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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嗯……稍微……有些冷呢。”
神经渐渐失去传递感觉电信号的功能,然而即使如此也能清楚地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与迅速蔓延至每一个细胞的冷意。
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前所未有的沉重——也许不是身体,毕竟她应该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了。
尖锐的刺痛任然停留在双眼的部位,却已经感觉不到有液体流下了的触感了。
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了还是别的什么呢?她觉得自己被黑暗淹没着,却有正在不断下坠的直觉。没有风也没有被力拉扯的感觉,只知道自己是在下坠。
也许是在自由落体?大脑也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地思维毫无逻辑地胡乱四窜着。
不断地下坠、下坠,直到她觉得大概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砸到了什么东西上。
没有力相互作用的痛感,甚至只能堪堪感觉到“砸”到了什么。
毛茸茸的似乎是有弹性,不知为何能知道周围不是平坦的而是凹陷的,可以感觉到缠绵的温暖在通过接触的部分攀缠到身上来。
贪恋这些微的温暖,她想要移动身体张开眼睛,却感到自己的意识不断地下沉。
隐隐约约间只能听到仿佛是在周围所有的空间里响起的低沉却很分散的模糊的声音。
“又……怎……回事?!”
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明明心情很低落根本不可能胡思乱想些什么的她鬼使神差地在意识彻底沉睡的前一刻恶趣味地想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不得不承认回忆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即使已经过了那么长久的时间以至于他都以为自己会在无尽的沉睡中遗忘一切,在这个小女孩砸到……自己肚子上……的时候,他惊醒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以为回到了数千年前的那个时候——那个人同样突如其来地掉到了自己肚子上。
而且外貌上也很相似啊,两个人。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手里拎着的小女孩,银白的长发除了刘海外与那个人如出一辙,虽然是稚嫩多过美色的外貌却很容易看出那个人的影子,就是不知道眼睛是不是也像那个人一样是红宝石般的酒红色。
不过小女孩现在昏迷着一直拎着也不是办法,只是附近也没有能够休息的地方。
飘浮在空中的他低头看了看浓密得看不清地表并且一直延伸至遥远的天际都不曾有稀疏迹象的森林,烦躁地皱起眉头便转身跨出一步,下一瞬间就消逝在了原地。
在终于能看到空地的森林一角,那里有一栋简陋的小木屋。
将小女孩并不能算得上温柔地扔在小木屋里的床上,也没有想过要不要给她盖上被子,他就这样转身跨门而出。
这里是那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再加上那个与她相似的小女孩,被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争先恐后地飞窜出来,扰乱他的心神的同时也使他千年前的一点小期待又重新燃了起来。
他很苦恼,毕竟若是注定不可能再相见那他一点都不想抱有期待。
走到正对小木屋不远处的小溪边盘腿坐下,没有心思去看周围千篇一律的景色,他身子向小溪前倾过去,在漆黑如墨的潺潺溪水中他看到自己的倒影,雪白的长发雪白的肌肤雪白的袍子,最鲜明的是那双雪白的瞳孔。
他曾为自己比之那个人还要来得纯粹的白而骄傲,那时候他不懂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的担忧,后来,在她走后,他去人间游历,才知道这纯粹的白带来的是多少差异。
正对着倒影出神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呆愣了多久,他直起腰侧过身看去,那个小女孩已经醒了,带着惊恐与慌张踉跄着跑了出来,虽然一路磕磕绊绊的动作里却难能可贵地依然保持着那一份深入骨髓的优雅。
就像个慌张的小公主一样。他没来由地想道。
他看到她难掩害怕的表情抬头看着天空,虽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早已烂熟于心,他还是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去,广阔无边的天空中没有白云也不是蓝色的而是略带些透明的黑,如水荡漾一般的波纹不断地在天空中时隐时现,偶尔还能看到那里有类似人形的东西在沉浮。
“这、这里……是哪里?”因颤抖而断断续续的话语,小公主显然是被吓到了——这是自然的,毕竟是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
他移下目光定在小公主身上,眼神淡淡的,开口的语气也是刻意淡淡的。
“忘川河下无尽之牢。”
“……什么?”像是没反应过来的疑问,但很显然小女孩应该没有听说过忘川,也许连地府都没有听说过。
