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

　　“不知不觉，你已经离开我；不知不觉，我跟了这节奏。后知后觉，又过了一个秋；后知后觉，我该好好生活”KTV的屏幕上出现这样的句子，正在唱歌的闺蜜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说，“苏言，你是不是也该好好的生活了？”我笑了笑：“现在的生活也很好啊，虽然平淡无奇，但是衣食无忧啊。”她不再说话，切到了下一首歌。
　　生活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吧，你总是仰望和羡慕别人的幸福，可是回过头呢，却发现自己正在被仰望和羡慕着。也许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状态吧，自从杨肖离开以后，便开始了新的人生，新的轨迹了。
　　董小晨是我最好的闺蜜，我的学生时代都是和她在一起度过的，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睡觉，形影不离的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至少，开始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她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是我认识的所有女生中最好的朋友。虽然彼此也有矛盾，但是在人生的长路上，这些小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她漂亮温柔，知书达理，赢得了其他人中所谓的遥不可及的女神的称号。而我，一直充当着各种人的情敌，以及被人羡慕的女神好友。杨肖就是她介绍我认识的，从一开始朋友的朋友，到现在却又是朋友的朋友，只是意义不再一样。而这个称号就像是圆周轨迹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是，现在的我们再也不会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面。
　　董小晨说，恋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它就像是一颗舍不得吃掉的糖果，甜甜的令人回味无穷。可是呢，到现在为止，董小晨却也没有好好的谈过一场恋爱。毕业之后的我们很少见面，每次都是匆匆一别。听她说最近的她又找了一个男朋友，这让我吃了一惊。在一起生活四年的我，真的太了解她了。“你确定是男朋友吗？那小爱呢。”
　　她看着我，“苏言，你知道吗？小爱回来了，她告诉我说，这么多年，她在我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找到了自己所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已经失去了，我也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所以呢，为了不让自己寂寞空虚，我选择了一个对我好的男生。”我看到了董小晨眼中的泪光。
　　“其实也没有什么啊，都是习惯的问题。你看我和杨肖，分开的时候彼此都接受不了，现在呢，我们再也没有联系了，而我也觉得现在的他对我很好，我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只要有另外的一个人陪着你，谁都可以是杨肖，不是吗。”
　　“对呀，忘不掉就爱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时间不够长，另一个就是新欢不够好。”
　　音乐的声音一直循环着，而我们彼此却说着违心的话。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些所谓的放下，所谓的没关系，其实都是安慰着自己的一个借口。
　　怎么会忘记呢。在这个不懂得爱情，不懂得生活的年纪里，哪一场恋爱不是刻骨铭心呢。
　　“杨肖，你看现在的天已经亮了，可是我还没有睡。”这是杨肖帮我收拾完毕业的行李之后我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也没睡呢。你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啊。可是啊，要是有个人在身边的话，肯定不会觉得无聊吧。”手机的屏幕出现杨肖的名字，我看不懂他说的意思，是啊，一个人的时候，怎样都会寂寞的。
　　“那你来陪我啊。”我开玩笑的对他说着。
　　“当然可以啊，你愿意吗。”
　　“我愿意。”
　　想都没有想，这三个字就发送了过去。这是我认识杨肖的第一天晚上。
　　早上还没起床，杨肖已经过来敲门。“苏言，苏言，我找你有事。”
　　我换好衣服开门，看见杨肖拿着早餐站在门口，“苏言，以后我照顾你吧。”
　　没有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也没有什么苦苦追求告白，只是那天阳光正好，而你穿了一件我最爱的衬衫。我抬起头，在他清澈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是爱情刚刚萌芽的样子。
　　我和杨肖在一起了。可能是因为从前太小，也可能是急着成熟，我把这段一见钟情看成是生命里面绽放的花朵。
　　杨肖对我很好，每天都会准时来给我送早餐，我们一起逛街，吃喝玩乐，过着毕业以后仅有的清闲时光。后来，他开始做简历找工作，每天在各种各样的公司进行面试。而我，在等着另外的一个学生时代的到来。
　　平淡的日子是幸福的，我们也像是大多数的情侣一样，做着不着边际的梦。可是，后来的我一直不敢说，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样的缠绵的情话，最多的也只是说一句我想你，仅此而已。我问他，为什么不曾说过我爱你。而他对我的回答，只是时间久了已经想不起要说这句话了。
　　我看到了他复杂的表情，也看到了新鲜过后的淡漠。才渐渐明白，有些时候，在一起也只是互相陪伴，使对方不再寂寞。可是，在爱着的时候也寂寞，要怎么说呢。
　　董小晨过来找我，向我诉说她工作上面的压力和艰辛，每次都会不经意的提起小爱这个名字。云淡风轻的背后，她的心里应该比我知道的还要落寞。
　　“苏言，你知道吗。时间久了，就什么都会变了。我和小爱只有节日的时候才会互相联系问候。你看，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抵不过距离。”我看着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不再想起那段记忆。
　　我认识的小爱，比我还要在乎董小晨，她曾经和我说过，董小晨就是她所有的力量，不管经历过什么，只要董小晨还在她身边，她就觉得生活还是美好的。
　　那个时候，我也仅仅知道，她们之间的友情，可能比我们之间要复杂的多。彼此生命中只有对方，而容纳不下第三个人。可我，一直以来都是她们之间的第三个人。
