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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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唯愿卿心似我心



      自去岁入秋以来,晚霞满天之际,梅玖总爱独坐绣阁窗口,数着庭中的落叶,一片一片拾起,细细描摹细细绣。
      她如今这般情形,却是我与梅玖回家探亲,本想接了爹娘来青州同住。只因爹有职责在身,脱不开身,娘也习惯了乡下的生活,在此住过一个夏季后,便收拾行囊回了乡里。梅玖却自责自己未能尽到儿媳的职责,无法讨得爹娘欢心,这才气走了老人家。
      梅玖有些死心眼,对此,我已无能为力。
      她绣了一件又一件衣饰,托我给家里亲友捎去后,依旧是没日没夜地绣着,绣的却是小孩的东西。这便又是她的一桩心事了。
      临近年关,梅玖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子,本不宜长途跋涉,但她因挂念爹娘,也怕落人口舌,便随同我一道回了家。老娘爱惜梅玖的身子,年后,便将梅玖留在家里养胎,我一个人回了青州。两个月后,我便收到梅玖的消息,说是孩子出世了。
      我只觉不妙。
      赶往家中,我并未见着孩子,只有老娘寸步不离地守在梅玖榻边,梅玖正睡得熟,只是憔悴,满脸病容。
      老娘引我出了屋子,眼中竟闪着泪花。我不知所以,只觉心慌,忙扯着老娘的胳膊,问道:“梅玖怎么了?孩子呢?”
      老娘一手揩泪,一手握住我的手,叹道:“阿守,媳妇命苦啊!孩子生下来没几天就没了。媳妇又是个心思重的,这些日子日日垂泪,哭坏了身子。大夫也说了,只要好好调理,日后还会有孩子。”
      我知晓老娘想着要安慰我,但那毕竟是我与梅玖的孩子,我还未能见上一眼便没了,心里如何不难过。
      我寻至屋子时,梅玖已然醒来,见了我,又哭了一阵。我为夭折的孩子感到难过,更为梅玖感到痛心,也只能强忍悲痛,问着她:“是闺女还是小子?”
      梅玖抽抽搭搭地回答:“是个闺女。”
      我轻抚她的头,细声开解着她:“想是她自知自己出来得早了,又回去了。日后还会来我们家。”
      我知梅玖在强颜欢笑,只能日夜陪伴。
      待她身子调理得好些了,她便提出回青州,让我别因为她耽误了绣坊的事。我依了她,即使寸步不离她,她的心仿佛离我越远了,我竟再也看不到她少有的笑颜。
      陶萌萌是个贴心人,见梅玖伤心,时常隔着窗子陪她说话,偶尔也拉着我一块儿前去。有陶萌萌在此,我的存在似乎是多余的,说不出比她更暖心的话;而我,当着外人的面,更说不出贴心暖意的情话。我想支开陶萌萌,梅玖却更愿意与她亲近,我也只好悻悻离开。

      又是一年大雁南去,秋叶凋零之际,我依稀能数清这一年梅玖与我说过多少句话。
      雨下了半日,此时仍稀稀拉拉地落着。
      我与梅玖许久未同房,这日,她至掌灯时分进屋,我早已睡下。我并未睡着,感知她在身边躺下,便环过她的腰身,她浑身冰冷,我低低地唤了声:“梅玖。”
      梅玖偏头看我,笑道:“阿守,我这身子是不是不能……”
      我忙截断她的话:“大夫看过了也说没事,你别多想,好好调理,日后有的是机会。”
      梅玖转过了身子,似是斟酌了许久,才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该给你找个妾室,也早些为你顾家留后,安了爹娘的心。”
      我的心陡然一凉,扳过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死一般的平静。这样的她,让我内疚不已,不由得抱紧了她:“我不要孩子,有你足矣。”
      梅玖轻轻笑道:“阿守,你别孩子气。这是关乎你顾家子嗣的大事,我尚且能顾全大局,你怎么犯了心眼?”
      听着她的话,我愈发伤心,赌气般地说:“家里还有一鹤,他可以为顾家留后。”
      梅玖似乎动了气,她拂开我的手,起身坐了起来,颇有些失望地叹着气:“你不能这样自私。你是家里长子,早该有这样的觉悟。我目前既然不能为你顾家留后,本就该做出让步,为你寻个合适的姑娘,也是身为妻子的本分。”
      梅玖的话句句如针扎,我娶她是爱她,不想我们之间有其他人插足。她口口声声为顾家,说得那般大义凛然,在我听来却甚是刺耳。我许久不曾听她说这么多话,如今,只愿从未听过她这些话。
      她的决定让我也有几分气,没有再与她争论,只冷冷地问道:“你有人选么?”
