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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这是第几天了,没有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四肢逐渐僵硬失去知觉,水似乎也只在梦中出现,藤真随意地躺在寒冷粗糙的地面,用着残存的一点理智思考着。
头昏沉沉的,挣扎着撑起沉重的眼皮,看着漆黑的四周,在一阵刺痛后渐渐适应了这里微弱的光线,总算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形状,过了一会儿,图象又清晰了些,压下周身不适的感觉,努力的看着,用不甚灵活的手摸索着,可是四周除了凹凸不平的岩石什么也没有。这是藤真第一次苏醒时的感觉,至少那时感觉还是存在的。
自己失踪了,长老们应该会很开心吧,毕竟让一个血统不纯正的人成为他们的王对于那有着悠久历史和古老传统的翔阳来说,算是个不可磨灭的耻辱,呵,自己不该来到的这个世间的,不被祝福的躯壳下掩埋的罪恶的灵魂。
高贵的藤族血脉中混合了低下的奴隶的血液,蓝眸的神圣加上褐发的肮脏,长老们每次看着自己时那份毫不掩饰的蔑视总是提醒着那想要忘却的事实。麻木的神经,送来了暂时的解脱,死心了,不该保持着不属于自己的期待,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不会在让那最后一丝阳光从自己的生命中溜走,一个有着可以温暖已冰封之心的笑容的灵魂,不会在错过,那,是心底最后的一丝牵挂……
神志有些涣散,心底的那丝阳光在缓缓流逝,伸出的手终于垂下,一切,该结束了……
*** *** ***
“仙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越野的声音在打颤,在这样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他们……陵南的王和右丞相穿着一身夜行服……恩,其实就是一身黑衣服,像个贼一样地溜进别国的皇宫,这样还叫没问题?
“我可是轻车熟路,怎么会有问题。”把翔阳王宫当自家□□院般自在的仙道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任何不妥,唯一的不满或许就是后悔带上这么个拖后腿不长进的尾巴吧。
越野的脸皮怎么说都比仙道薄了那么一点,毕竟是第一次来嘛,不可能一下就像仙道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出,在人家底盘上那么嚣张总是不太好的,所以越野还是尽量地猫着身子,放轻脚步……小偷啥模样?看看他就知道了,姿势绝对比正宗的小偷更像小偷。
“别一脸心虚的模样,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仙道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丢人,以后决不带这个家伙出来了。
“我们本来就见不得人嘛。”越野也咬牙切齿地说道,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看着,好吓人,呜呜,牙齿在大家,好想开溜啊。
“哼。”丢给属下一个不屑的眼神,仙道向着熟悉的那扇门疾步前进,要不是等下的机关需要这个浑身上找不到胆子的家伙出手,自己绝对不会带他出门。
摸摸鼻子,越野自认倒霉,谁让跟错了主子,这就叫活该!
*** *** ***
“你竟然还活着?”苍老的身影憎恶地看着岩洞内毫无生气却还有呼吸的藤真,同样的蓝眸已然混沌,仇恨的心理吞噬了圣者该有的清明,在罪孽下出生的人应该消失,直到污秽的血液流尽为止。
无神的眼对上这几日第一次见到的光亮,看着从小把自己养大的人,喉咙却连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养育自己,教导自己,同时蔑视自己,想要毁灭自己,对于老人,藤真矛盾着,从小的努力只为了他的一句赞扬,可是等到的……闭上眼,藤真告诉自己,什么都不重要了。
看着藤真狼狈却淡然平静的脸,老人的脸扭曲了,二十年前的情景与今日重叠,同样的一张脸,连表情也是那么相象,没有低头,没有求饶,身上的血迹也无减那迫人的神采,一个奴隶……怎会有那样的表情,时空混乱了,回到那个被死亡战占据的夜晚……
身为族中地位崇高的圣者的他,却被一个奴隶,他眼中一个最最卑微,最最低下的奴隶迷了心志,甚至疯狂地想要占有那份独特的清冷与骄傲。
“放弃公主。”掩饰着自己的贪婪与欲望,以圣者的身份劝说。
“我,不会放弃。”平和的声音坚定地拒绝了生的诱惑。
“难道你连死都不怕?“不甘心输给一个小小的公主,更不甘心男子的眼里没有自己的存在,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死而无憾。”男子略带同情看着这个站在权利顶峰却什么都不曾真正拥有过的人,声音里没有畏惧,仿佛说的只是今晚要吃什么的平常事。