　　我和她说起杨肖，她一直认为我们这段突如其来的恋爱太不切实际，激情过后就会一拍两散。那个时候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不是我最后要找的那个人，也不是那个可以相互依靠一起到老的那个人。只是啊，在爱情里面，我们都是盲目的，错误的追求着一些满足感，虚荣心驱使着我们不断地索取，想要更多。
　　我一直想成为杨肖那个最爱的人，就算是分开，也要让他刻骨铭心念念不忘，我想在他的身上要的是这样的爱情。可是，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知道的，只是那些他想让我看到的。就像是，有一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每天也都会关心另外一个女生，睡觉前也会和她说晚安。
　　“苏言，那你爱他吗？你做的这些，并不是因为你真的想要吧，只是因为你没有得到。”
　　她说的没有错，可是，没有得到的，就要去争取才对，这才是我们所拥有的青春。就像是小爱，一直在努力的讨好我，不就是想要在董小晨心中留下完美深刻的印象吗。做了那么多可笑的事情，说了那么多没有尊严的话，把仅仅剩下的青春全部消耗在了那些我们所认为的得不到上。
　　或许杨肖是真的爱我，我不曾见过他对我发脾气，也不曾见过他有任何的抱怨，对我的任性无理要求，他全部都能满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想，如果生命就在这里停止，我这样过完一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小爱离开之后找过我，她告诉我，异国他乡的生活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她在那边没有任何的朋友，每天只是在学校里面从一条路走到另外一条。她说，她很想董小晨，很想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她想好好的把青春从头再过一遍。
　　“苏言，你还记得吗，那次我和董小晨吵架之后，让你陪我在学校外面喝酒，最后你吐了一地，我把你背到宿舍，你还说，你的书还在自习室，一定要我回到教学楼里面给你拿回来。”
　　小爱看着我，认真的问我，“那你还记得回去之后你对我说了什么吗？你说，小爱你不要抢走我的朋友，董小晨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苏言，你知道吗。就算是到了现在，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你，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我看到了你手臂上的伤疤，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是自己真的太过分了。”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这些话，这些感情已经藏在我心中好久好久，那种感觉，就像是失恋了一样。
　　好朋友永远都是一个最好的代名词，暗恋的时候你会称对方为好朋友，失恋的时候你也会称对方为好朋友。可是董小晨对我的意义不一样，她就是那个贯穿在我全部青春里面的唯一的那个人，了解并且知道我的一切。就算是她身边不断地有人围绕，那些人来了又走，有的匆匆一别，有的刻骨铭心，有的撕心裂肺，而只有我，不会走。羡慕也好，嫉妒也好，我始终都会对她不离不弃，因为在我的生命里，只出现了她一个从头到尾对我好的人。不管她身边有着怎样的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她始终都把我放在第一位，这样就够了。
　　杨肖一直觉得，虽然他和董小晨对我而言是两个不同意义的人，可是不管他怎样的努力，始终不能成为我心中的那个第一位。他可以包容我的任性，忍受我的小脾气，也可以为了我放下自己的一切。可是，我随时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离开他。这就是他和董小晨的区别。有时候他会对我说起这些，他说其实他很在意，他不想成为我生命中的过客，也不想我们会分道扬镳，只是想就算是看不见未来和方向，也要坚定彼此的信念一直都在一起。他说他想要的是这样的爱情。
　　而我不是。我没有告诉他，我想要的是那种锦上添花的爱情。我清楚的知道，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而我更清楚的知道，我不会为了一个看不见方向的未来而和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人同甘共苦，我更不会把自己的全部青春都耗费在陪一个男人度过他人生低谷上。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再爱上其他的人呢。
　　所以我们之间，有的只是相互陪伴，更多的是靠彼此来打发寂寞的时光。杨肖做过令我感动的事情，他会在圣诞节的时候给我准备惊喜，也会把刚刚发下来的工资给我买礼物，会在寒冷的冬天送我去上班，会吃掉我剩下的饭菜。这些看起来正常不过的恋爱生活，对我而言是第一次。从来没有认真的谈过恋爱，也没有人真的和谁好好相处。从小到大，一直都以自己为中心，自私的本性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凉了心。
　　董小晨最了解我这一点，和她在一起上学的时候，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从来都是首先从我的角度去考虑。她会因为怕我不开心，而取消掉和别人的约会而陪我吃饭；也会因为怕我寂寞，而牺牲掉自己的时间，每天陪我上自习。这样的她对于我来说，永远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进入了固定的模式。可是知道杨肖离开我的那天，我终于知道，自己一直都活在自欺欺人的景象里面。杨肖和每天一样在楼下等我下班回来，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今天辛苦了，也不是我想你，而是我们分手吧。我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我笑着让他不要闹了。
　　“苏言，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和你发脾气，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你不爱我，我们分手吧。”杨肖背对着我，平静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怎么了”。
　　“苏言，到现在你还要我说吗。我知道我自己什么都没有，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也不能承诺我们的以后。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骗我，我希望我们好好的在一起。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可是我不知道，会是以这样的理由。”
