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忆（劲昭、原著向）

　　——不是言情的言情。
　　有思慕之意，却绝无亵渎之心。

　　【南山忆】（《三侠五义》同人，展昭主，设定、结局遵从原著/劲版展昭）
　　[一]
　　头一次听说“南侠展昭”的名声时，官月河十三岁。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正值四月末，南山竹海春景已落，花褪残红青杏小。

　　她是庐州府合肥县县令官靖的女儿，虽是七品小官之女，她的生活却依然算得上衣食无忧。

　　官家原本是江湖上有名气的武学世家，到了这一代，却只有官靖一个独子。官靖自幼体弱，偏偏对武学不感兴趣，却又颇为喜爱阅读书籍，官老爷子怜惜只有这一个独子，从小体弱多病，受了不少折磨，老爷子也不再年轻，便任他由他。

　　倒是老爷子官若斐的妻子杨氏常常轻责官靖，说是官家世代以武学为根基，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在官靖这断了这条路，便是不妥的。官靖年幼，朝他娘做鬼脸：“娘你真是的，爹都不管我，你还总是唠叨孩儿，孩儿要读书做官，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于是，江湖上人调笑官家不愧为姓“官”，仗剑江湖再多年，终究要和官府扯上关系，这便是后话。

　　官靖颇有些小聪小慧，第一次赴京赶考，结果便得了这庐州府合肥县县令一职。官靖内心其实颇为失望，却不愿再次苦读，只是看安安心心地当着这七品小官。官靖过了而立之年后的六七年，才得此一女，名为月河，乃是以庐州城郊一形似新月般的河流为名。
　　外人见官县令对小女月河疼爱有加，常赞他为慈父典范，却只有妻子李氏心知官靖曾因长子并非男儿而掩襟长叹。只是，即便再遗憾，他终究没有再要孩子，于是，官月河又是官家这代的独子。官月河随她父亲，自幼饱读诗书，也体弱多病。与她父亲不同的是，正是因为体弱，所以对着武学强身颇感兴趣，只因官靖认为她是女孩子，不该舞刀弄枪，于是准备让她拜师练习拳法，健身的同时以备不时之需。

　　[二]
　　因着官家多年与江湖门派的交情，官靖为官月河找来一练拳师傅并不太难。
　　拳法大师姓陈，常年行走江南，此时久居江苏常州，离庐州府颇有些距离，只是月河死死坚持，官靖也只好将唯一的宝贝小女送亲自送去。陈大师见是官若斐前辈的儿子携女而来，承诺必定会好好照看、教诲小女月河。

　　月河性格看似与她略显乖张的父亲相似，实则内心沉稳有数，与陈火大师学艺三年，接近豆蔻年华，也练得一身不错的武艺。一日，她只身一人前往常州溧阳南山竹海游玩，却是碰上了麻烦。
　　月河虽年仅十三，因着习武之身，一身素雅青衣，身材高挑轻巧，又沾染书香，神情沉稳，虽无倾城之姿，看上去是挺令人讨喜的。那天她归去的时辰晚了些，从酒家用完令她垂涎已久的太湖银鱼蒸蛋、野山笋，便遇上了市井流氓之辈。

　　“哟，姑娘你真是好姿容，倒应该和大爷我一起快活快活！”那地痞手里拿着一把刀，身边也跟着几个流氓之辈，于是这小酒家里，纵是知道这姑娘即将受辱，却没人敢知会一声，世态炎凉，能力不足之时，也只有明哲保身。

　　官月河又挖了一勺蒸蛋来吃，撇了撇嘴角，道：“这位爷‘倒’字一字便是用的不对了吧，”见那地痞顿时有些疑惑，她继续，言语里夹杂着微微的讥诮意味，再开口竟是江湖腔调，“恕在下直言，‘倒’一字表示前因后果，在下姿容如何，与谁陪爷快活，并无因果关系，在下可不与用词不清的人说话，再见再见。”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

　　下一刻的情景便是颇具戏剧意味，官月河起身之时，那市井地痞便恼羞成怒的想一把抓住她，就在此时却又听得他一声大叫，血肉飞溅三尺，却是掉了一根指头。那地痞仰起头便是面目狰狞，张嘴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来坏爷爷的好事，还断了爷爷的手指！”

