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之东周列国白话志

　　【动物行为研究与自然危害】

　　这汶阳田原本是当初鲁僖公赐给季友的（第22回），现在这块地名义上虽然归鲁国国家所有，其实所有权归季氏，季斯为了表达对孔子的感谢，特意在龟阴筑城，名叫谢城，以表彰孔子之功。

　　然后季友跟鲁定公说，升孔子为大司寇之职。

　　当时齐国南境忽然飞来一只大鸟，约长三尺，黑身白颈，长喙独足，扇动一双羽翼在田间飞舞，野人追着却没抓到，飞腾往北而去。

　　季斯听说有此怪事，就来问孔子。

　　孔子说：“此鸟名叫‘商羊’，生于北海之滨，每当天降大雨前，会有商羊起舞，其所出现之地，必有梅雨为灾，齐、鲁两国接壤，咱们不可不提前防备！”

　　季斯于是预先告诫汶上百姓，修堤盖屋。

　　不出三日，果然天降大雨，汶水泛溢。

　　鲁民有备无患。

　　这事情传到齐国城内，齐景公更加觉得孔子这人很神。

　　从此孔子博学之名，传播天下，人们都开始称呼他为“圣人”。

　　有诗为证：
　　五典三坟漫究详，谁知萍实辨商羊？
　　多能将圣由天纵，赢得芳名四海扬。

　　【外有强敌，内有潜伏】

　　季斯到孔子门下访求人才，孔子推荐仲由、冉求，季氏就都聘为自己的家臣。

　　忽然有一天，季斯问孔子：“阳虎虽然除掉了，公山不狃又开始闹上了，怎么控制他？”

　　孔子说：“想制住他，就要先申明礼制。古时候臣子不能有自己的私兵，大夫不能有长度达三百丈的围墙城市，所以邑宰没有作乱的军事基础，你不如把城墙砸了，撤掉武装防备，上下相安，可以永久！”

　　季斯觉得这话很对，转告孟、叔二氏。

　　孟孙无忌说：“苟利家国，吾岂恤其私哉！”（如果有利于国家，我有什么好在意个人利益的呢？）

　　当时少正卯忌惮孔子师徒掌握权力，想要坏他们的事，让他们立不了功，于是让叔孙辄偷偷送信给公山不狃。

　　公山不狃想占城闹独立，知道孔子一向受鲁国人敬重，也想拉拢借助孔子，于是准备很多礼物送去，并附信说：
　　鲁国自从三桓擅政，君弱臣强，人心积愤。不狃虽为季宰，实慕公义，愿以费归公为公臣，辅公以锄□□，俾鲁国复见周公之旧，夫子倘见许，愿移驾过费，面决其事。不腆路犒，伏惟不鄙。

　　（鲁国自从三桓掌权之后，就变得君弱臣强，人民内心积满了愤怒。不狃我虽然是季家的家臣，其实我心向公义，愿意把费城归顺给鲁侯，我当鲁公的大臣，辅佐鲁侯铲除强大的世家，让鲁国重现周公当年的美好旧时光，夫子您若是同意，愿移驾来我费城，当面商讨此事。奉上些许路费不成敬意，跪请您不要嫌弃，驾临费城。）

　　孔子对鲁定公说：“公山不狃若是叛乱，未免就得动用兵力来压制，臣愿轻身一往，说服他回心改过，怎么样？”

　　鲁定公不放心：“国家这么多事情，全赖夫子主持，您怎么能离开寡人左右呢？”

　　孔子于是推却了对方的信和钱。

　　公山不狃见孔子不去，就约会成宰公敛阳、郈宰公若藐，同时起兵造反。然而敛阳与若藐都不打算跟他一起胡闹。

　　却说郈邑马正侯犯这个人，勇力善射，被郈城人所畏惧佩服，一向都有自己当老板的不臣之志，于是让马夫刺杀了郈宰公若藐，自立为郈宰，让郈城众人都登上城墙，以拒君命。

　　州仇听说郈城造反了，去告诉无忌，无忌说：“我助你一臂之力，咱们一起灭了这叛奴！”

　　于是孟、叔二家连兵去讨伐，围住郈城，侯犯全力拒敌，导致州仇和无忌带去的兵马死了很多不能取胜。

　　公山无忌让州仇去齐国求助。

　　当时叔氏家臣驷赤在郈城中当卧底，假装依附了侯犯，侯犯很是亲信他。

　　驷赤对侯犯说：“叔氏派使者去齐国请兵了。齐、鲁两国合兵咱们根本挡不住，您何不让郈城归顺齐国，齐国表面上虽然亲近鲁国，内心其实非常忌惮，收编了郈城的齐国就可以用兵来逼鲁国，齐侯必然大喜，而用更多齐国的土地奖励您，总之您既能得地，又可解除危机进入平安，多好的事儿啊！”