　　“好了，不要说了。是我骗了你，我不爱你，我只是寂寞，我需要的爱情，谁都可以给我。杨肖，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会不离不弃任劳任怨。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没有别人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那现在呢，你找到更好的人了，是吗？你的那些聊天记录我看到了，所以，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我哭了，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要怎样和他解释所发生的一切。我是骗了他，我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心一意，我有无数的所谓的备胎。所以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吃惊，只是接受不了他提出要分手的这个事情。
　　我也不想以这样的理由分开，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是爱他的。就算是和别人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可是他一直都在我的心上。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爱情，只需要放在心上这样就够了。只要有爱，就会好好地在一起。可是我忘了，爱情是自私的，它容不下其他的人存在。它需要忠贞不渝，它需要我们全身心的来呵护。
　　我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在爱着的时候不去珍惜。可是又会觉得庆幸，因为离开他之后我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后来我有找过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只是习惯了每天看见他的脸。他说，“苏言，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爱你。你看，我从来就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可能就是因为彼此都寂寞吧。”我没有对他说对不起，我一直都认为我没有错，他和我一样，都不是彼此生活中的唯一，他的那些晚安，也都说给了我不认识的人。
　　董小晨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惊讶，她一直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言，我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看到你为一个男人哭过。苏言，你是真的爱他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也可能是现在不习惯吧。”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难过，就是因为你还不习惯。不是吗。你自己想想，你有爱过其他的人吗。苏言，你和小爱不一样。小爱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要去保护别人，而你，是不管怎样都要保护自己。”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一直对小爱念念不忘是因为她在小爱那里找到了谁都无法给予她的温暖和爱。而我，尽管我清楚地知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也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可是却还是没有为她做过一点什么。谁都不喜欢付出吧。
　　其实董小晨也像我一样，不断地索取别人所赠予她的温暖，不断地在别人身上找寻依靠。却不知道那个人有一天也会疲倦，也会放手。就像是杨肖，那些所谓的和我暧昧不清的人只是想要分手的一个借口。
　　“苏言，人的一生分为好多的阶段，而在每个阶段里，我们要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该做什么。你看那些事业有成家庭圆满的人，都是这样度过自己的每一段时光。苏言，你想要的太多，而拥有的太少，这样到最后，你会什么都留不住的。”
　　“那你也一样吗，也会走的对吗。”
　　“我？我本来也不属于你啊。”
　　终于有勇气来问出这句话，可得到的答案却是我早已预料到的。因为早就知道，自己仅仅就是一个陪衬。不管怎样的努力改变，不管怎样的好好生活，在董小晨的眼里，我一直就是那个可有可无寂寞的时候可以说话的朋友。
　　我没有说什么，就像是她说的那样，最重要的人已经失去。这样的感觉还真糟糕啊，比杨肖离开更难过的是终于有一天我亲口听到了那样的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苏言，你说，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会想到以后会在彼此的生命里发生那么多的故事吗。小爱是我的依靠，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离不开她，需要她每天照顾我，对我嘘寒问暖，可是，现在她走了，我的生活还一样在继续，每天工作，休息的时候和同事逛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啊。苏言，我最了解你，你是因为缺少的太多，所以才不断的想要吗。”
　　“没有，只是寂寞而已。”
　　此刻的我什么都不想再说，回想起以前我们一起出现在彼此的生命中，成为对方生活的一部分，现在不管怎样我都难以平静的面对这剩下的一切。
　　我以为会一直在一起不管怎样都不会离开我的什么对我说了分手，却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我以为会一辈子都是好朋友的人轻而易举的对我说最重要的人早已失去。剩下的只是那些在平行时空里面拥有一件交错的陌生的人，现在想想，这样的人生也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吧。
　　并不是不知不觉，也不是后知后觉，就像是自己一直固执的偏爱着七这个数字，说不出理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就像是有些人，刚刚见面的时候就注定会在对方的生命中留下痕迹，而最后又像是被风吹走的纸屑统统不见。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笑着说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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