和那个人一样。他想,这个小女孩果然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里,”伸出比之于普通男性要更纤细些的手臂,修长的手指直指向头上的怪异的天空,“是忘川。这个世界的生物死后,灵魂会渡过忘川前往地府投胎转生,若是掉进了忘川,就会像那些人影一样永世在忘川中沉浮。”
“这个……世界?”即使身处陌生怪异的环境备受惊吓也能找出他的话语里的关键点,小女孩的这种定力让他不禁赞赏。
“啊,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应该是死的时候意外穿过了世界的缝隙掉到了这里。”理所应当似得说出“死”这个字眼,毕竟这个地方终日与“死”为伴,在他看来那是不值得区别对待的字眼。
只是小女孩却一瞬间变了脸色,不知是不是回忆起死前的感受了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脸庞被恐惧所扭曲,瞳孔紧缩到了极点,汗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然后从她的额头一路滑下留恋过她的眼角顺着脸颊的弧度在下巴处停留片刻最终离开肌肤散落在灰绿的草地上。
看上去就像是哭了一样,这让他心脏一缩——他并不想看到这张脸哭泣。
脸色有些纠结地侧过头不去看她,他的语气不似之前的淡漠,夹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醒了的话还是早些离开吧,人类的灵魂在这里维持不了多久。”
静静地等了大概两个呼吸周期,他听见小女孩平静了一点却依旧虚弱的声音。
“离开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你没有溺死在忘川里的话,应该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依照那个世界的规则延续死后的流程吧。”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会很快就被世界法则驱逐回原本的世界,只有这里,是世界法则不会触及的放逐之地。
话说完不一会儿,他就听到细细的抽泣声从小女孩所在的位置传来,断断续续的被不断压抑的呜咽声一丝不落地细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的眉角忍不住一跳,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不断盘桓:
坏了!
心里的焦躁被一遍遍放大,知道小女孩这回是真的哭了,他颇有些坐立不安,不知是因为小女孩和那个人太过相似的长相还是觉得自己欺负小孩子的自责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心里过意不去也担心小女孩的状况。
已经无法再像之前一般淡然地坐着,他盘起的腿有些松动,一手握着的拳时松时紧,眼睛也在不断地以越来越短的间隔瞟向小女孩的方位。
直到最后,他实在无法再坐等下去了,迅速地站起来想要故作从容实际上却两步并作一步地快速走到小女孩身边。
下蹲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齐平,这时候他才发现小女孩真的很……娇小。
比之前要清晰得多的抽泣声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小女孩完全无视了他自顾自压抑着自己的同时妄图发泄心中的惊慌与无助。
究竟是被怎样的教导才会让她在发泄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压抑自己啊。他在心底叹息,把想要说的话押回肚子里重新加工尽量柔和。
“……别……哭了。”在肚子里绕了两圈最后说出来的话还是那句,只是语气不是命令也不像请求,夹杂着太多别扭的语气把一句话都断裂成了两部分,不论是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之后的效果都干涩得不堪一击。
看着无视自己继续抽泣的小女孩,他不由得无奈地皱起了眉头。
然后,他听见夹杂在抽泣间的断断续续的由软软的尚显稚嫩的声音组成的话语。
“Ber……serker……”
嗯?
“……妈妈……”
按理说这种时候小孩子应该都是喊“爸爸妈妈”才对,然而那个“Berserker”显然不是指她的父亲,倒是听上去和那个人口中的“Saber”类似。
他一边疑惑着一边嘴边也习惯性地陈述着事实。
“在这里还是不要寄期望于别人比较好。”
“Berserker在的话,一定能够保护我的。”虽然语气还不稳,但是她终于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了,这让他稍微高兴了一点。
“不可能。且不说能不能进得来以及进来了能不能出去,不论是否属于这个世界,不管是人、妖、神还是什么别的,甚至是死灵,在这里都会慢慢衰弱直至消逝。”
这里是无尽之牢,顾名思义,无穷无尽的监狱,曾经无数有我无敌的妖魔甚至神明在这里挣扎欲逃最终无奈陨落。
这就是他出生的地方,庇护他也禁锢了他数千年的地方。
“我不管!Berserker是最厉害的!”小女孩突然间激动起来的情绪吓得他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他看着她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握成双拳,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苍白的斑痕,没有凝聚到足够滴落的重量的泪珠堪堪挂在她紧闭着的有着纤长睫毛的眼角,衬着她狠狠皱起的眉头硬是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你……”
“我不管!我不管!呜呜呜哇!Berserker!”
