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的坠落

　　雷古勒斯跌进了湖里，冰冷的湖水粘住他的后背，慢慢吞咽他。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四肢像是水藻，在水里柔软的伸展着。
　　拉着他脚腕的阴尸不断下沉着，水压压着他的眼球，他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闪烁的光斑越扩越大，变成一扇被强光塞满的窗口，熟褐色的单人沙发慢慢出现……

　　“雷尔。”
　　“雷尔。”
　　“雷尔？”

　　……

　　沙发椅背后探出一个脑袋，背着光，他只能看出侧脸的轮廓。
　　“你来书房干什么？”
　　“……”
　　摇晃模糊的视线越来越稳定，逐渐清晰定格到那张脸上——西里斯·布莱克。
　　他还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头发梳得光滑整洁，穿着衬衫，懒洋洋地倚着一边的沙发扶手，两条腿搭在对面的扶手上，怀里放着一本书。
　　雷古勒斯没有答话，他出生的时候就体弱，即使已经五岁了，还像一只病弱的小猫。
　　他双手巴在沙发扶手上，露出一双黑得发沉的眼睛，盯着西里斯。
　　西里斯扯了扯嘴角，探着手，揉了揉雷古勒斯细软蓬松的黑发。
　　“我也是偷溜进来的，如果父亲发现了，我带着你可溜不了……你不该来这儿。”

　　……

　　“你不该来这儿。”雷古勒斯皱着眉说，他站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入口，泛着绿光的石墙映着他苍白的脸。
　　他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似的，得体整洁的衣服也没办法遮掩他有些瘦弱的身体。
　　西里斯抱着胳膊，懒洋洋的站着，他身材修长，每一个动作都似乎蕴含着力量。
　　“我只是来看看你。”西里斯语气平缓，“万一你被人欺负呢，雷尔。”
　　“我才不会被人欺负。”雷古勒斯有些气急败坏，“我是一个布莱克。”
　　“得了吧，受欺负的时候可不看你姓什么。”西里斯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他认为雷古勒斯瘦弱的身材、傲慢的举止还有沉默的个性，每一个都是他被欺负的理由，“我是你哥哥，我理应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雷古勒斯眼睛有些发红，他咬着牙，那双黑眼睛盯着西里斯的。

　　如果你要照顾我，为什么会去格兰芬多。

　　……

　　“格兰芬多的布莱克，格兰芬多？”布莱克夫人念叨着，“我都没脸路过家里的画框了，一开始你的名字就不该上挂毯。”
　　西里斯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了一口牛排，抬着眼皮看了一眼他的母亲，伸手拿过餐帕沾了沾嘴角：“我吃好了。”
　　他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站起来转身离开了餐厅。
　　“啪。”餐刀摔到盘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西里斯！”

　　……

　　“西里斯？”雷古勒斯轻声说，他踮着脚挤进微微开了一点的门缝，缓缓合上。
　　柔软的地毯吞掉了他的脚步声。
　　西里斯的卧室很整洁，墙壁却贴得乱七八糟的，魁地奇球队的海报、麻瓜照片、格兰芬多的手绘院徽、金红色的旗帜……雷古勒斯厌恶的错开了视线。
　　西里斯睡得正香。
　　雷古勒斯和西里斯长得最像的部分就是眼睛，他闭着眼睛的时候，除了发色，几乎和雷古勒斯没有任何关系。
　　雷古勒斯攥紧了拳头。
　　他们现在之间几乎不说话了，放假的时候，西里斯不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就是偷偷溜出去玩。
　　雷古勒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礼盒，放到了床头：“生日快乐。”
　　他说完，定定的看着西里斯的脸，缓慢的伸出手指，靠近他……西里斯不知道梦到什么了，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

　　……

　　“嗨，我觉得我们这么做可不太对。”詹姆·波特拖长了语调说，他还拿着魔杖，直直对着一个可怜的倒霉鬼。
　　西里斯嘲讽地笑笑，冲詹姆抬抬下巴：“你真的这么认为？”
　　雷古勒斯站在人群外扶着楼梯扶手，扭头看着，他最近个子长得很快，西里斯也很高，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会聚。
　　雷古勒斯平静的扭回头，挺着脊背上了楼。
　　西里斯看着自己快速成长的弟弟，失笑的摸摸鼻子。

