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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赐婚
救人有功，甄蓁被皇后单独召见。
皇后的脸上带着微笑，比前次温柔了不少：“那日多亏了你，才把林湘救了回来。听嬷嬷说，夜里你又守了她一夜，果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民女与林妹妹情同姐妹，都是应该的。”甄蓁自问没有那么见义勇为，随便看到谁掉河里都会跳下去救人。她能这样奋不顾身，的确是因为和林湘有着特殊的友谊。
皇后微微颔首，说道：“自家姐妹也不一定能拼死相救，哪来的什么应不应该。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既立了这么大的功，本宫也该赏你点什么才是，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甄蓁一拜，回道：“民女只为情义二字，不敢要赏。”
皇后提醒道：“你上回在这里和皇上说的话可还记得？甄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本宫自然许了你，就能做到，你可不要白白错过。”
甄蓁心里一惊，“婚姻自由”四个字在舌尖打了个滚，到底没有说出来。那样的莽撞，一次就足够了。
“民女谢皇后娘娘恩典，民女确有所欲，却是求而不得，便不叫皇后娘娘为难了。”婚姻自由，这四个字说着简单，但是在这个时代是绝无可能的。即便皇后给了她这样一道旨意，她难道还能满天下的自己去找意中人？她可没忘，自己是个连外男都不能随便见的人。
皇后没明白甄蓁的深意，以为她是怕皇上不许才不敢提，心里就有了计较，便只给了些寻常的玩意儿做赏赐。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安排，她做不做这个顺水人情也没有差别了。
没过几天，剩下的秀女便都接到了旨意，毫无意外的在落选之列——除了林湘被选为五皇子妃，待五皇子回京后择日完婚。
甄蓁暗自庆幸，尽管她和李夫人都无法猜测皇上此举的用意，但是甄蓁不嫁皇子的心愿却是达成了。甄蓁想到皇后的暗示，心想大概皇上早已做了决定，不然皇后也不会特意提起这件事。不过这却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不论皇上出于何种目的，五皇子和林湘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亦逃过一劫。只是想到贾敏有些可惜，她虽然与贾敏生了嫌隙，但这样的人物都落了选，在这个时代恐怕也是件憾事。但若是没有落选，贾敏也不会嫁了林如海，由此可见凡事皆有因果，亦非是她的原因。
林家再次送了谢礼来。上回是儿子，这回是女儿，唐夫人听说之后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说甄蓁是林家的贵人。林如海那回还可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这回救林湘，甄蓁可真的是以身犯险，天大的恩德。
甄蓁面对几个仆妇的感激和一堆贵重的礼物难以适从，便叫人准备了一份贺礼给林湘，夹着一张信笺，这回却只有四个字：心想事成。她相信以林湘的聪慧，应该早就明白了。
李夫人对这事儿却是不赞同的，甄蓁不愿意告诉她经过，并不代表她弄不清楚。听说了当时的危险，李夫人这些日子时时耳提面命，生怕将来女儿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哪怕落水的是亲姐妹，也不该就这样跳下去，何况她从未听说女儿懂水性。甄蓁无法辩驳，只得耐心听着，心里盘算着事情已过，他们大概也要启程回金陵了。谁知李夫人的话题不知怎么就绕到了她的亲事上头，说是该开始相看了。
甄蓁听了一愣，略显羞涩的说道：“母亲，这事儿不急，咱们是不是先回金陵再说。”
李夫人脸上满是不同意的神色：“你这孩子，金陵才多大的地界，和咱们家门当户对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我原先已经选了几家，只是碍于选秀，并不敢认真相看，如今此事已了，并没有什么顾忌了。过几日便是东平王妃的寿辰，你且同我一道去。”许是甄蓁现在越发懂事，李夫人讲这些话毫无保留的说给她听，也是叫她自己留个心眼的意思。
甄蓁闻听此言如遭雷击，眼前恍然出现了她跟在李夫人身后，像物品一样等别家夫人来挑选的场景。可以拒绝吗？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除非她跑去出家，在这个时代，再不能妄想一桩合自己心意的婚事。出家的可能性有多大？想必和她自己找相公的难度相当吧。
李夫人也没在意，又提起选秀之事：“贾家那位也是倒霉，偏遇上这事儿，不然凭她的容貌才气，自然也是要留牌子的。不过再想不到皇后中意的竟是林家的，只怕有意不叫五皇子娶一个世家大族的皇妃，没得惹皇上和太子忌讳。”
甄蓁却不是这样想的，前次太子禁足，这回又没有选侧妃，恐怕皇上的心已经偏了。