手才刚刚伸出不知道有没有中指那么长的距离,想要安慰的话也才刚出口一个字的发音而已,然而在他无法掩饰的惊愕的的表情中,小女孩突然爆发大叫着口中“守护神”的名字哭着向一边的森林跑去。
“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急忙站起来想要叫住她,只是话刚刚出口再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已经没有小女孩的身影了,风呼呼地吹响了整个森林密密麻麻的树叶,在因树叶太过茂密而变得低沉粗糙的“哗哗”的摩擦声中灰暗的森林就像蛰伏的远古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般幽暗诡秘。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地感觉到这个小女孩和那个人是不同的。
以及……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纯粹的自言自语,饱含着担忧的声音在渐渐强劲的风声中飘摇,然后被轻而易举地粉碎殆尽。
他抬头看了看依旧平静的忘川,空中凭空出现细小的白色雪花,渐渐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变天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全力奔跑在幽暗的森林中,她低着头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径直向前,待到难以控制的恐惧终于平静下来一点之后,她抬起头张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周围满满的都是粗壮参天的树木,仅仅是大致看过去就能发现这些树木至少都有百年树龄,而且与爱因兹贝伦城堡附近稀疏的森林不同,这里的树木在得以生长的最小距离内紧挨着彼此,粗壮的树根钻出地表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
本来就是一气之下慌不择路地跑进来的,一路上没有被树根绊倒或是撞到树上就已经是幸运了,而今在这四周都是树的地方,周围的景色都一样让人也没办法分清楚方向,即使是心中害怕想要回到刚刚所在的木屋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更何况以她的性子就是害怕极了也不会认输。
特别是刚才那个家伙,一直打击她,就像是在说风凉话一样。
心中的委屈又有再度崛起的趋势,她强自压下这会显得她软弱的情绪,打起精神刻意板起脸抬脚随意向一个方向走去——呆在原地显然不是正确的选择,周围的环境太诡异,四处走走反倒有可能找到些微的线索。
而且,她感觉很冷。
就像是铭刻在自己身上一般的冷意,无论是在她刚醒来的时候试图裹紧床上的毛毯——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试图用那家伙的东西取暖,还是方才一路狂奔剧烈运动后,她都没有感到身体回暖哪怕一点点,事实上除了之前受到惊吓时的冷汗,在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她居然连一滴汗都没有。
这种冷意从那个她一想起就会控制不住恐惧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笼罩着她。
漫无目的却是在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着,她重重地踏步摩挲着双手呵气试图获得即使是一点点的温暖,却徒劳地发现没有任何效果。
事实使她绝望,但她自身确实已经无法产生热量了,而且甚至无法从外界获取热量——她身上穿的爱因兹贝伦保暖性能绝佳的衣服毫无效用。
风开始渐渐强烈,即使是在茂密如斯的森林里也能风强有力的吹拂,其中还夹杂着寒气。
她一手撑着古老龟裂得厉害的树干,抬头只看见层层叠叠密得看不到天空的树叶,左右则全是极为相似的树木,她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再次迈步向之前走的方向前进。
星星点点白色的雪花自空中飘落下来,她看着这对她而言极为熟悉的东西,疑惑地抬头,却发现雪花毫无阻碍地穿过树叶摇摇晃晃地飘落在地上。
诡异至极的景象激起了她心中的恐惧,她赌气似地伸出手,一小片雪花悠悠地飘落到她纤细柔嫩却过于白皙的手指上,彻入骨髓的冰冷随之如入无人之境般一瞬间席卷了她的所有神经。
堪堪抑制住反射性的痛呼,她颤抖着身体急急忙忙跑到最近的大树下紧靠着树干,试图以树干及树枝阻挡雪花落在自己身上——因为雪似乎无法穿过树枝。
然而树枝毕竟粗细有限,依然有雪花穿过树叶飘落到她的衣服上,在她条件反射地害怕的注视下她惊讶地发现并没有冰冷的感觉传来。
发现隔着衣服就不会感到雪花的冰冷后,她放大胆子继续前进。
尽量在交错的树枝下走动,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呼啸着卷起空中的雪花,飘落在地上的雪不会融化所以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累积起来,不过多久她便已经能一步留下一个鲜明的脚印了。
原本灰绿色的森林因为积雪的缘故染上了不少的白色,幽暗的森林也因为白色而意外地明亮了不少。
这使她的心情恢复了许多——毕竟她并不喜欢压抑沉闷的黑暗,而太过紧绷的神经对身体和精神而言都是种负担。
明亮了些的环境让她能够看得更远更清楚,周围都是千篇一律的树,待细看才发现这些树都惊人的相似,似乎没有流水的迹象,周围的风也没有明显的方向,这意味着她的现状依旧没有好转。
耳朵边传来脚下不规律的雪被踩踏的嘎吱声,她不停地四处张望着,入眼尽是一片白茫茫的并不完整的积雪。
等等……不完整的积雪……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回望,凹陷的脚印歪歪扭扭细看下来只有眼前的两三米长,再往远一点则已经被新降下的雪差不多堆满。
然后她再转头看向身边的树下,沿着树根有一条长长的树干宽的凹痕,露出地表的部分已经被新的雪零散地覆盖!