转动手边的机关,将洞内与洞外彻底隔绝,随着石门与地面的接近,圣者的眼睛依然盯着那个不肯向自己屈服的男子,希望他会在最后时刻臣服于自己,失望了,狂笑着立下诅咒,要让他的孩子为他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终于看见了,男子慌乱的表情,可是……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从眼角滑落。
*** *** ***
“你能不能快点?”仙道的眉毛一道一道地打着褶皱,藤真居住的翔之殿的气息太静,像已经好几日没人居住过,不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要不你来?”越野没好气地说,这该死的机会左一道右一道,真让人……让人……兴奋哪,好久没有碰到那么好玩的玩具了,鬼才舍得让给旁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即使他是王上也一样。
灵活的手指在墙努力探索着,日子过得真快,在跟随仙道之前,他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妙手神偷,好怀念以前的日子哪。
“……”仙道看着越野几近陶醉的表情,真想一拳打过去,可是……对机关完全不懂行的他没了越野,怎么才能找到藤真留给他的东西呢。
“哈,果真没有我搞不定的……机关。”越野得意的声音越来越小,老毛病又犯了,忘了现在是高高庙堂上的右丞相,不是小蟊贼……恩,是妙手神偷了。
仙道看着一扇门缓缓打开,一个红木小柜出现在眼前,上层有一把鱼肠短剑,中层是一谈小酒,闻香,应该是朝露引,下层则放了一封信。
剑酒江湖也,健司他……想通了,仙道笑了,愉快地展开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偷闲小筑,苍劲的字体是他的亲笔信。
“越野,”仙道的声音异常的亲切。
“干……嘛?”越野戒备地看着反常的主子。
“我不回去了,所以……陵南就拜托你啦。”不给那个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的家伙有反对的机会,仙道说完时人已身处门外,挥挥手,修长的人影在黑暗处消失。
*** *** ***
“历史是不会重演。”无奈地叹息声中含着怜悯,藤真站起身,弹弹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刚刚那种萎靡不振的神情已经不复存在。
“不可能,离魂的毒你是解不开的。”圣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身体颤抖的靠在墙壁上,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向我求饶,为什么他要怜悯我,为什么他现在会安然无恙?
“是吗?啊,我似乎忘了告诉你,我们的左丞相花形他以前曾被称为毒刹,这点毒还难不倒他。”藤真微笑着说到,虽然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怎么好,但翔阳那个笑谈乾坤定天下的王者又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这里,没有人……”圣者发狂地挥着手臂,拒绝失败。
“很不巧,在下正好知道。”一直隐于暗处的人悠悠然地从不被主意的角落走出。
“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藤真走向出门,还不忘和花形调侃两句。
“太夸张了,离魂的毒性没那么强。”花形很不给面子到点破道。
“哼哼,我那是表现出身心的双重绝望,你是不可能了解的,这个笨蛋不就上当了嘛。”藤真得意地道,哈,就知道这只老狐狸在暗处偷窥,被骗了吧。
“毒刹眼下也想下毒?!”花形冷笑一声,弹指间,那个将手缩向袖内,妄图进行最后一搏的人颓然倒下。
“哈,你的鼻子还是那么灵。”藤真伸个懒腰,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哪,啧,身上那些小伤口有些痛了,小小的不满让他踢踢倒地的圣者解恨,喜欢囚禁人?那好,让你囚个够,嘴角勾起邪气地向上扬起,就这么定了。
*** *** ***
“喂,我们就这样走了,合适吗?”
“不是有越野和花星撑着嘛。”
“可是你没看见花形在看到即位诏书时喷火的眼睛……”
“你敢说你当时偷笑,嗯?”
“没有就是没有。”
“哼哼。”
“我是光明正大地再笑。”
两个不负责任的王嬉笑间抛开了属于他们的责任,反正有倒霉鬼顶着,哈,江湖,我们来了……
*** *** ***
“我要杀了你,仙道。”
“我要杀了你,藤真。”
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陵南和翔阳的宫殿里同时响起了不甘愿地咆哮,这就是他们好心换来的下场?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在相信那两个奸诈无比,狡猾无双的翘家君主了。
耶,耳朵有点痒,是风在动,还是……有人在想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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