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锦衣夜行

　　正午的太阳晒得路面都要化掉了一样，院子里的添水竹筒终于满水，发出啪撞击声。鸣人在风凉的和室里握着小拳头甜甜地睡着，旁边躺着睡得四爪松散的帕克和布鲁。

　　真镜慢慢地放轻了拍着鸣人的力道，悄无声息地从床铺上爬起来，对着旁边等候的余笋比了个手势。余笋连忙点头，跪坐到床铺旁边，接过看护鸣人的工作。

　　真镜轻轻地退出房间，把纸拉门拉上，回过身就看到给四代目送饭回来得卡卡西手里拎着一个空便当盒站在身后。

　　“怎么样？老师还在忙？”真镜把便当盒拿过来，放进厨房里，倒了一杯凉茶给卡卡西。

　　“是啊，因为九尾的袭击，村子里多了很多孤儿。老师在为救济金的事情发愁。”卡卡西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饮料把暑热驱走，让他不由得眯起眼睛。

　　“啊，为了钱而烦恼么？恩，等弄完火神封印的事再帮老师想办法赚钱吧。”真镜给卡卡西空了的杯子里再添上凉茶。

　　“实验还顺利么？”

　　“对猴子的实验成功率是１００％，可惜，猴子不会提炼查克拉，会使用查克拉的忍兽也不会放心用来做初步实验。下一步大概就是人体实验了。据说下午就有犯人过来。”真镜把茶壶放在一边，说道。

　　“就不怕犯人暴动么？如果成功的话可是会成为无限制造查克拉的人型尾兽呢。”卡卡西说。

　　“不会将全部封印刻在同一个犯人身上，阴属性四枚或是阳属性四枚，又或者是单独的精神封印。等到成功率达到１００％时会选择自愿参加实验的木叶忍者来进行全部封印的刻印。希望到时候能够一次性成功。我可不希望村子里的人因为实验失败而退役。”

　　“压力不要这么大。可以选择因伤退役的忍者，相信会有很多人自愿成为实验体。”卡卡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恩，是个好办法。如果实验成功了，他们就能够恢复，再次作为忍者执行任务。如果实验失败了，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真是好主意，谢谢呐，卡卡西。”

　　“竹取大人，犯人到了。”带着鸟面具的暗部瞬身出现。

　　“我去看犯人。”

　　“恩。我也得回去老师那边做随护。”

　　“带一壶凉茶过去吧，我装在保温桶里了。让老师下午喝。”

　　“好。”

　　从地面向下，３０米的深处无论何时都是寒冷的。阳光照射不到这里，公平也不会存在。用人作为实验体，无论目的为何，无论那些人是否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这样的事情都不应该发生。

　　生命理应被尊重，就算被制裁，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剥夺一个生命。

　　可无论哪一个世界，都有着阳光达不到的地方，有着律法之外的领域，有着公平永远不会光临的角落。这个地下３０米处的实验室里，即将上演有悖人伦的一幕。

　　若是在地球上那个作为普通人的自己，怕是会吓得患上心理疾病。可经历了如此多之后，他居然能够无比平静地主持这整件事。遵守着丛林法则的忍者世界里，容不得唏嘘，留不得犹豫，只有坚定向前的人才能活下来，生存在食物链的顶端。

　　实验室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真镜站在那里，就算不看那孩子的表情，真镜也能感觉出他的瑟缩。白色的小软毛在脑后扎了个小小的马尾，穿着一身云忍的下忍服色，瘦小得可怜。

　　“我说过，我的实验体不会出现未成年人！是谁负责挑选犯人？！！！”真镜愤怒地转头看向身边跟着的暗部。

　　“竹取大人，这孩子不是实验体。”天善急急忙忙地从一旁跑过来，拉着孩子单膝跪在真镜面前。“这就是我的养子，药师兜。他被团藏大人派去云忍做卧底，根部解散后并未被召回。因为竹取大人的要求，先代大人已经取消了他的卧底任务，并将他召回木叶。他是今天才刚刚回到木叶的，还没来的及换衣服就过来了。请大人恕罪。”