再转头看向其他树的树底,有好几棵树底部有同样的凹痕,长短不一,有的甚至有交错!
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她抑制不住惊恐的表情,马上跑离身边的树!回过头去的时候她看到那棵刚才还很正常的树的树根开始扭动延伸扣住远处的地面将树体拖动起来!
她仿佛能感觉到周围整个森林的树都在缓慢地移动,能让人感觉牙齿酸痛的迟缓的低沉的摩擦声不断地传入她的耳朵,压迫得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周围没有一样东西是正常的!
抬起手试图引导体内的魔术回路发动魔术,然而下一秒她发现自己根本感受不到魔术回路的存在。
是了,魔术回路是刻印在□□上的,而现在的她已经死了,是没有□□的灵魂。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自保手段了。
她无法自制地颤抖着蹲下来抱住膝盖头埋在膝盖间,也不顾那些入骨冰冷的雪花不断地掉落在肌肤上,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恐惧,她低低地抽泣着独自呢喃:
“Berserker……”
只有呼啸的风声与细碎的树木移动的声音回应无助的她。
孤独和心灰意冷在圣杯战争各种意义上短暂的热闹后再次包围住了她,虽然那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却还是不想接受自己还是被抛弃了的事实。
这回没有Berserker会保护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努力而被带回虽然无情却依旧是安身之地的城堡。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吗……
四周一片寂静。
然后,十分突然的,没有雪花再落到她的肌肤上了,透过缝隙可以发现周围好像变暗了些许,稍稍抬起点头,她看到一双穿着白色长靴的脚近在眼前,再慢慢抬头,月牙白的外袍被撩起阻拦了飘扬的雪花,她看到那个讲风凉话的家伙脸上终于出现了淡然之外的表情,他面带歉意,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很多,雪白的双眼也透着道歉的意味。
“……我为之前的话道歉……我不知道那会刺激到你。”似乎是不习惯道歉,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局促。
“但是你也不该冲动地跑出来。”
这时候还来说教,但是她突然不讨厌他了,眼睛不争气地湿润起来。
“啊!”看到她的眼泪他一下子慌张了,心里不由自责自己说话太直接,“都是我的错!你、你别哭啊。”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大有人间文人们所说的“泪流成河”的趋势,他情急之下干脆将她抱起来用外袍遮着抱进怀里让她的脸靠在他的肩上。
“好了好了,别哭。”一手托着她一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他看到人类哄小孩都是这样做的,他的语气放缓放柔,“我们还是回去吧?再呆下去你受凉了就不好了。”
她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胡乱地点头同时在他衣服是蹭去泪水,喉咙里终于发出了细微带着哽咽的回应。
她感觉到他将自己往上托了点,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感觉他的身上软软的即使是手臂上也不像切嗣那样满是硬硬的肌肉。
而且,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有些熟悉的暖暖的温度,在哪里感受到过的,丝丝缕缕攀缠到她身上来的温暖。
手不自觉抓得更紧了。
考虑到怀里与他比起来属于正常人类范畴的小女孩,回去的时候他刻意放缓了速度。
结果她在半路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回到小木屋的时候他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深沉的女孩,她的小手即使在睡眠中也依旧紧抓着他的手臂,这让他很是无奈却也莫名地心软。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她与那个人太过相似的面容才对她特别对待的,然而既然已经明白她与那个人并不一样那么他也不会无礼地将她当做那个人的替代品,只是她还是个孩子,他对她依旧强硬不起来。
所有种族都有爱护幼崽的本能,特别是像他这种稀少的种族,女性和孩子都是首要保护的存在——虽然据他所知他并没有同族。
那么这条“族训”就现在定下来好了。这么不负责任地决定下来,他小心地将女孩的手拉开将她放在床上并盖好雪白的毛毯,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屋内狭小的空间,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门在门边靠墙席地坐了下来。
他果然还是不太喜欢太过狭小的环境。
理清了心绪也找回了女孩,他的心情也开明了不少,任由漫天的雪花随意地飘散在他的头发、衣服上,难得的他觉得这千篇一律的灰暗的世界不再让人无聊得想只想睡觉了。
然后只是思绪的一个转弯,他就想起来还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说到名字他就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个人。
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这是她的名字。
