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春秋

作者:谭真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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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6章新宫落成渊源反思


      李世民听魏征之言,不禁感到耳根有点发热,心想这魏征向来不信鬼神,又偏提那风水宝卦之地,分明又在警示朕不要再信那种歪斜之说。

      倒是这“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一语,其义深远矣!天下之大,民为重,民既为神之主,神又安在哉?其实先王也不信鬼神,致力于神只是为了收拢民心罢了,即要为民办实事,又要收拢民心,这样才会天下太平。

      想了,遂道:“此事当引以为鉴,朕想贞观以来,先是谴反流民及禁止贼盗,后又两年灾荒及两起逆乱,亦算是多事的了,时下这些事情都已平息,天下渐趋安定,该是全面筹策国计民生之事了,我大唐要想富强起来,必得先计民事。”

      “天下之大,民为重,民富方能强国,而富民之方略必从农、工、商诸方面着力,用何策略,如何施行,这些都得一一斟酌。农耕之事,尽可能减租税以利民,鼓励桑麻以盈织造之业,工、商之事,洛阳可以借鉴,那个张俭在四川也搞出了些名堂,也可以借鉴,总之,有利于富民,有利于充盈国库之事皆可兴办。”

      “朕看便由房卿牵起这个头来,你们几个广博诸臣建议,集思广益,拟出一个具体纲要来,让诸臣再议一议,确定下来,便可全面推行。”

      李世民说着,忽才又想起裴寂之事,遂接着道,“那个裴寂看来是受了点委屈,可其率家丁平羌人之乱,足可表其一片忠心,朕看还是让他返朝,复任他原来之职,诸位爱卿,看看如何?”
      三人听着,忙跪叩齐呼:“吾皇英明!”

      房玄龄又道:“陛下旨意,我等当悉心为之,裴大人还朝,尤显圣心宽厚,臣当代裴大人谢过皇上。”

      再说李渊自武德七年起隐居宫后再不涉朝政,张婕妤死后,原本活泼好动的尹德妃竟变得呆若木人般,李渊任是想方设法也唤不回她先前的本性,一切努力终是徒劳,李渊看那尹妃已是无药可救了,便连寻些晚年欢愉的心情也没有了,索性一任自然,啥事也再不上心。

      先前还每日看看书,或作点诗文寻些乐趣,如今看着尹妃那个呆样,自个那还有寻乐的心绪?
      入了晚年,人到了啥事都不想的地步,那下世的光景便逐日形现,原本还是花白的头发,妨是一夜间全白了,行为也渐见呆滞。

      贞观三年后,李渊行动已不方便,连走路都开始让人扶持,倒是那朝甫,看也老态龙钟,却比李渊强健点,每日扶住李渊在御花园行走,说话儿,日子一长,竟连君臣礼仪也不计较,有时竟也说笑逗乐,这倒使李渊偶尔有些开心的时候。

      “陛下,可还记得太原会战那些事情?”每当李渊抑郁时,那朝甫总提些武德年代的辉煌往事。
      李渊的眼睛瞬间放出光芒来。“朕多时也忘不掉那次战役的,那个王世充最是不好收拾,几十万军队在几个省里转圈子,拖得咱大唐军马疲惫不堪。”
      那朝甫听了,故意激将李渊道:“可陛下那时可是先用错了将的。”

      李渊听着,也不生怒,倒是津津乐道起来。“这倒是你等不知朕之用心良苦。朕那时也想着历练元吉那小子,让他独当一面,立些战功,可元吉那小子不争气,在太原城外便让王世充打得落花流水,缩到太原城里连连告急。”

      那朝甫却笑道:“可众臣又说这是陛下的神来之笔呢。”

      李渊嗔一眼那朝甫道:“啥神来之笔?”

      那朝甫又笑道:“那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李渊听了,诡秘的笑了笑,骂道:“尽说瞎话。”

      那朝甫又道:“才不是瞎话的,要是换了别人守太原,王世充恐不敢轻易上钩,也是让齐王守太原,王世充才敢倾巢而来,想一口吞掉齐王几十万人马,扭转中原局势,可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陛下让当今圣上断了王世充退路,围歼其在太原城外,一战便定了中原局势,这还不是神来之笔?”