　　剑入鞘，来人道：“仗着自己手中兵器，便要欺压姑娘人家，断你一根手指，倒算是便宜了你！”来人一身蓝衣，气宇轩昂，两道剑眉横于炯炯双目之上，显得英气逼人。随后转身朝月河谦和地一笑，语气里有着调笑的意味：“姑娘看我这‘倒’字用的对也不对？”

　　月河忍笑着认真点了点头，便打量起眼前的人，大约将近二十岁的年纪，看得出有一身精湛的武艺。还未进一步打量，便听那地痞张牙舞爪地拔刀冲上来，一副要与那来人一绝死战的样子。三人冲向那蓝衣人，想要将他团团围住，那蓝衣人却依旧镇定自若，剑法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身姿矫健，几招便将三人撂倒在地。此时在座便有人惊呼：“南侠展昭！”那为首的地痞流氓大叫一声“我管你南侠北侠——”就又被一脚踢开。

　　这四字却是清清楚楚地传入月河耳中，而另外一人想趁此时机劫走月河，却被她出手一招金刚捣锥，再出招撇身捶接上青龙出水打得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蓝衣人微微一怔，怪不得这姑娘一口江湖腔调，竟也是习武之人么？

　　“姑娘年纪如此之轻便有这般拳法身手，展某佩服。”他声音浑厚沉稳，眉目之间英气逼人，与他对上眼神的瞬间，月河有些微微怔住，片刻便回过神来，道：

　　“惭愧，多谢展大侠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不然我今日便要陷入狼狈境地了。”她从未仗剑江湖，三年学艺，也多是跟在师傅身边，今日方才听闻南侠名号，心下觉得自己的确孤陋寡闻，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不再说话，展昭抿了抿嘴，大概是看着月河虽是姑娘，一身好拳法且不失江湖侠义之气，便开口笑道：“在下姓展名昭，字熊飞，敢问姑娘芳名？”

　　官月河乐了，觉得这个人满腔豪情，却无依仗一身雄厚武力之姿态，便爽朗一笑，大方地回应： “在下官月河。”
　　[三]
　　自南山相遇后的五年，她再也没有见过展昭，却听说了他的许多传闻。

　　听说他士为知己者死，四救青天包大人，一把热血卖识人，殿前献艺，赐封御猫、四品带刀护卫，与陷空岛五鼠结怨化缘的种种传奇事迹。因何未再与展昭相遇，并非江湖浩大一人难寻，而是她在出师之后，并未就此行走江湖，而是回了庐州老家。

　　况且，与南侠不过匆匆一见，她那时候尚未到豆蔻年华，心思简单，除了敬佩之意，别无他情。

　　所以，许久以后，当她再次回想与南侠展昭的相遇时，她并没又从当时情境里体会更多、明白更多。

　　为何没有行走江湖，因着月河母亲李氏在她十三岁那年一病不起，她回归庐州精心照顾，母亲却仍未活过她的十四岁。

　　那时候她心如死灰，父亲虽看似宠爱自己，却并不了解自己的内心，倒是母亲，虽没有读什么书，却总是能够了解自己内心的思想与情绪，所以，为人子女，父母孝道应当平等，内心里却爱母亲多一些。只是，她为母亲守孝才一年，父亲便重新娶了妻。

　　她知道父亲会重新娶妻，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父亲官靖和母亲李恨玉虽算不上和睦，常常争执不下，吵吵闹闹却也过得下去，所以，那名为清娘的女子会迅速成为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对她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日子平淡地过了两三年，官月河也只是偶尔出游，一身拳法虽愈加精湛，却是女儿身，江湖上自然籍籍无名。

　　此时官月河芳龄十七，官靖俨然已过天命之年，于是官月河有些明白，父亲兴许觉得女儿终究要嫁人，不可能服侍自己一辈子，于是便早早重新娶了妻子。

　　清娘比官靖小十岁，容姿清丽动人，却爱斤斤计较，没有一个妇道人家该有的温润端庄，还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儿子嫁来。因着官家多年积累，家底殷实，官靖拿着朝廷俸禄，这日子过得倒也不缺什么。