      梅玖复又躺下,十分欢喜地对我说:“我与萌萌说了,她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心里却是愿意的。你觉得她行么?”
      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也不想当着梅玖的面说出来,惹她不高兴,只敷衍了一句:“我考虑考虑。”
      梅玖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自此,我更不愿在绣坊撞见陶萌萌。我本是十分欢喜她能给梅玖带来快乐,如今,因梅玖这一撺掇,我口头上应下此事后,便很少待在绣坊,常常一个人躲在花园里。
      一个人,清静。
      陶青回青州时,听梅玖提起此事,欣然而应。又因此事是梅玖自己的意思,梅老爷即使心有不满,也没有多说什么。
      自孩子夭折后,梅玖的心思我愈发难懂了。而我,总觉得亏欠她,事事随她,她高兴就好,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她让我纳妾我便纳。我原以为纳了陶萌萌便没事了,她又几次三番将我拒之门外,我无处可去,也无意打搅二伯,便去花园中歇息。
      因我常常待在花园,梅老爷也知晓了我的心思,常常陪我在园中饮茶观花。没有梅玖的日子,过得倒也惬意自在。只是,这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又是一年花卉佳节,梅老爷又请我张罗着。
      忙完园中事务,我晚间回去时又吃了梅玖的闭门羹,我本欲返回花园。梅玖开门叫住了没走多远的我,她拉着我的手将我带进屋子里,引着我转到屏风后,那边的浴桶里已放了热水。她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去解我的衣带,我抓住她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弯唇笑着对她说:“我自己来。”
      她愣愣地看着我,缓缓地退出了屏风。
      因进不了门,我也有好几日没能好好清洗一番,也没能好好睡一觉。如今,清洗一番,我见梅玖呆呆地坐在床头,便过去拥住了她。一夜温存,我与她却未讲过一句话。
      我梳洗过后,梅玖已煮了热粥,彼此无话。正喝粥之际,陶萌萌顶着惺忪睡眼过来,见了我,目光又喜又怯,一向不拘礼数的她,竟踟蹰在外进退两难。梅玖本心疼她,见她这副模样,已起身将她迎到屋里坐下,关切地问道:“用过早饭了么?”
      陶萌萌偷瞟我一眼,转而看向梅玖,缓缓地摇了摇头,乖巧温顺。见她这副模样,我只在心里冷笑:她这是怕了我不成?
      而她这副憔悴模样,实在惹人怜,但实在不宜见人,像是被欺负了般。我因担心众人瞧见她这副模样在背后说我与梅玖的不是,便清声道:“喝碗粥,回去休息。”
      我也不记得有多久未理会过她,她如今听我这般略带关心的话语,感动得热泪盈眶,不住地点头,话语也多了。从她话语里,我倒真正知晓了,她那样拘谨的模样,当真是怕我。我不记得自己何时给过她脸色了,不过是心里有气,不愿理睬她罢了。她心里似有诸多委屈,说到我对她的冷落,洒下点点清泪,没来由得让我心中一动。
      她从来不识愁滋味,总是笑意满眶,今日却哭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梅玖的确是体贴温柔的人,安慰了她几句,她立马破涕为笑,又在梅玖面前数落我的不是。眼前的情景让我想笑,分明是她俩串通一气,到头来竟都是我的不是了。
      我自顾自地收拾碗筷,梅玖突然说道:“你放着吧,我来收拾。”
      我点点头,并不敢直视她的脸。现在,见到她,我没来由地觉得悲伤。
      到头来,我们竟从未了解过对方的想法。
      我以为的,她以为的……有些可笑。

      今日,我照样去了花园准备花卉节的相关事宜。
      在此,我也不至于总是想着梅玖,想着那些令人心寒心伤的事。
      我正与园中的两名花匠商量着事情,突然有梅庄的小厮请我去前厅陪客。
      陪客?哪位客人如此看得起我?
      我敬重梅老爷,自然不会推辞,换下衣衫整了仪容后,方才赶往前厅。待人通报一声,我才缓步而入,那座上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梅老爷与白启申。
      白启申与梅老爷算是忘年之交,当年引荐我进梅庄,要是没有白启申的力荐,我又怎会入得了梅老爷的眼?自然也不会遇见梅玖。
      白启申依旧是白启申,温和内敛,即使与我久未见面,也只是笑着点头问好。我倒不曾想到白启申此次前来的真正意图并非参加那花卉节,却是想请我回去帮他修理院中的那片竹林。对于他这般诚意,我也不好拒绝,承诺等花卉节结束后,再随他启程回县城,也正好抽空回家看看。
      自己的事,白启申不喜欢麻烦人,就吃住的问题,他也不愿打搅梅老爷,而是选了客栈。在梅庄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我本欲请他到绣坊坐坐,他却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拂了我的面子,而后,又假惺惺地客套了一番:“明日有空来坐坐。”
      我道:“这几日怕是都不得空,我得筹备花卉节的事宜。”
      白启申似乎未曾料到我也这样拂了他的面子,愣了片刻,又笑道:“之后,我们回县城好好叙叙。”
      白启申经不起玩笑,我也收了玩笑的心思,问道:“你与何小姐一块儿来的?”
