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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他说：幸会
“学姐……”阿玖晃了晃睡着的秋落，“起床啦。”
秋落皱起了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别吵。”
阿玖：“……= =#”学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她都要抓狂了啊——
“学姐起床起床起床……哎呦雪儿你再啄我我就和学姐告状！……再啄我就生气了！……我去有本事不要飞我们来单挑！我非让学姐把你蒸了煮了油炸了……哎呦！”
阿玖与王鸟的争逐相当顺利的吵醒了秋落，以上就是阿玖被枕头正中的哀嚎。
“呜啊啊学姐你终于醒了！”泪眼朦胧的阿玖带着满头包扑了上去。“你家的熊鸟儿欺负我！”
被化身八爪鱼的阿玖成功缠绕的秋落：“……”
抬眼扫过不远处赌气的雪儿，再看看很是委屈的阿玖，秋落嘴角微抽。“叫我起来什么事。”
“呜呜学姐你不要转移话题！”
“……那我继续睡，你俩继续。”
“呜呜呜等等啊学姐别啊——”
总之一番折腾后，秋落是成功起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阿玖言明了情况，秋落抬头望向房间的窗口，那里果然是遮掩了一切的绿色浓雾，连现在是白天黑夜都无法分清。
绿色的雾——虽不是一定没有，但绝对是稀罕物。怎么这两天什么稀罕事都摊上了？！
秋落抚额。
这果然是个神奇的世界。
跳下床，秋珞推开房门，看了眼幽暗无人的走廊，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我们出去看看。”
于是刚刚还在墙角画圈圈的雪儿展翅，飞速跟了上去。
阿玖急急忙忙跟上，一边大叫：“等等啊学姐你还没换睡裙也没穿鞋呢！”
秋落的身影顿了顿：“没时间了。”随即毫不介意地一身白裙幽灵模样似的继续走了。
她会说她其实是忘了吗？不会= =+！
---
走廊的尽头隐隐传来说话声，秋落刚想加快脚步，就被身后伸来的手拽住了胳膊。
秋落：“干什么= =#”
阿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学姐，我怕……”
……
你……怕？
秋落额角冒出十字路口和密密麻麻的层层黑线。
你要是会怕，圣斯丁学院那群连校长的胡子都敢拔的□□一样的学生会成员会听见你的声音就绕道走？会上学七年至今才有她秋落敢和你一个宿舍？会让那些势如猛虎毒蝎的疑似来自地狱的老师都敬你三分？
你叶玖会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丫是在逗我玩吗？！
阿玖娇羞状地别过脸：“学姐你不要用这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啦……”
“……你有什么怕的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
“当然有啊。”阿玖一脸认真的反驳了她。“比如扑倒唐晓翼我就不敢啊！”
秋落想起那个疑似不损人就活不下去的骑着白狼的高一学长，沉默半秒。
“阿玖，我记得你前几天离开海龟岛前还把人家抱了个满怀。”秋落还记得唐晓翼那时候五彩缤纷的脸色，简直就是在上演美术系的调色盘，真是印象深刻啊印象深刻。
……
世界静默了一秒。
“好了学姐快没时间了快走快走！”
被秋落盯得心虚的阿玖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气氛，急急拽了秋落跑上甲板。
可怜的雪儿一时不察，直直摔下了秋落肩头，落在地板上眼冒金星。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匆匆远去的两个女孩并没有注意到，刚才她们站立的地方，已经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那人身穿奇异的水蓝长袍，看起来像是某个古老种族的祭祀服装，仔细看去，其上还有许多繁复奇异的古老纹路。男子有着墨蓝长发，海蓝眼眸，白皙好看的脸庞犹如希腊神话中的天神般俊美。
海神波塞冬。
同时，他也是——秋落的父亲。
“雪儿。”男人海蓝的眼眸微垂。“好好保护安德莉娅。”
王鸟小小的身子腾空飞起，轻鸣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拍拍翅膀追上那远去的两人。
男人立在黑暗的长廊中，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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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就星星点点的站着几个人，那几个熊孩子，不认识的老头子，叫克莱尔的少女和……昏迷的亚瑟？
秋落眉头皱起，刚想说什么，墨多多一声尖叫直接抑制了她想要说什么的冲动。
“妈呀！她们……”
随着墨多多的目光望去，只见游轮上方数不胜数的洞窟中，每一个岩洞都坐着一个面相恐怖的无眼人鱼。
耳边传来阿玖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和她的低喃：“好吓人的美人鱼……”
下一秒，人鱼们齐声尖叫，其啸音刺耳无比，犹如最尖锐的声波武器，生生阻断了耳边的一切声响传播。
阿玖几乎是在瞬间便松开了秋落的胳膊，捂住了耳朵，孩子们也面露痛苦之色。