虽然很不习惯这么长的名字——据她说在她的家乡都是这样起名的,但是不可否认那个名字很好听,说出来的时候每一个音节都在舌尖缠绵出无尽的韵味。
不知道这个与她相似的女孩的名字会不会也同她的一般好听。
思维不着边际地乱窜,他看着前方黑色的溪水中偶尔跳出水面的生物出神,直到隐约有细微的象征着不适的呻吟传入他的耳朵。
他心下疑惑走近屋内,小女孩正紧紧裹着毛毯蜷缩在床的角落微微发抖,走近点看才发现她其实没有醒来。
看样子是做恶梦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在床沿坐下伸出手去触碰她的额头。
只是刚刚触碰到的时候他就被异常的冰冷刺激到了,他不禁皱起眉头。
人类死去后的灵魂都是没有温度的,偶尔会有的灵魂温度偏低,这是正常的,只是小女孩的身体过于冰冷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畴,不知是否是因为之前在外面接触到了过多的雪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裹在她身上的毛毯是用他的毛发制成的,可以有效隔绝寒冷储存温暖,但现在显然起不了大的作用。
身后外袍的下摆明显地鼓动了两下,然后一条雪白的毛茸茸的尾巴便从袍子下面钻了出来,与龙尾很相似却要柔软很多,尾尖是大量纤长柔顺的白色绒毛很是蓬松。
尾巴意外的比他现在的样子要大的多,似乎也是刻意控制住大小了,巨大的尾巴将小女孩一圈卷起来刚好可以覆盖住她的身体,这样他就可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这也是基于他本身的特殊性。
再次将手抚上她紧皱的眉间,指尖泛起银白的微小光辉,他闭着眼睛渐渐地皱起眉头。
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重复闪现,悲惨死去的两个长相相似的白衣女人,不断被无数武器刺中却还是挡在眼前的高大身影,四处溅射的碎石,金发的男人,以及,被一瞬间划瞎的双眼和心脏被活生生掏去的痛苦。
银白的光芒渐渐减弱直至消失,小女孩也随之终于放松下来进入安稳的睡眠,而他却松不开难得皱起的眉头,望向她的眼神是带着心疼的复杂。
虽然不知道那个金发男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般对待一个孩子在他的观念里实在太过分了。
“真是……残忍啊……”被压抑着不透露一丝感情的呢喃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荡直至消散。
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如同上一次一样入目的是陌生木质屋顶,她迟钝地呆愣了两秒让自己的大脑理顺目前的情况,然后坐了起来。
雪白的毛毯滑落到腿上,上面还带着能够让她感觉到的温暖,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像之前那么冷了,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脸颊,她惊喜地发现触感是温热的。
抬起头四处张望,她第一次仔细观察起木屋,并不明亮的环境——毕竟屋外的世界整个都是灰暗的,极为简单的摆设——她发现屋子里居然连桌子都没有,装潢也是简单的木条构造。
想到森林里那些会移动的树木,一旦联想到这些木条很可能来自那些树她就不由得泛起鸡皮疙瘩。
掀开毛毯跳下床,她小碎步地跑出木屋,一出门就看到白色的那个家伙正坐在诡异的黑色的小溪边背对着她。
明明之前地上还有积雪,她睡得应该也不久,然而现在外面不论是地上还是树上都已经完全没有雪的迹象了。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她看到他侧过身看了过来。
只是这回她并没有停留在原地,一步步走过去,她想要走到他身边。
只是等到到了身边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过来干什么。
看着黑色的小溪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小心!不要靠近那边。”他的声音出现的很突兀。
就在此时面前的小溪里有什么东西一跃而起向她扑去,然而一道银白的光芒一闪而过,被分成两半的那个东西在半空中停顿了半秒便重新掉落回水里。
她看过去,那个东西长着扭曲的看不出原样的人脸,如锯齿一般的嘴咧到后脑勺张开的地方里面一片血红,头下面没有脖子直接连接着鱼的身体,然而身侧却没有鱼鳍只有最下面长着类似两栖类的脚爪。
从身体断裂的地方流出的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黑色的粘稠物质,在混在黑色的溪水里分不清彼此,已经死透的身体在水中沉浮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在水中。
“那是……什么东西?”她后退一步站在他身侧。
“那是一种妖怪,具体的名字已经没人知道了,因为靠吞吃灵魂为生,在大荒的时候就被东皇太一——是一个神明,将全族关在了这迷途河里,永世煎熬。”顾及到她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构成,他大致讲解了一番,“你现在是灵魂,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讲解完之后气氛又回归沉寂,因为没人说话反而让尴尬滋生了起来。
“那个……你为什么要救我?”忍受不了这般的氛围,她率先开口了。
“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像我的一个故人吧。”他望天思索着,然后侧过头直视她酒红的双眼。
真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啊。
“你叫什么名字?”