　　……
　　“你真的要这么做？”雷古勒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要做什么。”西里斯冷漠地说。
　　“我什么都知道。”雷古勒斯往前移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西里斯把视线挪向窗外：“那有什么用？”他扭头，看了看雷古勒斯，“除了听亲爱的爸爸妈妈的话，你还能干什么呢？我亲爱的弟弟？”
　　“你不能离开。”

　　……
　　“他离开了！他离家出走了！”
　　“这个败类！”
　　“耻辱！”
　　布莱克夫人把挂毯上的“西里斯·布莱克”烧掉了，布莱克家，不再有这个儿子。
　　雷古勒斯手指摸着那个被烧焦的洞，像是石化了一样。

　　……
　　“你真的决定了？”
　　“我愿意为主人奉献终生。”
　　冰冷的杖尖戳着手腕的皮肤，像是有黑色的墨水从仗尖流出来，灼烧着皮肉，雷古勒斯咬着牙，黑魔标记一点一点刻进了灵魂深处。

　　……
　　“哈，你只有这些本事吗？”西里斯猖狂的大笑着，他敏捷的避开了一道死咒，又优雅的挥了一下魔杖。
　　雷古勒斯戴着面具，把脸藏在宽大的斗篷下，他往后退了退。

　　“你在干什么？胆小鬼，上啊！拿着你的魔杖，干掉那个布莱克！”
　　雷古勒斯被狠狠推了一把。
　　“哦，食死徒已经落魄到招揽小朋友了吗？”西里斯轻蔑的瞥了一眼对手，“我看他连……”
　　雷古勒斯抬起了头，眼睛对上西里斯的。
　　西里斯震惊的瞪大眼睛，张张嘴。

　　雷尔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缓缓举起了魔杖。
　　好久不见，哥哥。

　　……
　　“我需要一个小精灵。”
　　“主人，你可以用布莱克家的小精灵。”
　　雷古勒斯虔诚的低下头。

　　……
　　“他失败了！”
　　“不可能！”
　　“主人消失了！”
　　没有了主心骨的食死徒像是臭虫一样四散逃跑。

　　……
　　雷古勒斯藏了起来，他躲回了布莱克老宅，他的母亲给予他最后的庇护。
　　他看着许多人接受了审判，被关进阿兹卡班。
　　他们遗忘了雷古勒斯·布莱克，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布莱克。
　　西里斯·布莱克因出卖波特夫妇，被关进了阿兹卡班。
　　西里斯放弃抵抗，狂笑着杀了彼得。
　　这怎么可能？
　　他见过彼得，作为食死徒。

　　……
　　“克利切，我需要你和我去做一件事。”
　　船缓缓渡过湖面，阴尸的胳膊从湖面伸出来，又缓慢的缩回来。

　　“克利切，拿着它。”雷古勒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挂坠盒，塞给克利切，“等石盆水干了，把挂坠盒换了。”
　　克利切颤抖着手接过。

　　……
　　他像是吞了一团火似的，五脏六腑痛苦的在肚子里扭曲着，他的脑子开始不清楚，眼前发黑。
　　雷古勒斯揪着自己的衣服，蜷缩起来，他在地面痛苦得打着滚儿，看着克利切换好了挂坠盒。

　　“快走，别告诉——妈妈——”雷古勒斯从喉咙里发出嘶吼，手指抠着地面。
　　脑子里像是有黑色的昆虫来回爬着，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理智。
　　水——
　　雷古勒斯抓着自己的脖子。
　　水——

　　“哗啦。”
　　一支干瘦的手抓住了雷古勒斯的胳膊，另一只死死抠住他的腿。

　　……
　　雷古勒斯缓缓下沉着，这里的水涩得发苦。
　　他闭上了眼睛。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西里斯捧着从书房偷出来的书，一边看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他的脑袋。
　　而他静静的坐在西里斯身边，安静的像他的一团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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