秋落挑眉，黑眸一层层冷下来：“吵死了——”
在这轻轻的一句话之下，人鱼们的尖啸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般，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洞岩内的人鱼们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配合着她们那惨白的无眼面孔，更是惊悚到了极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秋落身上。
墨多多长大了嘴巴，眼中冒出星星：原来落落姐的多用性和实用性都是如此之强！吓得退三头邓氏鱼唬得住恐怖无眼美人鱼，简直就是出门冒险探秘之必备啊！
阿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边的秋落，浅蓝眼眸攸地冒出油绿油绿的狼光：原来学姐不仅是驱虫的花露水体质还是驱诡物声纳体吗学姐我对你的过去越来越好奇了啊——
在众人视线的注视之下，秋落无比淡定地走向某处，扶起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亚瑟，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亚瑟扶着她的手起来，苍白的脸露出虚弱却依旧温和的微笑。“我没事。”
于是，从走廊中火速赶出来的王鸟看见这一幕，华丽丽的石化了。
阿玖挪过去，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哎呀，学姐好像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金发少年就把可怜的小雪儿忘了呢～”
‘咔’的一声，阿玖满意的听到了某石化生物碎裂成渣的声音。
嘿嘿，让你啄我那么痛！阿玖妹子幸灾乐祸的想。
和一只宠物鸟计较……好吧阿玖妹子你赢了！
而那边扶起亚瑟的秋落还没来得及再问些什么，就被破水而出的十几条无眼人鱼瞬间团团围住。
他们丑陋的脸上，有着奇怪的表情。
尊敬、不甘、战栗与……极度压抑的愤怒。
“糟了……”亚瑟从容的眸中罕见的闪过一抹焦虑，反手握住秋落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秋落一愣。
这个画面……有些熟悉。
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了什么，色彩鲜明却只有一道残影，几乎是个错觉。
……在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里……
秋落把目光凝固在亚瑟的背影上。
一定是有你存在的着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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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啸拉回了秋落的思绪，围住她和亚瑟的无眼人鱼们已经将匕首对准了亚瑟，那复杂的表情只剩下了一种——极度的愤怒。
查理直接就扑了过来，却被无眼人鱼反手甩了出去。见它拿着匕首就要冲向孩子们，秋落不经思索就高出了一句：“停手！”
然后……
然后他就真的停下来了！
众孩子们的目光再一次向秋落聚集，带着深深的怨念：落落姐你其实就是开挂了对吧对吧？你这丫绝对不是人！绝对不是！！
“王啊……王……”那手持匕首的无眼人鱼转过来看着她，露出万分痛苦和愤怒表情。
“你至今还在庇护人类！你还袒护那个叛徒！”那人鱼嘶吼着，对着秋落咆哮。
王？
秋落望着它，不明所以。
“你是王啊，高高在上的精灵王！你有权力命令我们为你做一切，哪怕去死！”
“你们一族是这世间的主宰，我们人鱼族不过是被你们丢弃的废弃血脉，毫无用处的，连附庸都算不上的种族！”
“王啊……这就是我们的王！如此残忍冷酷的王！你至今都在偏袒人类和那个叛徒！五十年前如此，五十年后亦如此，你究竟要将我们一族置于何地？！ ”
五十年前……又是，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秋落眉头微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那人鱼一声凄厉的尖啸，手中的匕首蓦然指向了她。
“我们人鱼一族不会再追随你了，精灵王克莉斯多！！”
而在这一声凄苦极怒的尖啸之下，众人尚来不及消化这一番巨大的信息量，海水便卷着巨大的浪花扑上了轮船——
船要翻了。
目光所及之处，蓦然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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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落从黑暗之中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亚瑟、持刀的无眼人鱼、巨大浪花卷起的海水、即将倾翻的游轮……全都不见了。
而且，现在她所处的地方是……暖暖的，软软的……还有这个环着自己的手臂……
“醒了吗，安德莉娅。”温润清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满满的溺爱。
秋落，= =
父亲大人你能不把她当成陶瓷娃娃一样的抱着吗……那三个月的海上航行还没抱够？！她不是小孩子不是小孩子不是小孩子了啊！