      被我猜中,白启申略显尴尬,轻点了下头,我又道:“大嫂没来?”
      白启申笑道:“眉卿被孩子缠着呢,脱不了身。”
      提起孩子,我心里有几分痛,此刻倒真正羡慕李鹤与白眉卿了。而白启申意识到自己说到了我的痛处,赶紧噤了声。见我痴痴呆呆的样子,他唤了我,我回过神,见他悲悯的眼神,我赶紧别开目光,一声不响地送他出了梅庄。
      我转身欲回花园,白启申又叫住了我,我回身,不言不语地盯着他。他上前几步,凑近我,语气低沉:“阿守,我未见过你笑了。”
      我偏头看他,有些怔神,不由自主地牵起了嘴角:“白启申,你回吧。”

      借此次花卉佳节,绣坊的名气已传出了青州,这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既然承诺了白启申修竹的事,我也提前与二伯告知了此事,又与梅玖简单交待了一番。此去归期不定,但也耽误不了多久。
      等回了县城,白启申本为我安排了住宿,只是我不愿住在白家,便暂住在了客栈。
      白启申院子的那片竹林,我怀疑我不在的这几年,白启申压根没管过,如今已是参差不齐,惨不忍睹。面对如此惨景,我问着身边神色自若的白启申:“你没请人修过么?”
      白启申折下一枚泛黄的竹叶,轻声道:“请过两人,只是不及你。后来,便没再请人料理过,我尝试着去做,自然做不来。”
      我道:“你得给我寻个手脚快的,我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白启申颔首:“行。”
      今日我虽看着穿得体面,不过是掩人耳目,脱了外衫,里头却是粗工减料的衣物。眼下,得了白启申的话,我解下外头的衣衫,挽起袖子就直奔竹林。白启申奔下台阶,扯住我的衣袖,皱眉问:“你做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他:“修竹啊。”
      白启申失笑:“不急。我也没打算今日就让你开工,你竟然……把衣服穿上。”
      说着,他便拖着我回到亭子,将我扔在石桌上的外衫递到我手中。我本受他之邀兴高采烈前来,哪知不为修竹,我顿觉自己被戏耍了。我重新穿戴整齐后,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工?”
      白启申答道:“明日。”
      我见时间不紧不慢,也点头应下了。
      与白启申聚过后,因我提出想见见白眉卿,白启申便随同我一道去了李府。
      白眉卿极具主母风范,而县令夫人自得了白眉卿这般好帮手,早已将府中大小事务交给她打点。如今,李府被白眉卿打理得井井有条,而白眉卿待下人如何,我曾经深有体会。自从县令夫人手中接管李府后,这府中上上下下无不敬她爱她,甚至常常打趣她与李鹤。如此,白眉卿倒也不愿回白家,若思念白启申,也常是请白启申过来。
      这日可巧,我访白眉卿没访着,却撞见了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对白眉卿喜爱得不得了,见了白启申也是满脸欢喜;而我自小与李鹤相识,也算是李府的熟客,县令夫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俩。听说我俩的来意后,便笑道:“眉卿她去布庄了,想着赶在年前扯几尺布为孙儿添衣裳呢。”
      我倒不想白眉卿这些年学会了这般手艺,只在心中暗叹世事变迁。
      白眉卿回来时,早已有人通报她娘家来了人,听了此事,她径直奔我,笑意盈盈:“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我有些适应不了她这样的热情,忙道:“大嫂最盼的人该是大哥。”
      白眉卿红着脸啐道:“好小子,你倒敢取笑我了!”
      她转而对县令夫人道:“娘,我来招待他们。您去歇着吧。”
      县令夫人扯着白眉卿的胳膊,口中虽不乐意,脸上却满是笑意:“我就爱听你们这些小辈唠嗑,你却赶我走!也好,我找孙儿去!”
      白眉卿送走了县令夫人,又请我与白启申去了她院中的亭中,才坐下,她便望着我,不无遗憾地说道:“阿守,你回来一趟不易,怎么也不带着弟妹回来看看?”
