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春回（展昭同人）

　　赵祈踏出殿门，听得左侧脚步声，转过身。
　　阳光如碎金一般，穿过高翘的檐角，落在面前的人身上。滚雪细纱衬底的缃色曳地罗裙，似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折射出朦胧炫目的光芒。赵祈微眯了眼睛，身后的宫女走上前，行礼后离去。
　　“好看是好看，”赵祈垂头打量片刻，“只是恐怕累赘了些。”
　　骆泓明白他所指为何，抬起下巴看他一眼，“宣王殿下，我实在很怀疑你大费周章抓我来当这个刺客究竟能有几成胜算。”
　　“有几成胜算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说了算。”赵祈轻笑一声，“日间你随女眷熟悉一下各殿。晚宴过后皇上会去瑞安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瑞安殿？骆泓挑了挑眉，赵祈似是知道她所想，续道：“届时，宫宴结束，宫中守卫相较而言忙碌一些，而皇上每年的今日都会去瑞安殿，且只带上随身宫女太监。”
　　骆泓心中甚是不解，却也懒得出言询问，绕过赵祈走向殿门。
　　见她不语，赵祈也不恼，转身跟上。行至殿门前，瞥到内殿珠帘后的紫棠色凤袍角，赵祈唇角轻扯一下，伸出双手扶住骆泓纤腰，“小心，”他柔声道：“这儿门槛高。”
　　骆泓一惊，本能想闪躲，岂料被赵祈双手死死箍住，半分也动弹不得，只得由他半扶半抱进了殿。
　　珠帘由陶氏掀起，两人那般亲昵的姿态落入太后眼中，太后满意的点头：“果真是小夫妻情深哪。”
　　骆泓慌忙推开赵祈，脸上因恼怒而泛起红晕，在外人看来却又是另一番景况，陶氏边扶太后上软榻，边道：“奴婢瞧着真是一对璧人，太后您尽管等着含饴弄孙吧。”
　　太后笑了一笑，朝赵祈道：“这原该是你母妃的福分啊，倒叫哀家捡了来。可惜了哀家那韵妃妹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面露惋惜。
　　赵祈听了倒也坦然，整了整衣袖又弯腰整袍角，“过去的事母后不必介怀。”他顿了一顿，略显犹豫道：“儿臣去前殿……”
　　“去吧。”太后看赵祈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宣王妃在哀家这儿，你可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祈双手抚上骆泓肩头，将她揽近一些道：“那我便去了，你好生陪着太后。午后带你去逛御花园。”
　　赵祈步出殿门，太后转向陶氏，笑道：“宣王一向是个细心人，成了家更是会疼人了。”两人皆轻笑出声。
　　赵祈的无端殷勤使骆泓差些呕出血来，想不明白赵祈适才唱的又是哪一出，太后的话更是令她嗤之以鼻。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骆泓也不多想，自顾自挑面前的点心吃。宫中礼仪赵祈倒是没少差人教她，不过骆泓并未放在心上，自己能否有命看到明日的太阳犹不知，一长排五颜六色的点心摆在面前，不吃白不吃。
　　太后和陶氏相视一眼，笑意中带了几分玩味。
　　殿外又陆续有人进来。
　　“母后！儿臣该死，儿臣来晚了！”一声清亮的呼声自殿外传来，骆泓口中塞了一片玫瑰酥，鼓着腮帮子望向殿门。
　　一人几乎是跳着进了殿门，腰间环佩相撞叮当作响，月白色银丝镶边锦袍，落地时后片随风荡起，站定之后向太后躬身行礼。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除去头顶戴了一株可笑的艾草，叶子尚在一颤一颤。
　　陶氏笑着上前，“小祖宗，你可来了。”她皱眉看向那一株艾草：“这？”
　　来人正是晋王赵祐，太后亲子，亦是先帝的遗腹子。他笑着转了半圈，绕过陶氏来到太后面前，“母后，我原来都不知道，民间习俗如此好玩，母后瞧着可好看？”说话间他还特意垂低了头。
　　太后无奈笑道：“做成香囊带着不是更好看？”陶氏已吩咐宫女给赵祐腰间系上香囊，又递了两根五色缕给太后。太后将五色缕绑在他手腕上，嘴上念道：“长命百岁。”
　　赵祐抬起双手左右各看一眼，嘟囔道：“我这么大人还绑这个，又不是孩子，让人看了笑话。”
　　太后摘下他头上艾草，“这倒不怕人笑话了？”
　　赵祐面向殿内，于落座的众人中一眼便看到了骆泓。“这是我四嫂么？”他上下端详了一下，道：“四嫂也没系。”
　　陶氏没奈何，解释道：“你四哥四嫂都是成了亲的人，不必系了。”
　　“我四哥那么大人，是不必系了，可我瞧着这位嫂嫂，不比我大多少吧。”他抽出两根五色缕，几步便到了骆泓面前：“给你。”
　　骆泓瞪着面前之人，这不是大婚那一日闯进落霞阁的婢女吗？她惊讶不已，适才只觉眼熟，这会儿站在面前才认出来，想起赵祐那一日的打扮，扑哧一声，口中玫瑰酥几乎喷了出来，她呆呆接过五色缕……
　　赵祐却对骆泓的举措不以为意，他满意的点头，朝一旁宫女挥手道：“过来，帮忙给系上。”

　　宫中过节，远远没有宫外有趣。这一点，赵祐的看法和骆泓还真是一致。不过骆泓却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个了，眼看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她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下来。午后逛御花园的当口，赵祈居然塞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给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进宫的。可是到目前为止，骆泓连皇上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瑞安殿倒是知道了大致方位，看来，只有等晚宴了。但愿赵祈说得没错，但是细细想去，又怎会如此简单？况且还是杀人，又不是杀鸡。骆泓额角直冒汗，直到此时，方才起了退却之心，可是眼下情形势同骑虎，已进退两难。
　　晚宴摆在永康殿。赵家的子孙，老老少少加起来，坐了一殿的人。那个明黄人影高高坐在正殿上方，面容看不真切。
　　“皇后花了大工夫备下的彩头，居然让晋王得了去，”赵祯面向左侧端坐的太后，笑道：“很是出乎朕的预料啊。”
　　太后笑吟吟看着满面得意走过来的赵祐，右手攥一物，递到太后面前，摊开手心，“母后，您瞧。”这是一块巴掌大的透明水玉，中间缕缕金丝，在灯火映射下发出璀璨如黄金般的色泽。
　　太后微微颔首，接过端详。而赵祐则大步走到赵祯右侧的皇后面前，深深一揖，“多谢皇后嫂嫂！”
　　皇后着深青宽袖宫服，因是家宴，并未戴凤冠，头上只配了凤钗，两鬓各插珠花，她抿嘴一笑，端庄典雅，“晋王好本事，一射一个准。”
　　“是四哥让着我罢了。”赵祐看一眼右侧席上的赵祈，赵祈正偏头和身边的宣王妃说着什么，时不时露出和煦的笑意。赵祐撇撇嘴，很是不满道：“皇后嫂嫂您瞧瞧，四哥有了四嫂，把我们都撂一边了。”
　　皇后只笑不语，一旁赵祯接上了话：“只盼皇弟日后莫学你四哥才是。”赵祐连连摆手，匆匆一礼，脚步轻快落了席。
　　一时间永康殿中觥筹交错，歌舞迭起，酒过三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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