      李渊听着,微笑的脸上放出红润的光泽。

      有些时候,那朝甫也提到玄武门的事,李渊便皱起眉头来,他对玄武门的事情素来是心有芥蒂的,虽然他也不再迁恨于他的儿子李世民了,但总觉得玄武门事件是他一生中最失败的一笔,他的儿子李世民虽然谦让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他皇位的禅让,但这毕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更替,一种不情愿的失落。

      那朝甫还是常常提到新宫建造的事情上来,那时侯李渊的态度忽然的变得严厉了,“朕才不住进去的,免受了后世的骂名。”

      李渊更多的时候愿意和那朝甫下下棋,尽管这老奴再也不象以前那样战战兢兢的侍侯他,甚至很多时候下棋也毫不相让,可李渊还是感觉到这个老奴对他的忠诚。

      有时候李渊竟像个小孩似的,让那朝甫和太监们扶持着他荡秋千,这种危险的游戏常常让那朝甫惊出一身冷汗,但是,为了让李渊高兴,他们都照着做。

      李渊也明白他的脑子不好使了,因为有几年的忧郁懒惰,让他变得健忘起来,他也不再过多的为尹妃伤心了,他知道终日的忧郁也毫无用处。

      想他这一生,历朝皇帝中能亲手打下并一统江山的能有几人?他李渊已算是其中一个,他虽然不敢自比周文王,周文王在历史中太崇高了,也不屑于和秦始王相比,秦始王太暴虐了,但他觉得他可以和汉高祖刘邦相媲美。

      他觉得他和汉高祖是多么的相似,汉高祖用武力征服了天下,他也是用武力征服了天下,甚至汉高祖杀了一个功臣韩信,他也杀了一个功臣刘文静,他的功绩和错误和汉高祖是那么的相似!

      他虽然在位的时间没有汉高祖那么长,但是他觉得他施政以仁,泽恩于民却比汉高祖略胜了一筹。他觉得他的一生也算是轰烈的了,也算是辉煌的了。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有亲手把大唐治理得富强起来,但想到这份上,便不免使他想到玄武门事件,但他还能去计较玄武门事件的是非功过么?

      他不愿再去计较那件事了,他甚至再也不愿想起建成、元吉那俩个不肖之子了,他倒想看看剩下的唯一的儿子李世民到底能把大唐变成什么样。

      玄武门事件后,他撒手再也不管朝政,其实他也知道他从那时侯开始,已经无法驾驭朝廷了。他把皇位让了出来,几乎不再关心朝廷的任何事了,但是,他毕竟还是对三件事上了心。

      其一,玄武门事件后,他看见他的儿子李世民并没有屠戮异党,反而连魏征这样的宿敌都重用了;其二,他看见他的儿子惩治了贪官,但严而不施暴刑;其三,是减免捐税。

      在这三件事上,他至少可以肯定他的这个儿子比他仁厚多了,仅看这三件事,他可以认定他的儿子不是暴君也不是昏君。

      在建宫的问题上,他不置可否,虽然他后来也知道这是个失错,但他认为他的儿子李世民要能在错误中领受教训也许更能让他刻骨铭心。

      李渊虽然有过皇权旁落的遗憾,可是他当这太上皇都这么些年了,自己都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这种遗憾还有啥意义呢?

      李渊往往在想起这些事的时候,苦苦的笑了笑,和那朝甫开着玩笑说:“你们这些臣子,往常见了朕总呼万岁的,多咱也再不见有那个臣子这么虔诚了,这么恭敬的了。”

      那朝甫听了笑道:“老奴却也不敢再呼太上皇万岁,万岁只能称当今圣上一人,按理老奴倒该呼太上皇万万岁的,可老奴觉得万万岁不实在,太上皇活百岁足以。”

      李渊亦笑道:“朕才不希罕什么万万岁,那都是屁话,能活一百岁的人了不起,朕能活一百岁足矣,能活一百岁足矣!”

      这种玩笑倒是很实在的安慰,李渊常常因为有这种实在的安慰兴奋起来,有一天李渊竟然突发奇想,要在垂拱殿后院再垦出一片菜地来,殊不知他这古稀之年,向不侍这劳累体役,突然为之,筋骨滞淤,气血陡盛。

      这天晚膳刚过,只觉眼前一黑,趑趄的跌了一跤,便不省人事,吓得那朝甫和一群宫人屁滚尿流。待把那李渊抬上龙榻,一边便慌忙传太医,一边速速禀告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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