　　清娘对官靖似乎伺候得漫不经心，官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他对着比他年轻十岁的妻子的脸色，也不必他对李氏好多少。他人越老，越是顽固倔强，也不怎么干正经事，只是成日庸庸碌碌，偶尔会念叨着郁郁不得志，膝下无男儿的遗憾。人家说他女儿已是待嫁之龄，却不为月河谋一个好夫婿，真是枉称“慈父”。

　　月河倒也乐得自在，毕竟她年少曾梦想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不愿一辈子待在深闺里空守着寂寞与遗憾。

　　不久还官退休后，官靖年少体弱多病的缺陷便也暴露出来，以非常之快的速度老去，没多久得了一场风寒，便撒手人寰。他留下遗嘱，官家所有财产全由长女官月河留用分配，清娘得知的时候，气得直跺脚。

　　官月河对于清娘虽无太多喜爱之意，却依旧敬她侍奉父亲二三年之情，便开口安稳道：“清娘放心，月河一女儿家，要多钱财无用，月河势必会让清娘与弟弟无需担心此后生活。”此语一出，清娘却对这话嗤之以鼻，但并未多言。

　　官月河忽然明白，这仗剑江湖梦，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大可一走了之，从此浪迹江湖，只是她性情虽沉稳也随性，如果放任自己来去自如，官家的路子，也许到她这一代便，不能在这庐州生生不息地传递下去了，此后她会落脚何方，仍是未知。

　　学艺时，她认识了几个习武的朋友，但芳龄二九，父母双亡，自己也没有心上人，却处在了待嫁的年龄。

　　她回乡之后，除了坚持练拳，读书悟道也功课也没落下，便是慧根已通，天地大道她也能论出个所以然来，更不要说儿女情长之事的理解。

　　[四]
　　不知为何，她最近常会想起六年前常州南山竹海遇见的那个人。两道剑眉横在炯炯有神的双目之上，一身蓝衣气宇轩昂，豪情万丈。官月河为她忽然生出莫名的小女儿情绪感到好笑，她与南侠不过一面之缘，虽相谈甚欢，知他人品甚佳，为人谦和，侠肝义胆，但是从未深交，便不敢说是了解、理解。

　　一面之缘，江湖豪杰皆有的侠义、英气逼人的相貌，于她，实在不足成为挂念的理由。
　　那人的面容——她怔了怔，努力地试着回想。

　　竟是很难再想起来了，印象里记忆深刻的，只是仅可用语言描述的剑眉和双眼罢了。

　　但是回想起那人的时候，月河觉得，此时的她，竟是觉得心动的。她笑自己怎么看不穿，她心动不过是自己春心一闪，她若真是爱上了，爱上的也只是她自己内心的幻影罢了。她从未有过情郎，兴许，这样的感情，只是因为有些寂寞罢了。何况，此后能见面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了。

　　那日，清娘泡了茶，竟和月河叙起了家常，从父亲的脾气到她一生的清苦，也不忘说了月河年轻便失去了父母，知道月河心中也有苦衷，言语真诚，月河也微微有些动容。只是她茶到嘴边便看到了十二岁的男孩神色怪异，撇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然后急急在口中喊出：“姐姐”二字，但她口渴贪杯，而又不是老江湖，喝下一大口茶，才觉得味道不对，挥手便扔出了茶杯，就看到清娘一脸得意的神色。她瞪了一眼儿子，然后转向月河：

　　“你死了，这官家的财产和产业，便都是我的了。”难受之中，官月河却是不明白了，她想自己明明承诺，保她母子衣食无忧。但她转念又想，清娘怎会轻信于她，她也的确是做得出这样的事的人。