　　“这样啊。抱歉呐，大家。不问清楚就发脾气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会改正。”真镜长出一口气。人体实验本来就够罪孽深重，要是实验体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不过天善的养子也是个了不得的小孩子呢，小小年纪就被派去做卧底，实在是个人才。

　　大家听到真镜居然毫不在乎面子地当众道歉都愣了一下，然后一叠声地说‘不敢当’。戴着小圆眼镜的药师兜更是惊讶地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真镜。

　　“兜是么？欢迎回家。”真镜走到兜和天善跟前，弯腰拍拍兜的肩膀。“以后就跟着天善吧。在根部的日子，忘记就好了。就算是医疗忍者也可以变得很强大。”

　　“是，大人。”兜因为一句欢迎回家而红了眼圈，抿抿嘴，低头应道。

　　“天善今天就休假吧。明天和后天也可以不用来工作。带着兜好好团聚一下。分别了两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从今天下午开始，要进行人体实验了，大后天要不要带兜过来，你自己看吧。也可以让他进入忍者学校去学习。去吧。”真镜看着将兜半揽在怀里的天善，这个擅长伪装的女人这一刻根本掩饰不住再见到养子的激动。索性给她放两天半的假，让她好好地平复一下情绪。

　　“谢谢竹取大人。”母子俩不约而同地道谢。被迫分离，天各一方，彼此间只有完成任务时从团藏哪里听说的只字片语作为联系。他们确实有好多话要说，一时半刻也的确无法说完。

　　“去吧。”真镜挥挥手绕过母子俩，走到手术台前做准备。“汉方，去跟粟洺和稻提一个犯人过来，麻醉之后再押过来，我不想听犯人的嚎叫。”

　　“是，大人。”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专注于某项研究的时候。火神封印的刻印已经在人体上进行了两周。每天１０个囚犯，一百多条性命消失在这地下深处的实验室里。真镜的心也从不忍渐渐麻木。这样一来，成功率反而又上了一个台阶。

　　“今天就到这里吧。”真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从实验室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其他医疗忍者的成功率依然非常低，只有天善一个人偶尔能够成功一次，其他人都只能大量地消耗着做实验用的猴子，完全没有进步。这些天来，这么多的人，全都是真镜一个人动手实验，别人只能打下手，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大。

　　就算所有的封印都刻印成功了，实验体还是难逃死去的命运。暗部不会放任刻有火神封印的囚犯活着，就算他们只有不完整的封印，无法发挥什么作用。活着下了手术台的实验体会被暗部带走，去了哪里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实验室里不会有带着刻印的实验体活着走出去。

　　“竹取大人，这是明天将要参加实验的两名自愿者的资料和他们本人签署的同意书。请您过目。”小巧可爱的药师兜拿着一叠文件敲敲门走进来。他是实验室里最小的成员，已经工作了十天了。跟真镜比起来，反而是这个７岁的孩子对实验更加适应。

　　“知道了。”真镜拿过文件仔细地翻看，发现药师兜站在那里没有离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问：“还有事？”

　　“大人，我今天下午试着动手刻印了，成功率有１５％。院长——天善说我是除您之外第一个成功率比较高的人。我想继续练习。成功率变高之后，您会同意我进行进一步的实验么？”药师兜有点忐忑地看着真镜，他拿不准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首领是不是真的如他表现的那样无害。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所以他从来不相信外表透露出的信息。

　　“是么？这可是个好消息呢。”真镜露出一个微笑。“天善曾经夸赞你的医疗天赋，没想到你的天赋如此出众。你的天赋可是村子的财富呢。如果你在猴子身上的成功率达到１００％就可以进行人体实验了。”