“啊!”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摆出完美的站姿,两手背在背后自我介绍,“我叫伊莉雅,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伊莉雅,果真是很优美的名字啊,也是符合小公主的名字。
“爱因兹贝伦……”他沉吟着,看着伊莉雅的目光里闪烁着什么,“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是你的什么人?”
“妈妈?”伊莉雅从没有想到过会在眼前的人嘴里听到妈妈的名字,她忍不住惊讶的表情。
“果然……”
“你怎么会知道妈妈的名字?”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伊莉雅急忙开口。
“她曾经来过这,大概在……5000年前?”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的语气。
“不可能!妈妈明明才……死了10年。”虽然对于传承共同记忆的人造人母女而言死亡并非终结,但是她还是很不希望妈妈离开自己的。
而且5000年,这时间也太……
“你们掉过来的时候降落的时间点不一样吧,或者是两个世界时间的流速不同?”十分认真地开始自言自语地思考起这个问题,大有沉浸入自己的世界的趋势。
这种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可靠。这样想着伊莉雅觉得气氛轻松了很多。
“你的名字呢?”在他身边坐下来,伊莉雅抱住双腿学着他眺望小溪与这个灰暗的世界。
“唔,幽。”
“幽?”
“是的,叫我幽就可以了,没有姓。”
奇怪的人。
嘟囔着嘴,觉得目之所及的景色千篇一律的没有意思,伊莉雅的注意力转移到身边灰绿色的小草上,开始一下一下地拨弄小草。
幽眼角的余光瞄到伊莉雅的动作,明白她应该是无聊的,他抬起目光看了看远处的天际,随即又转过头去看伊莉雅。
“觉得无聊的话就回屋里去睡觉吧。”
“不要。我不想呆在屋子里。”习惯性地话语里面带着强势,伊莉雅慢慢地放开起来。
短暂的寂静。
“那个,那时候妈妈还好吗?”
“什么?”
“我是说,妈妈不是来过这里吗,是怎么回事?”
幽习惯性地抬头望向天空,脑子里回想起至今仍旧清晰无比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和你一样突然掉下来摔在了我的肚子上……”
“欸?我掉在了你的肚子上?!”像是要驱赶什么不安似的,她的情绪表达很夸张,一脸震惊地看向幽的腹部,那里平坦的很正常的样子。
“是的,那时候我在睡觉,不是现在的样子。”带着无奈的语气,幽也不介意伊莉雅的目光。
“幽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充满好奇的眼神,幽发现他根本无法抵挡这种攻势。
“唔,知道龙吗?”
“是那种长着巨大的蝙蝠翅膀的大蜥蜴的样子?”
“不是的。”他伸出一只手指举到伊莉雅眼前,银白色的气体在指尖聚集渐渐呈现一定的形状最后定格下来。
长有两条长长的胡须头上有宛如珊瑚般的角,纤长如蛇一般的身体,张牙舞爪的短而有力的四肢。
“这个世界的龙是这样的。”
确实是很优美的生物,和她所知道的龙比起来看上去并不残暴反而像是善的象征。
“而我是这样的。”
银白的龙的背上生出一双洁白的羽翼,全身的鳞片变作了毛发,嘴部变尖,腿也变得更长。
虽然用美来形容男性并不礼貌但是眼前的龙真的很美,同时鳞片原有的质感也因为变为毛发而感觉柔软了许多,让人见了会觉得眼前的龙很温柔。
“所以你是龙吗?”
