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春秋

　　当夜，裴寂自觉无计，便任作驱使，放量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至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看看居室却如宫殿般华丽，再看看自己，躺在锦榻上，身旁左右竟也有两个年少美人也躺着，裴寂如在梦中，那信得眼前这些都是现实，重重的在手臂上拧了一把，却觉疼痛，便觉眼前这些皆是真实了。

　　遂不知是惊还是喜，便推醒那俩位美人，那俩位美人醒来，揉了揉眼睛，羞涩笑了，一美人笑了道：“王爷，我俩昨晚都睡不安，王爷醉的不省人事，倒是那还行，我俩都……”

　　裴寂听了，脸倒一下热了耳根，细思昨晚，竟是不甚知觉，朦胧中倒仿佛有那回事，却都像在梦中，便有了怜惜之意，说道：“你俩乍便来侍侯俺了？”

　　另一美人笑道：“大将军说，往后你便是咱这羌人的大王，将来你做了皇帝，我俩便是皇妃了，我俩也知要好生侍候大王的。”

　　裴寂看那俩个美人，也不过都十五、六岁年纪。裴寂那时想道：“这厮竟用美人计，对我这囚徒也用的着这计策么？可见其拉我入伙是迫不及待的了，我当如何应付才好呢？”

　　又想道：“往后是得想法脱身的，可目前只得敷衍了。这厮是不自量力，依仗这羌人，区区弹丸之地，就算拥兵也不过数万，能板倒大唐江山吗？蚍蜉撼树谈何容易！可这厮和羌人情况自己还不甚了解，往后留心点，见机行事吧。”

　　裴寂想到这里，心情舒旷了许多，再看了看身边俩个美人，又想道：“我便顺水推舟，来者不拒，既然封我大王，也装了大王模样，免其生疑呢。”

　　遂朝俩美人一哂道：“你家大将军推俺为大王，让你俩个来侍候俺，俺倒不能怠慢你俩的。”

　　一美人便“咭咭”笑了道：“大王昨晚是醉的不省人事，我俩侍候大王时竟无一点知觉么？”

　　裴寂听了，笑着点点头。另一美人红脸道：“大王现在可还行？”裴寂又微笑不语。

　　正火热间，外传大将军来访，裴寂速推开俩位美人，匆匆起身，俩位女仆早端来盘水及洗漱什物，裴寂匆匆洗了把脸，只接了杯水胡乱漱了口，也顾不上吃点东西，饿着便出来迎候大将军。
　　那时裴寂才真正看清了他宿住的这些房子真像宫殿般，有外室，有偏殿，出了院子外面还有一间大殿。

　　那些男侍、女侍有十数人之多，都侍立各室候唤，仿佛宫里的太监和宫女。

　　出了大殿外，那时，梁庸化已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裴寂见了面，倒显得诚惶城恐，趋步上前道：“不知大将军驾到，鄙人失迎了。”

　　梁庸化却道：“大王身份尊贵，不必对下官行礼。”说着，却跪叩下拜。

　　裴寂忙扶住，口里连声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那梁庸化站起身来道：“大王昨晚可眠得舒坦？”

　　裴寂红了脸说道：“托大将军福，倒是眠得舒坦。”

　　梁庸化道：“下官先陪大王见见羌人首领，再检阅检阅咱这军威，也便知了咱这里情形，往后俺这几万将士皆听大王发号施令，这羌人也是大王子民，也听着大王发号施令。”

　　裴寂听着，心里嘀咕道：“这厮真的便纠集数万兵将了，仍不知他这些兵将如何的管带，须得细察了才是。”想着，遂也随那梁庸化出了这伪宫殿乘骑而去，身后尾随数十军士，煞是威风。

　　转了几道街巷，来到了一个古朴庄严的去处，看得甬道两旁榕树、樟树参天，间有石牛、石马、石虎、石狮及人面怪兽雕像，也偶有三五小佛塔，甬道一色大理石铺就，远见殿宇巍峨，肃穆俨然。

　　裴寂想，这才真是皇宫气势，恐有数百年历史，看有佛塔，必是信佛之族。

　　正想间，前面一队盔甲军士已至跟前迎候，裴寂等人下了马，随那队军士至殿前，军士侍立两旁，裴寂便随梁庸化进了殿内。

　　殿中亦是数十男侍、女侍候立，到处雕饰古色古香，裴寂想：“看来这才是羌人原来的宫殿，自己现住的宿处许是新建的。”

　　思想间，转折了几道廊门，便进了内殿中。那时，见一羌人箍冠银发，半身斜披一件虎皮衣，背身坐于蒲垫上，一手对佛像作揖，一手敲着木鱼。

　　裴寂等人进来，他仿佛没有察觉，依然敲他的木鱼，梁庸化上前轻声说道：“头人，裴大人来了。”

　　裴寂听梁庸化叫那人为头人，知其便是羌人首领，亦上前施礼道：“鄙人初到山寨，不知羌族尊卑礼仪，有不周之处，望头人担待。”

　　那头人停敲了木鱼道：“礼仪之数，鄙族森严，异族不拘，鄙族向与各族友好为善，数百年未动刀兵，方得以平安融和。天下之事，谨遵佛教为上善之善也，佛心之博善，普度众生，焉以刀兵相见，涂炭生灵衍生罪恶哉！罪过罪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莫大焉！”

　　那头人说着，却不回头，又敲起他的木鱼来。裴寂听着头人说话，不由自主的回头朝梁庸化看了一眼，梁庸化脸上稍露尴尬，说道：“头人潜心与佛，便不打扰了。”说着，与裴寂告辞出了羌寨宫殿。

　　裴寂这回要随着梁庸化察看军营去，那裴寂一路走，一路想：这羌人头领说话不冷不热，那分明就不赞成梁庸化反唐之举，想这羌人头领竟与木鱼为伴，虔诚于佛道，想必是早已身不由己。

　　又看那羌人殿前卫士，似都是汉人，莫非那头人是被软禁了，这梁庸化挟头人以发号施令，羌人之族实是掌握在他手中的？

　　裴寂这么想着，竟有了些眉目了。一会儿，到了寨外，一处山窝的开阔地，远望去，仿是旌旗蔽日，数万军士阵容整齐，排列有序，裴寂不禁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着羌人之寨，竟有如此虎虎军威。

　　梁庸化坐在马上扬起马鞭指着前面兵阵，一脸自豪神色，说道：“大王，你看咱这军威如何？”
　　裴寂道：“训练有素，军威雄壮。”

　　梁庸化听了，“哈哈”豪笑道：“仅在这羌人之寨，俺用三年时间便组建了这支虎狼之师，只要拉上战场，必是战无不胜之旅！”

　　裴寂心想这厮毕竟是隐太子手下护军统领，也难怪能招兵买马，兵将训练有素，正不知他兵马如何编制，遂问道：“这羌人汉人本有隔阂，大将军是如何的管带？”

　　梁庸化心想，裴寂上了山，又封其为大王，其既几受大唐委屈，必也有了反心，咱也须借他名堂，方能成得大事，况且其也是智谋之人，往后诸事也瞒不了他，索性便道了实情，看他态度如何？

　　想了遂道：“实不相瞒，当年我初来山寨，恳求羌人头领收留，可羌人总担心招惹祸患，几次催我等下山，我等不得已，秘密兵谏羌人头领，后来挟其之令，在羌人间招兵买马，所编各营皆是我原部属作头领，每日领兵操练，军纪严明，阵法娴熟。”

　　裴寂道：“这便好，咱挥师往南，先拿下赣州，赣州是俺家乡，情况我熟悉。”

　　惊讶道：“大王细细说来，如何先打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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