　　侯犯赞成：“这办法好！”当即派人去齐国投降，答应将郈邑献给齐国。

　　齐景公召晏婴：“叔孙氏请求借兵伐郈，侯犯又拿郈城来降，寡人该怎么抉择？”

　　晏子回答：“咱们刚刚与鲁国讲和，怎么能接受鲁国叛臣的礼物呢，还是帮助叔孙氏比较正确！”

　　齐景公笑：“郈城乃是叔孙的私人城市，和鲁侯无关，况且叔孙氏君臣自相鱼肉，这鲁国之不幸，其实是齐国之幸事，寡人有个办法，两边答应好误导他们！”

　　于是让司马穰苴在边界上屯兵，以观其变。

　　若是侯犯能抵御叔孙，他就分兵占据郈城，将侯犯迎进齐国；若叔孙胜了侯犯，便说帮助他攻击郈城，总之是毫无节操立场的临时看情况行事。

　　从此就能看出齐景公是个奸雄了。

　　却说驷赤见侯犯派了使者去齐国，又对候犯说：“齐国最近与鲁侯聚会，帮助鲁国还是帮助郈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您应当在门口多准备一些兵甲，万一事变不测，可以保住自己！”

　　侯犯乃一勇之夫，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还以为他这是好建议，于是选精良铠甲锋利兵器，留在门下。

　　驷赤将羽信射到城外，鲁兵拾到，献给州仇，州仇打开信，信中写着：“臣赤已经将逆犯这边的事情安排了个十分之七八，不用几天城中就会有内变，主君不须挂念！”

　　州仇大喜，报知无忌，严兵以待。

　　数日后，侯犯的使者从齐国回来，说：“齐侯已经答应下来，愿意用齐国其他的城市作为报答！”

　　驷赤进去祝贺侯犯之后出来，派人煽动群众说：“侯氏要郈民都搬到齐国去，依附齐国，使者带回消息说齐国军队马上就到，怎么办？”

　　一时人情汹汹，很多人都去驷赤那里打听消息。

　　驷赤证实道：“我也听说了，齐国最近与鲁国结盟，不好拿鲁国的土地，于是打算要人，让你们搬迁过去，把齐国聊摄那个没人的地方住满！”

　　自古都说安土重迁，大家都不愿意离乡背井，搬家去开荒。

　　众人听了这消息，到处相互传播，各有怨心。

　　忽然一天晚上，驷赤探知侯犯饮酒方酣，于是命心腹数十人，绕城大呼：“齐兵已到城外了，大家快快收拾行李，三日内便要起身。”然后陆续表演哭泣。

　　郈国民众大惊，全都聚集到侯氏家门外，此时老弱只有流泪，年轻力壮的无不咬牙切齿，愤恨侯犯。

　　忽然他们见门内藏了不少武器装备，正合适他们拿来用，大家抢到手穿起来，各自手执兵器，发声喊着，将侯犯家四面围住，连守城之兵都反了侯氏，与众人一起闹事了。

　　驷赤立刻进去告知侯犯：“郈国民众不愿依附齐国，满城俱变，您还有武器装备吗？我请率兵镇压民众！”

　　侯犯无奈说：“武器都被众人抢走了，今日之事，免祸为上。”

　　驷赤于是说：“我舍了这条命送您出去。”

　　然后驷赤出来对大家说：“你们让出一条路来，容侯氏出逃，侯氏离开了国家，齐国军队也不会来了。”

　　众人依言，放开一路。

　　驷赤当先，侯犯在后，家属尚有百余人，车十余乘，驷赤将他们直接送出东门，然后顺势引鲁兵进了郈城，安抚百姓。

　　无忌请求追拿侯犯，驷赤却求情说：“臣已答应他免祸了。”所以没去追，放了其一条生路。

　　【搞事情的“闻人”】

　　于是掉郈城三尺城墙，任用驷赤为郈宰，侯犯奔着齐国军队去了，穰苴得知鲁国军队已经安定郈城，便班师回齐国，州仇无忌也回了鲁国。

　　宰公山不狃刚听说侯犯占据郈城造反，叔、仲二家去讨伐的时候，高兴道：“季氏这下落单了，我乘虚袭击，整个国家唾手可得！”