　　但她想，她并不打算死在这里。
　　念头一起，虽身中毒素，却仍脚底生风，冲出门外去。

　　“哼，身中毒素，跑有何用？”清娘嘴上这么说，却急急地跟了上来，这便是了，大女儿横尸门外，纵有千般理由，也无法掩饰了。

　　她自是准备向县东的马大夫家跑去，可是偏偏她家住在西头，于是，刚刚上了大道，身体便重重向前倒下，只是天若绝她，此时长眠，了解红尘俗世，倒也不坏。念头一生，中毒之身仿佛也没那般难受，然后昏了过去，昏迷之前，却似乎看到一抹蓝色。

　　[五]

　　月河醒来之时，打量四周，此处似乎既非碧落也非黄泉，只是寻常百姓家。

　　她抬眼望见一瘦削书生模样的人走了寄来，两道胡子挂在嘴边，颇有传说中诸葛先生的模样，见她醒来，来人自是一喜，月河当场要跪：“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那人急急扶她起来，客气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朝门外道，“展护卫，这位姑娘醒了！”

　　这三个字却是让她心下一悸，展护卫…那眼前这位该是公孙策先生了，难道包大人来了此地故居？

　　未几，便听得门外匆匆脚步声，来人一身蓝衣，当年南侠风采依旧。

　　展昭来到床卧前，轻扶住月河尚在发虚的身子，道：“官姑娘。”他一语出，却是忽然令她落下泪来。公孙先生与展昭对望一眼，前者便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门。

　　她方才只是轻轻落下泪来，并未出声，顷而便调整好情绪，回想起昏厥前那一抹蓝色，心里一暖，却又平添几分苦涩。

　　展昭忽然道：“官姑娘，当年南山竹海一遇，展某以为姑娘必定会行走江湖，却不知姑娘仍在此地。”他避重就轻，并未着急询问中毒一事。

　　“没想到展大哥仍记得我。”

　　月河便将此后的遭遇轻描淡写地说了，提及清娘投毒一事，她不禁有些黯然。

　　“岂有此理！”听到此，展昭怒了，他当真是身在公门好修行，虽然做官，却不改当年侠义，“官姑娘，你且与包大人说于此事，包大人定会为你做主，展某也必定护你周全！”

　　她不禁动容，道了一句“多谢展大哥”就要跪下，展昭连忙扶她起来，让她坐在床上，道：“官姑娘太客气了，你且在此安歇，我去请公孙先生为你把脉，看余毒是否除尽。”月河点点头，随他去了。
　　她想，这或许是天不亡我，认为我在这人世间尚有责任未完，于是便让我不那么急着归去。可是，又何必再遇见他呢？她的心似乎更多了一分苦涩。

　　公孙先生来为月河把脉的时候，一一将此次议事日程说了，包大人替天巡狩，又闻庐州老家不很太平，于是决心归来。

　　月河稍事歇息，气色心力好些了，便和公孙先生、展昭二人闲谈了片刻。

　　“官姑娘谈吐不凡，学生亦感知姑娘有饱读诗书，博古通今之才，不知…”遂略显疑惑地看向月河。月河自是明白他想问什么，正欲开口，便被一浑厚有力的声音打断：“公孙先生想必知道江湖上的官家了，”他顿了顿，“到官老爷子这一代，他弃武从文，育有一女，你眼前的这位，正是官家大小姐，官家的长女，官月河。”
　　月河有些惊讶，毕竟谈话之间，她只说自己来自官家，并未透露这些细节，随后又觉得自己好笑，这官家的故事，江湖人士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呢。只是原来，他了解自己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多一些。

　　“原来是官家的小姐，难怪学生觉得姑娘气质不凡。”

　　随后，包大人也进了屋子，月河跪下，又简略将事情说了一番。包大人一脸炭黑，当真符合那铁面无私的形象。
　　有钦差包大人作主，公孙先生等人作为被下毒的人证，清娘以杀人未遂罪判入大牢之中，留下一个十二岁的儿子。月河却心下承诺好好安置、照顾他。
　　此时，月河便彻底是官家的当家人了，但是去是留，选择权依旧在她手中。

　　立案终结之时，包大人一行人也要离开庐州府，前往他地巡游。那日月河来到包家府邸，为他们送行。包大人看着月河，道：“官姑娘，你的遭遇本府深感同情，此后你可要小心照料自己。”月河深深地点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包大人欣慰地笑了，瞥了一眼身旁的蓝衣青年，然后缓缓地向门外的轿子走去。公孙先生也跟上。