      我的心猛地一紧,依旧若无其事地说:“绣坊那边还得她顾着呢。若不是少爷亲自去请,我怕是也抽不出时间。”
      白眉卿瞄了白启申一眼,漫不经心地笑道:“怕是只有我大哥请得动你了。”
      适时地,白启申沉下声音道:“眉卿,好好说话。”
      白眉卿不以为意,剥了一粒葡萄送进嘴里,望着我不住地笑。我被她这不怀好意的笑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咳嗽了一声,她又兀自笑开了,好不容易止住笑,望着我又是一阵笑。我与白启申无奈地对望一眼,等她平静下来,我颇有自知之明地转过了脸,没好气地问道:“我这张脸有什么好笑的?”
      白眉卿轻笑道:“我笑你糊涂哩!”
      她这话更是莫名其妙,却是白启申说道:“眉卿,你再疯疯癫癫,我与阿守就走了!”
      白眉卿扬眉,不服气地逼视着白启申:“你走。我与阿守许久未见,有许多话要说哩。”
      我苦着脸道:“大嫂要是这般疯癫状,我也不敢多留。”
      闻言,白眉卿长叹一口气,果真不再玩笑,反而忧心忡忡地说:“阿守,你可知你如今愈发疏远了我们?”
      我讷讷地问:“你为何这么说?”
      白眉卿朝白启申丢了个眼神:“你让他说是不是我说的这般?”
      白启申只是望着我微微一笑,转而对白眉卿道:“我倒觉着是我们疏远了阿守。”
      白眉卿挑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忽而笑了:“阿守蹙眉深思的模样真叫人心疼。”
      听言,我顿时白了脸,眉头未曾舒展,扶额暗叹一口气,突然同情起李鹤的处境来。白眉卿这般口无遮拦,丝毫不给人面子,也不知李鹤在她这儿受了多少气。李鹤虽斯文儒雅,却从不会迁就白眉卿的无理,两人即使久不见面,相处不到几日,李鹤也会被气得离家出走。在李鹤讨好白眉卿的那几年,不愉快的事儿时常发生,可怜了那年月里无辜的我。李鹤受了气,待我即使温和如往日,态度却冷了许多;白眉卿受了委屈,那便是左看我不是右看我不是,我要是敢有不满,不会有好果子吃。
      观白眉卿如今说笑的情状,她这般性子不但没有收敛,似乎变本加厉了。
      我正暗自思索着往日的种种,白眉卿突然起身凑到我眼前,忧心地问:“阿守,你的心里装着些什么?”
      被她这般逼视,我无处遁形,起身后退了几步,偏头道:“大嫂多想了。”
      白眉卿慢慢坐了回去,撑着下颚,依旧紧紧地盯着我,慢悠悠地说:“你看,你这般拿我们当外人看,心里不舒坦也不愿与我们说,不是疏远了我们么?”
      我愣愣地望着她,竟不敢对视她那般通透的目光,涨红着脸道:“大嫂若总是拿我说笑,我也不在此作陪了。”
      白眉卿冷笑一声:“你如今这声‘大嫂’是出自真心么?我出于好心,哪曾想会得罪你,不受你待见,我也不会再过问你的事了!你有苦衷不愿说也行,你愿意这般生疏,以后便不要再见了!我也不愿再见你了!”
      白眉卿眼里泪光闪闪,气愤地起身进了屋子,白启申起身追了几步,却被挡在了门外,门内传来白眉卿断断续续的哭声:“你叫他走!李鹤日后若是问起来,也全是我的不是!”
      听着屋里的哭声,我心里极度不好受。她既然说了这般决绝的狠话,我也不好腆着脸上前再攀交情,缓缓地出了院子,也听不清白启申对白眉卿说着什么。
      我本打算去大伯家看看,如今也只好折回客栈。
      途中,遇上白启申,我也没有理会。走过他身边后,他在我身后唤住了我,我转身,对着他笑笑:“明日我会去你府上。”
      白启申愣了片刻,见我一脸冷清,他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我也不再与他多说,与他告别,他再次叫住了我,上前扯住我的衣袖,引我到街角,低声说道:“眉卿方才说的是气话,你只当气话听就是了,别当真。”
      我笑道:“当年被大嫂骂了,你也总是为她这样说话。”
      白启申微微笑了笑,又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终于开口道:“我知晓你为何事郁郁不快。若你还记得当年在陶老板楼里说的话,我想你能亲口说出来。”
      我看他的目光处一片温和平实,心内涌过一丝热流,触及那不可言说的心思,我避开他的目光,笑着说:“我自然记得。只是,梅老爷都与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白启申道:“你心里的苦,旁人如何能言说?”
      我眨眼,他满脸善意,我也放下了心里的防备,缓缓地道:“回客栈,我们畅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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