　　“谢谢大人。”药师兜露出一个可爱又天真的笑容。

　　“天善有教给你冥想术么？”真镜看着药师兜可爱的笑脸，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戳戳他嫩嫩的脸蛋。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住了。毕竟药师兜的年纪比他小不了几岁，这么做可有不尊重人的嫌疑。

　　“院长跟我说过这个术，可这个术是不能私下传授的。只有上忍级别的人经过审核，确认为绝对忠诚于木叶才能学习这个术。”药师兜带着憧憬和遗憾说道。

　　“是么？”真镜愣了一下，他可不知道木叶居然对冥想术管制得如此严格。

　　“恩。我还要很久才能学习。”

　　“可是你是实验室里除我之外唯一有希望学会封印刻印的人呢。如果有冥想术的辅助，一定会让你的进步更快。这样吧，我去跟先代大人申请，破例把这个术传授给你。当然，你也要保证，永远都忠于木叶。能做到么？”

　　药师兜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很大声地喊道：“能！我能！我一定永远都忠于木叶！”

　　“不用喊那么大声。快去吧。明天我来教你冥想术。”

　　“谢谢大人！”兜深深地鞠躬，转身离开。

　　走廊里依然只有几盏昏黄的烛火，地下３０米依然阴冷如常，可药师兜的心里却有一簇火焰在燃烧。

　　作为一个孤儿，没有姓氏，没有名字，没有亲人，没有家。这茫茫的天地之间，他所拥有的只有孤独寒冷和饥饿。两岁的孩子已经能记得一些事了，尤其是一个挣扎着求生的孤儿。

　　他永远不会忘记院长将他从倒扣的竹筐下面翻出来，不嫌弃他身上的污渍，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戴着的眼镜是院长给的，他的姓氏是院长给的，他的名字、他的亲人、他的家也都是院长给予的。

　　孤儿院，对其他人来说是个悲惨的地方。对他们这些被收留的孩子来说就是全部。

　　他比任何人都珍惜，也比任何人都输不起。

　　团藏的咄咄逼人和院长的为难是他妥协的理由。他微笑着跟在团藏身后离开自己温暖的家，为了让院长不那么为难，也为了寻找一条让自己强大起来的道路。

　　弱小的人无法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他在成为孤儿的那天起就已经明白。

　　只有强大，才能不被愚弄。

　　他潜伏在云隐村，小心翼翼地，哪怕每次呼吸都要思量再三。他不能暴露，若是死在云隐村，院长和哥哥一定会伤心的。

　　然后，他忽然接到了撤离的命令。再三地确认命令的真实性，他带着忐忑和兴奋伪造了一个意外死亡的现场，奔向木叶。如果可以，他想见院长一面。哪怕只远远地看一眼，不说话。只要知道她还好，就满足了。

　　当他被带到实验室的时候，当他看到院长的时候，当他时隔两年又一次被院长抱在怀里的时候，当他跟着院长回到孤儿院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感激。幸福来得太快，他根本不敢相信。害怕这只是个美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来。

　　所有人，施与恩惠定会期待回报。

　　若这个使得他和家人团聚的叫竹取真镜的少年想要他舍命，他也不会犹豫。

　　可谁知道，他竟没有要求更多。

　　对木叶忠诚。

　　这个不是要求的要求，让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善良的人。木叶的忍者里，也有无条件地爱着这个村子的存在。他想，除了院长外，还有更多人会不吝啬温暖，只是他之前不走运没有遇到罢了。

　　从来都挂着伪装笑容的稚嫩脸庞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地下３０米处阴冷的走廊也无法使他的笑脸冷却。

　　他说“欢迎回家”，他说医疗忍者也会变得很强大。他说自己的天赋是村子的财富，他说希望他忠于木叶。如果这是他的愿望，那么再难都会做到。

　　药师兜哒哒哒地跑着，他要把能够学习冥想术的好消息告诉给院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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