“并不完全是,按人间的传说我应该被归类为应龙。”有翼曰应龙,“但是我并不属于任何龙族。”
说道这里他停下了话语,伊莉雅感兴趣到有种散发着光芒的错觉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让他不由得冒出冷汗。
“我想看!”
啊啊,一时兴起式的恶魔般的要求。
“现在并不适合,伊莉雅。”他扳正脸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想看!”
“伊莉雅……”
“我想看!”
“……不行,伊莉雅,要变天了,你必须回屋里去。”
伊莉雅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忘川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相信幽不会骗她。
也说不出是为什么,明明两人才认识不到一天,真正接触也足以用分钟计算,但她下意识地信任着他。
大概是,刚来的时候的温暖和森林中的那个怀抱是缘故吧。
“我才不要!不想呆在那堆木头里面……”赌气似得坐正回来面对着小溪,伊莉雅抱着膝盖不愿挪动哪怕一下。
渐渐有风刮起来了,幽又看了看天空,再看了看嘟着嘴的伊莉雅,无奈却也宠溺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然后,下一刻伊莉雅就被巨大的白色尾巴圈了起来,比在屋内的时候还要大上好多的尾巴仅仅只是一圈就把伊莉雅除了头之外的部位都包裹了起来,尾巴的末端绕到伊莉雅的头顶,蓬松的毛发有如宽大的伞盖一般为伊莉雅撑起了一个安全的空间。
因为跑到外面来而渐渐凉下来的身体又一次感受到从尾巴上传递而来的温暖,伊莉雅不由得露出笑容。
她将脸在白色的毛发上蹭了蹭,蓬松柔软的毛发扫在脸上格外的舒服。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弄眼前的毛发,随着手指的拨弄她明显感觉到圈住自己的尾巴抖了一下。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从她的口中流泻而出,使得幽的耳朵不禁染上了粉色。
“别贪玩,雨水碰到你会腐蚀你的身体,小心不要探出来。”
毫无魄力的叮嘱,虽然说了别贪玩,但是根本没有强制她不让她玩的意思。
这种毫无底线的宠溺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雨水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拍打到幽的身上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就被弹开了去,在尾巴保护下的伊莉雅也很安全地没有接触到一滴雨滴,两人所在的地方成了这个被雨水覆盖的世界中唯一干燥的空间。
伊莉雅侧着脸靠枕在柔软的尾巴上,感觉到这边的动静,幽转过头来看向伊莉雅。
她白皙的脸小半埋在蓬松的毛发间,露出的部分脸上不同于方才的童贞,是不该在她这个年纪所有的经历了许多的祥和,酒红的双眼半闭着仅在狭小的缝隙间流露出红色的光晕,点缀在一篇雪白中格外惑人。
他感到心脏暂停了一瞬。
“明明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但是他知道这是在对他说话。
“没什么好为什么的,想这样做我就做了。不要多想。”他的语气刻意淡淡的,不希望给她胡思乱想的可能性。
“我啊,从那时候起就一直是一个人。”
那个时候切嗣和妈妈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明明说好的来接她的。
“身边同样的人造人都慢慢地被淘汰,她们被作为工具,心甘情愿地被遗弃,只剩下我一个人,被称之为最高的作品。”
也没有想过他是否听得懂,她就这样慢慢地说下去。
“那时候我想,要是没有圣杯战争就好了。”
没有圣杯战争的话,切嗣和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人造人们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是失败品而被遗弃?她是不是就可以有很多人陪伴着渡过那些年?
“然后啊,我有了Berserker,他是我的servent,也是自愿呆在我身边,保护我。那时候我以为我看到了爸爸,我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对不对?”