　　于是驱赶费城民众，杀到曲阜，叔孙辄当内应，开门放他进来。

　　鲁定公急忙召孔子问办法。

　　孔子说：“您手下的兵力太弱不顶用，臣请带您去季氏家里躲一躲。”于是驱车来到季氏之宫，宫内有高台，坚固可守，鲁定公于是住下。

　　没一会儿，司马申句须、乐颀都到了。

　　孔子命季斯将全部家兵交给司马，让他埋伏在台之左右，而让公家为数不多的官兵在台前排列。

　　公山不狃同叔孙辄商议：“咱们这次行动，名义上是扶公室抑私家，不把鲁侯抬出来做主，该打不下季氏了！”

　　于是一起敲公宫大门，索要鲁定公不得，盘桓许久，才知道君主已经去了季氏家，于是移兵来攻。

　　他们先是与公家官兵打了一场，公家官兵全都散走，忽然间，左右两旁乱哄哄的，申句须，乐颀二将领著精甲杀到。

　　孔子扶鲁定公站在台上，对费城人说：“我们君主在此，你们岂不知顺逆之理？快快放下兵器，既往不咎。”

　　费城人知道孔子是个圣人，谁敢不听，于是都扔下兵器拜伏在台下，公山不狃、叔孙辄瞬间就失了战局，只好出逃到吴国去了。

　　叔孙州仇回到鲁国首都，说起郈城都已经拆了城墙，季斯于是也命人把费城城墙拆了，恢复原本的面貌。

　　无忌也想要把成城的城墙堡垒都拆了，成宰公敛阳问少正卯该怎么办。

　　卯说：“郈、费因为叛乱而被强拆，咱们要是一起被拆墙，那您和乱臣贼子的对待方式有什么区别？您就说：‘成城乃是鲁国北门之守，若是拆了墙，齐国军队入侵我北边境，怎么抵御？’您坚持这么说，虽然抗命但不是造反！”

　　敛阳按照他的计策，让自己的人全副武装站在城上，拒绝叔孙氏说：“我不是为叔孙氏守城，而是为鲁国社稷守城，我怕齐兵哪天忽然杀来，咱们没有抵御的城关，我愿舍了这条命与城俱碎，也不敢去拆一砖一土。”

　　孔子笑：“敛阳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肯定是‘闻人’教给他的。”

　　季斯嘉奖孔子安定费城的功劳，知道自己比不上其万分之一，就让他帮着代理丞相的工作，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先问过他的意见再做。

　　孔子每次有讲话发言，少正卯就把其中的内容进行修改然后再发布下去，很多人听完以后受到了蒙蔽。

　　孔子私下禀告鲁定公说：“鲁国之不振，是因为忠佞不分、刑赏不立，那受护好苗的农夫，一定要去除杂草。愿君不要姑息，请出太庙中斧钺，展示在两观之下。”

　　鲁定公说：“善。”

　　第二天，让群臣参议成城拆城墙的利弊，最终让孔子裁决。

　　众人有的说应该拆，有的说不应该拆，少正卯想要表面迎合孔子之意，献拆墙六点好处。

　　具体如下：
　　一、君无二尊；
　　二、归重都城形势；
　　三、抑私门；
　　四、使跋扈家臣无所凭借；
　　五、平三家之心；
　　六、使邻国闻鲁国兴革当理，知所敬重。

　　谁知道他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孔子直接要判他死罪：“卯这样说有误，成城已作孤立之势，能作出什么妖？况且宰公敛阳忠于公室，哪里是那几个跋扈叛臣能比的。卯诡言乱政，离间君臣，按法当诛。”

　　群臣都求情说：“卯乃鲁国闻人，话就算说的不当，也罪不及死啊。”

　　孔子又奏：“卯言伪而辩，行僻而坚，徒有虚名惑众，不诛之无以为政，臣职在司寇，请正斧钺之典。”于是命力士将少正卯捆到两观之下，斩了。

　　群臣莫不变色，三家心中也都震荡不止。

　　史臣有诗云：
　　养高华士太公诛，孔子偏将少正除。
　　不是圣人开正眼，世间尽读两人书。

　　【治理鲁国】

　　少正卯被杀之后，孔子在政事上才顺利起来，鲁定公与三家都虚心听他的意见。

　　孔子于是立纲陈纪，教以礼义，养其廉耻。如此一来，民众原本的生活没有受到干扰而治理工作也在潜移默化得进行着，三月之后，风俗大变：
　　市场上贩卖猪羊的人，不虚抬价格；
　　男女走路，分别左右，不乱；
　　路上见到失物，以贪为己有为耻，没人肯拾取；
　　四方之客，一入鲁境，都有日常供应，不会让其困顿，有宾至如归之感。

　　国人歌颂说：“衮衣章甫，来适我所；章甫衮衣，慰我无私。”

　　此歌诗传到齐国，齐景公大惊：“这样发展下去，我国肯定要被鲁国吞并了。”

　　不知齐景公有什么应对的办法？且看下回分解。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