　　门内竟只留下展昭、月河二人。

　　展昭看着月河，欲言又止，踌躇片刻还是开口：“官姑娘，你今后有何打算？”

　　她眉毛忽然轻扬，勾起嘴角笑笑：“展大哥不必担心…”
　　她是否可以打算，离开庐州老家，然后，伴随在他身边？

　　“我已经有了安排…”
　　她是否可以重新为自己安排一场剑心江湖梦，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上？

　　“庐州虽是父辈们延传家业的地方…”
　　可是那不代表她要一辈子被束缚于此。
　　只是，她此时已年近双十，尚未成家，江湖险恶，她又如何一人闯荡？官府水深，她一介女子，虽无妄自菲薄之意，又如何随性地跟在他身边？

　　她与他萍水相逢，即便神女有意，只怕是襄王无心罢。那溢满她心中的感情又到了嘴边，她想起那些因为双亲极度不和而内心缺失的平静与不得不面对的苦涩，那随后失去至亲痛苦孤独的岁月，那心怀天下却处处碰壁、束手束脚的日子…

　　也许她是太孤独，所以才会莫名地、轻易地、却又决如此绝地喜欢上一个她佩服尊敬、惺惺相惜之人。
　　她又笑自己，明明这次，才不过见第二面，哪来那么多深刻的感情。
　　而又明明只是第二面，却仿佛说了永诀。

　　“——虽是世世代代延传家业的地方，月河定然要安排好官家的家业，却也不愿…就此被束缚。”
　　最后半句话，她说的很轻，几乎话一出口，便要消散在风里。
　　随后，她似乎是忽然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退后一步，向蓝衣青年灿然一笑：

　　“昭哥，再见了！”

　　展昭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微抿了嘴，淡淡笑了，脸颊酒窝依稀可见：“月河姑娘，再见了！”

　　再见了。

　　[六]

　　展昭第一次见到官月河时，他十六岁。他十五岁成名，常常行走江南一带，于是被人冠名“南侠”。他记得她出言嘲讽那市井流氓时平淡又略带讥诮的语气，也记得她一招青龙出水深入他心。

　　他记得那日与她畅谈江湖与庙堂，天地人心或世态炎凉，天下之忧，百姓之苦，还谈抱负理想，还谈江湖梦远，谈话间，只觉得她年纪虽小，却眉目坚韧，眼神澄澈，谈吐不凡，是以，他虽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却是神交已久。
　　是以，他觉得不出几年，江湖上也必定会有关于她的传说。
　　可是他错了，江湖之上，并没有闪现这样一名奇女子。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才得知她有如此遭遇。端眼看她，似乎现实压垮了她，眉宇间的澄澈少了几分，苦涩多了几寸。
　　他本以为她已然孑然一身，必会重寻江湖梦。可是她的选择…竟然让他有些疑惑——那既不是重寻年少梦，也不是甘愿被束缚。

　　但，仅仅两面的相见，总是内心再有起伏，也无法说出。

　　所以她向他道别，他也向她道别。

　　［七］

　　后来，官月河又听说了展昭的故事，说他与丁家三妹丁月华比武，随后交换巨阙湛卢，促成一段良缘。
　　于是，关于展昭的故事，心中的念头，终是有了个不错的结局。
　　但她的故事尚且没有结局。安排好家业，她决意出海行游，求知天下，学艺不精誓不归家。

　　只是偶尔，会在梦魇中会想起，那南山竹海下的酒馆里，来人一身蓝衣，笑问一句：

　　“敢问，姑娘芳名？”

　　【完】
　　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记只为曾相思。
　　寒山一夜西窗雨，落尽芳华倩谁知。
　　相遇离时念相聚，白驹过隙相思曲。
　　今生难得君相许，留得竹海南山忆。

　　后记：
　　展护卫实在是俘获一份芳心呐，但笔下拙劣，实在是委屈了他，便更不该亵渎。
　　写在成人前夕，为逝去的岁月和真挚的泪水，为劲昭，为心中的展昭，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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