Berserker就像父亲一样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在他身边她格外的安心。
“Berserker是最强的,即使我现在这样了,他也一直守护着我对不对?”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他感受到了。
“嗯。”他这样回应着,即使他知道她不需要回应。
“你又不知道这些事,回应什么。”
“伟大的幽知晓一切。”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他神色温柔看向伊莉雅,尾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而现在我在你身边,虽然不是你的servent,但也没有出于其他目的,所以不要乱想。”
“……嗯。”
“你还是需要好好休息,稍稍地睡一下吧,有我在。”
“嗯。”
在尾尖毛发的爱抚下,她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幽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向周围的世界,一片灰暗,即使在下着雨“哗哗”的雨声也掩盖不了这个世界的寂静。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能够做的事也只有沉睡。而你们的到来带给我一丝生气。
我需要你的陪伴,因此我保护你。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就这样想,怎么样?伊莉雅。
……嗯。
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耳边依旧是“哗哗”的雨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雪白。
抬起头她看到十分怪异的景象。
迷途河——那条黑色的小溪的水位不断上涨,超出了河岸却还是按照小溪的宽度继续直线上涨,在她醒来的时候水位已经超过好些大树的高度了。
水中的那些吞食灵魂的妖怪在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不断地努力跳向作为天空的忘川,忘川里的灵魂沉沉浮浮的,妖怪却是不论花费多少努力也永远接触不到忘川。
“这是?”
“这是他们的宿命。”幽在一边开口,看到伊莉雅望过来的时候他也看向她的眼睛,“也是他们该偿还的罪孽。”
雨渐渐稀疏了起来,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滑,水中的妖怪仍在徒劳地跳跃着。
“这里的法则在不断削弱你的灵魂,你需要吃些东西补充,不然很容易倒下。”随着幽的话语,一道银光闪过,他的手里多出了一只水里的妖怪,“这个怎么样?虽然营养不多,但寥过于无。”
“绝对不要!”她反射性地抱住身前柔软的尾巴向后靠在背后的尾巴上,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表达出满满的拒绝。
“那就算了。”把妖怪扔回水里,幽淡然地转过身面对迷途河。
不知道为什么伊莉雅总觉得看到了幽眼睛里闪过一丝愉悦……
然后她看到他的手一翻手里便多出了一根鱼竿,翠绿色的,没有鱼钩。
幽一挥手在黑色的河水中劈开了一个圆形的洞,河水绕开洞流淌,他把鱼线甩进了洞里。
“你在干什么?”伊莉雅凑上前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幽的威慑性的缘故,并没有妖怪试图靠近攻击伊莉雅。
“钓食物。这里有两个出口链接外界,一个是忘川,”一手指向天空,“只有普通的灵魂可以从那里出去,当然几乎都会溺死在忘川里。而另一个就是迷途了。”手指收了回来指向眼前的小溪,“有足够的能力的话可以试图从这里出去,然而几乎不可能。”
“你要出去的话应该走忘川,我会帮你防止忘川的侵蚀。”
伊莉雅闷闷不乐地坐回原地,依旧抱着那一段尾巴,她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
“刚刚还说好了要陪着我,现在就要我走了吗。”
“不离开的话你在这里只会不断虚弱直至消失。”他无奈地再次重申严峻的现状。
“我不想走。”
“为什么?灵魂的话,一般都有执念吧?”
就像爱丽丝菲尔,当初她在教导他启蒙之后,因为对女儿、丈夫以及“她的骑士大人”的执念,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当时他在她身上下了护身符,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塞拉和莉兹都死了,Berserker也不在了,切嗣和妈妈也都不在了,回去后又会是一个人吗……”自言自语似的低喃,伊莉雅的情绪十分明显的低落。
突然她的头被一只手拍住揉了两下,抬起头她看到幽蹲在自己身边,一脸的无奈。
“谁说让你一个人回去了。不是说好了你陪伴我而我保护你的吗。”他的语气难得的亲昵。
而且,他也想要再次见爱丽丝菲尔一面。
“那么,有没有想要回去找的人呢?见一面也好只是说句话也好或是一起生活。嗯?”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没有拿鱼竿的那只手,手里握着的是与他十分不协调的巨大的粗糙的石头巨剑——神殿基石,召唤Berserker的圣遗物。
“怎么会!”她不敢相信居然能在这里看到这个东西。
“伟大的幽无所不能。”他闭着一只眼睛语气调侃,脸上是浓浓的邀功的意味。
“那么我们准备出去吧,考虑到你的健康我们还是尽快的好。”抱起伊莉雅,幽带着她浮上了半空。
“嗯!”伊莉雅难掩兴奋的神情抱住了幽的脖子。
“顺着你被法则驱逐的路应该能回到你的世界。不过在此之前,”他看了看伊莉雅轻飘飘的灵魂,“得先帮你重塑肉身。”
虽然这样做有违天道,但是逆天改命的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伊莉雅。”
而你,也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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