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锦衣夜行

　　真镜坐在炉火坑前看着里面噼啪燃烧的木头发呆。

　　卡卡西被三代目派出去做一接应任务，同行的是凯和出云、子铁。他前脚离开，后脚三代目就带着非常不情愿的四代目找到真镜，谈了些让人两难的话题。

　　其实他一直知道，无论是在哪里，只要跟政治沾边，那就多少要面对一些不近人情的局面。他当初选择接近木叶的管理核心，进入四代目的核心圈子，成为他的弟子和暗部，就早有心理准备。

　　用三代目的话说，村子高层为了防止其他村子对真镜的虏夺和暗杀，决定让他离开暗部，并且将安排他住进一处至少有三个暗部小队保护的房屋里。今后的日子，他将生活在别人的视线之下。

　　笼中鸟。日向宗家对分家的制裁方式。用来形容木叶现在对真镜的处理再合适不过。

　　他从一个笼子里挣脱，奋力得不顾性命，挣扎得鲜血淋漓，到头来，不过又是一个更大的笼子。那种窒息的感觉，慢慢地回归，像是永远无法清醒的噩梦。要这样低头么？还是要舍命地挣脱？

　　自由。

　　闪着光芒的自由在向他轻轻地招手。

　　若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凭着他的精神感知和幻术，只要不惊动村里的影级忍者，没有人能够留住他。

　　然后呢？

　　然后他会像是无忧无虑的鸟儿一样，乘着风冲向天际。风在他耳边低语，雨水洗去他身上被桎梏的痕迹，阳光让他温暖。他自己觅食，在叮咚歌唱的山泉里饮水，然后找一处避风的角落栖息。

　　如果他真的只有１２岁，一定会怀着这样美好的梦冲出藩篱，奔向自由。

　　可外面的世界只有自由么？

　　人活三世，若还能一心只想着美好的未来而看不透薄纱下的真实，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可惜，他早就被现实教会了太多。

　　风里夹着霜雪，雨水裹挟着冰雹，阳光带来灼烧和干渴。他觅食，也同样是猎物，而溪水边总是潜藏着饥饿的野兽和毒蛇。天地之大，又有哪里是避风的所在呢？

　　要带着卡卡西么？也许他会选择深爱的村子，也许他会选择有代价的自由。两个人互相依偎和取暖，定然比孑然一人要好得多。

　　神仙眷侣一样，不问明日不问忧。只捧着心里的喜欢，去浪迹天涯。风霜降下，两个人互相取暖。大雨落下，两个人靠在背雨处烤一只野味。足迹踏遍山川河岳，到处都留下一对相携的身影。

　　可爱情能够成为遮风挡雨的归处么？身后追着清剿叛忍的暗部，四面八方的数不尽的觊觎者也如闻到腥味的鲨鱼围拢过来，一路逃窜，隐姓埋名，就算藏在乡野山间也不能安心。每天都担心着暴露，因为暴露意味着死亡。

　　若有期限，他不怕像老鼠一样地四处逃窜。可这样的日子真的有尽头么？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就会提心吊胆一天。

　　那时候，风景还美么？对面的脸庞还让人安心么？体温还能安抚心神么？曾经的誓言还能兑现么？爱，还会存在么？

　　喜欢的心情会在冷雨里慢慢地降温，支持着他们逃亡的信念一点点地剥离崩塌，然后，就只剩怨恨。并肩逃亡，分享彼此的体温，相互关怀，最后慢慢地背离，因为怨恨而背叛，最后再没有真镜和卡卡西，只有一对彼此刀剑相向的怨偶。

　　那么，要留下么？

　　生活在暗部的视线之下，只要四代目活着一天，就会有人护着他。他可以留在保护圈里面，看着卡卡西离开，在视线不可及之处，经历一场生死，带着伤回到他身边。他做所有的家务，准备好伤药和饭菜，等着疲累的人回家。

　　任务间隙的那短暂的平静是他们唯一可以相处的时间。因为短暂，所以异常珍惜。因为这份喜欢，他一人坐在空旷的和室里，看庭前掉落的每一片花瓣，将时间用来思念。

　　不失为岁月静好。

　　然后呢？

　　慢慢地，为了不让他担心，卡卡西会越来越少地提起自己的任务，也许还会在受重伤时住到木叶医院以隐瞒他。他们能够交谈的话题就只剩下柴米油盐，还有一些他们都认识的人。那些人，无论能力如何，都能够和卡卡西并肩战斗。而他，只能微笑着听说他们曾经做过的事。

　　他会不安，怀疑卡卡西是不是已经改变了心意。然后争吵就随之而来。在外奔波的人带着疲累和伤痕累累回到家中，那个一直温柔地等待着他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不再体贴，反而唠唠叨叨脾气暴躁。原本喜欢来聚会的朋友也因为他暴躁的脾气而不敢再来了，所有人都弄不明白，一个原本可爱的人怎么会变得面目可憎。

　　那时候，还会爱么？是种负担吧？

　　命运俯视着跪坐在炉火前的真镜，嘴角带着嘲讽的一抹笑意，轻慢地随手将选择扔在真镜面前。叮叮当当，散落在地的不仅仅是看似美好却永远无法幸福的未来，还有即将破碎的喜欢。

　　要选择么？

　　最大的那个牢笼，不是系统、不是暗部、不是木叶，而是无法捉摸的命运和这天地。

　　造化弄人，因为人总是无法看清命运设下的陷阱。自由镀着一层金边，两个人的逃亡浪漫又凄美，为了爱牺牲自由是种沉静的守候，可将时间轴向后拉伸，每一条路的尽头只有怨恨和泪水。

　　一个轮回的不甘，面目全非的转生，命运，你还当自己把握着所有人的脉搏，想要愚弄世人么？

　　不！

　　真镜嘴角露出一抹和命运一模一样的嘲讽的笑。

　　被愚弄的次数太多，他也不至于总是没头没脑地撞向那注定的悲剧了。

　　路是人走的，若我不甘愿，没有人能让我低头。就算最终不得善终，我也不要按照你给的剧本。我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自己从不曾被你压垮。嘲弄我吧！然后看我如何打碎你那张惊愕的脸。

　　赌上性命，我会走出自己的路。

　　真镜站起身，第一次拉开那扇隔绝了他和外界的纸拉门。

　　“竹取君，您不能离开。”一个暗部从暗处现身，一瞬就到了眼前，伸手拦在真镜身前。

　　“我要见四代大人。”真镜站得笔直。

　　“可是，我们有命令，您不能离开。”暗部也许听说过泣诡笑的名头，也许对目前同属暗部的真镜抱着同情，也许被嘱咐过不能对真镜动粗，总之，他的态度是好的。

　　“你们去通报，或者我自己去。我要见四代大人。”

　　“这……”暗部面具下的犹豫不用猜度，他回过头看着又一个现出身形的暗部，最后两人点点头，“我们马上去通知四代大人，请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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