“放我下来，父亲大人……”秋落额头挂满黑线，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直接就挣脱波塞冬的怀抱。
波塞冬依言放了她下来。这时一声轻鸣，雪白小鸟欢快地扑了上来，亲昵地蹭蹭她脸颊，一副委屈模样，似是在控诉主人对自己的忽视。
秋落无语，只好抬手摸了摸王鸟的羽毛，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随后，秋落转身。波塞冬就站在她身后，白皙的面庞依旧如同神匠雕刻的艺术品般俊美无双，那看过来的海蓝眼眸是一成不变的温润与溺爱。
“父亲大人……”秋落努力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无奈的抬头望着波塞冬。“真巧，您也来了。”
“随父亲回去吧。”波塞冬蹲下|身子，微笑着与她直视。
“……父亲大人美男计对我是无效的我可不是圣斯丁学院那群花痴学妹学姐而且像您这样直接了当的就抛弃了母亲大人跑来干扰女儿的休假真的好吗——”
然而波塞冬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言。
于是秋落盯着自家父亲大人的眼睛，也沉默了。
父女俩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僵持半个小时后……
“罢了。”波塞冬轻叹一声，终究是自甘败下阵来。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细软的黑发。“你若想去，那便去吧。”
秋落一愣，心底忽然爬上一抹悲哀，整颗心脏仿佛都在缓缓地下沉，下沉。那凉意一点点地吞噬了温暖。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灵魂深处的记忆好像就要忍不住冲破封印，却又在下一秒蓦然归于平静。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我会有一瞬间的想要逃离你的悸动呢，父亲？
眼前依旧是波塞冬俊美的面容，四周却好似亮起了透亮温和的蓝光，将一切都包裹，吞噬……
空间蓦然变换。
秋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宫殿之内装潢着无数金银珠宝，在灯烛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然而，令秋落惊讶的是这些灯烛却是都由人面灯具来盛装，狰狞的人面为这金光闪闪的宫殿徒添了些许诡异。
波塞冬牵起秋落的手，带着她走向宫殿的尽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青灰色丑陋人头。它的前面站着阿玖、亚瑟、人鱼和DODO冒险队一行。
秋落只抬头望着那巨大人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从脑海深处蔓延出来。
“作为勇者的奖励，我将把一切的真相告诉你们……”那个人头说话了，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机器轰鸣，同样的……很熟悉。
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画面，以及同样模糊的话语……
“……奥菲斯，父亲他很讨厌我吗……”
“……不……王，您是海神大人最宠爱的珍宝啊……”
“……那为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脑子有点晕……
秋落皱眉，低眸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背影——顿时，一切杂七杂八的思绪都被丢至一旁。
“阿玖！”秋落叫出那个背影的主人的名字，刚跨出一步就被波塞冬攥紧了手。
“不能过去。”波塞冬淡淡道。
被拽住的秋落蓦然冷静下来，心却开始恐慌。她想起布莉莉安特那日在她耳旁的低语，只觉得心脏的凉意已经降至冰点。
她抬眸看向波塞冬，那目光叛逆而倔强。“为什么？父亲大人！”
波塞冬静静的看着她，那双好看的温润眼眸却隐隐透露出悲伤。
“安德莉娅——我的孩子。你还是不能相信父亲吗？”
秋落愣住，对上波塞冬眼中那抹隐隐透出而又深邃的悲伤，心底涌动的叛逆也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生出内疚来。
——那样隐忍不言的神色，痛苦而彷徨。
父亲大人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印象里的波塞冬……一直，都是温和宠溺的笑着的呀。
秋落突然觉得，过往空白的记忆，一无所有的自己……就像是命运手中的玩偶。
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就如此刻。
她和波塞冬就站在这里，阿玖和亚瑟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然而她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们面临着即将到来的危险而不自知，连自己必须要以旁观者自居的理由都不知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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