母女两正说话间，外头一个老嬷嬷慌忙跑来：“太太，太太，宫里来人了，圣旨，圣旨。”
李夫人正要呵斥，听得“圣旨”二字，不由得心慌，来不及打听，忙叫人去开正门、摆香案准备接旨。自己则换了诰命服饰，带了甄蓁往正厅而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金陵总裁甄尚之女甄氏，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皇后躬闻之甚悦，兹特收其为义女，封嘉义郡主，钦此。”
母女二人忐忑的接了旨，刚要起身，却被宣旨太监拦住了：“夫人、郡主稍等，还有一道旨意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义郡主温柔娴静，德行出众，皇后甚爱之。既已及笄，当择佳婿。今有永宁侯之子、新科探花林海，年介弱冠，才貌双全，堪配嘉义。特此赐婚，成就良缘，佳儿佳妇，不外如是。令钦天监择良辰，早日完婚，钦此。”
“臣女（臣妇）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且说甄蓁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李夫人连忙叫人送上一叠银票，问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竟不知这样天大的恩典落到我家，望公公提点一二。”
那太监收下银票，很是客气的说道：“太太客气，贵府出了位郡主，可是当朝独一份，奴才不敢托大。只偶然间听了一耳朵，郡主那日救了未来的五皇子妃，皇上并皇后都是十分欣慰，更多次夸赞，说郡主是少见的女中英豪。皇上又说甄家与皇家渊源甚深，郡主还是皇后的表侄女，素日又和七公主极好，这样的好孩子，倒不如认了干女儿，更亲近些，也好给七公主做个榜样。皇后还叫奴才给太太带句话，这是好事，您只管安心准备送嫁就是了。”
李夫人这才放心，又留人吃茶。那太监也乖觉，甄家原就不比别家，已然收了好处也不再停留，径自回宫复命去了。
这边甄蓁还未缓过来，远处荣国公府上亦得了消息。贾代善正和史夫人商量幼女的婚事，代善欲择一清贵人家，更希望将来的女婿是个读书人，前次听闻林家的儿子刚及弱冠便高中探花，便有意择为东床快婿。史夫人虽有微词，却也听从代善之意，只如何向林家提起这事儿却是个麻烦。一则贾家与林家一向并无亲近往来，二则他们是嫁女并非求娶，轻易不好开口，因此夫妻两个正想办法。谁知还没想出个主意，便得了这个消息，甄家姑娘得封郡主，指婚林家，如此只能作罢。
转天，甄蓁着郡主服色，进宫谢恩。昨夜她思忖良多，似乎理清了头绪，连夜写了封信送往金陵。因心事太重，连觉也没有睡，整个人都昏沉沉的，入了宫门狠狠掐了大腿一把，这才有些精神。
还未见着皇后，倒是先叫七公主截下了。
“好姐姐，这下你可真成了我的姐姐了。”
甄蓁笑而不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七公主也不在意，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好姐姐，可是该给你贺喜，双喜临门，竟比林姐姐还厉害呢。说起来往后你们可就是姑嫂了，你可别只顾着讨好小姑子把妹妹我给忘了。”
甄蓁笑道：“你只取笑我们，可别忘了，你林姐姐可是要做你嫂子的，叫五皇子知道，不知是帮哪一个。”
七公主一听泄了气：“必是帮着嫂子的，妹妹哪有媳妇儿亲呢。”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说话间便来到了宫殿门口，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已经等在外面，笑着迎上来：“奴婢见过公主，郡主，给郡主道喜了。娘娘才问公主去哪儿了，只猜公主是等不及亲自去迎了，果然不错。”
“还是母后最明白我的心思，好姐姐，快走，母后巴巴的叫人等在这儿，只怕也是等不及了呢。”
二人携手进去，却不想里面坐满了人，竟是各宫嫔妃齐聚。皇后笑着一个一个指给甄蓁认识，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叫人散了。一时人都走尽了，皇后才拉着甄蓁的手说道：“再不想还能平白得个女儿，又是这样的聪明伶俐。真不该叫皇上立刻指婚，想来你母亲也同本宫一样舍不得你的。”
甄蓁还未开口，七公主便挤上来，口中不依：“母后有了姐姐便不要沁儿了，沁儿好可怜啊。”
皇后只得抱住她，点点她的额头：“这个促狭鬼，偏又来闹我，才刚兴高采烈的去迎姐姐的又是哪一个？”
“母后又揭我的短，可见真是不疼女儿了。”七公主在皇后怀里一阵闹腾，“甄姐姐嫁到林姐姐家，林姐姐偏又嫁给五哥，日后您眼里可就只有这两位姐姐了。”
“他们都是好的，我自然喜欢，你却不知母后最心疼你，连你五哥也时时想着你，还怕失宠不成？这是他们的缘分，绕来绕去竟都成了一家，日后是分也分不开的了。”
皇后的话叫甄蓁明白过来，从今往后，甄林两家可不就是分不开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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