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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亡命者 (罗莱)
假若罗严塔尔起兵导致他不是因剑而亡,而是流亡异乡……
亲卫队长奇斯里毕恭毕敬地向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新帝国的开国皇帝呈上一份来自国家安全局的报告。虽然奇斯里看不到报告的内容,但从封面左上角的红色标签,和为防被通过网络窃取机密而采用的纸质,他已经了解到这是一份绝密文件。
办公室里,除了皇帝翻动纸张的声音外,毫无其他响动;除了皇帝和亲卫队外没有其他人——新聘的首席秘书也因时间关系离开工作岗位了,可以说,正是为了这份报告书,皇帝才带着亲卫队来到办公室。
时间像湍急的流水一样流逝,终于,皇帝陛下突然起身,亲自把报告送进碎纸机,然后才轻启端丽的唇瓣道:“回寝宫”。
那一夜,莱因哈特辗转难眠,他的金色长发如波涛一般在天鹅绒的卧具上起伏,不过,这件事连一国之母希尔格尔也不知道,因为莱因哈特在她有身孕后不曾与她同房。最终,他披起丝绸的睡袍走到窗边,窗帘在他按下开关后缓缓向左右两侧移开,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费沙的星空,和莱因哈特少年时在奥丁看到的几乎无异,他就这样望着,直到天际泛白,一夜无眠。
新帝国与其说是个君主独裁的国家,不如说是以君主为最高统治者、统治机构健全、职能分明的集权国家,毫无极权迹象。君主虽是国家的象征,但实际工作中并非不可一日无君。于是,君主决定微服出访,目的地不远,仅在费沙不属皇宫范围的另一半球,那里是著名的旅游胜地,也是召开国家级会议时安排官员住宿之所,那儿有最高级的酒店与娱乐场所,规模宏大到铺满了几乎整个半球的气候适宜区。
莱因哈特戴了帽子,将他过于奢华耀眼的金发藏进帽子里,数年来不曾变改的容貌令他看上去就像是涉世未深的秀丽青年,而他的亲卫队分散在与他有一定距离的四周。宪兵队对他路经之处已经提前进行了排查,排除可能存在的危险。莱因哈特的最终目的地很明确,是香普尔酒店的豪华酒吧,那份机密文件里指出的地方。
凭借国家安全局事先暗中工作,莱因哈特以富商之子的身份入住了那家复古风格的酒店,他房间的上下左右邻间都成了亲卫队的临时营地。
莱因哈特换上富商们所追捧的品牌的衣饰,使帽子成为与整套行头搭调的一部分,他守在时钟前,他要等的人是豪华酒吧的调酒师,仅会在23点开始工作,并且每天只工作1小时的调酒师。这大概是他维生兼躲避追捕的手段。莱因哈特设想着相遇的情景,一到23:05时他便倏地起身,迈着压抑着激动的沉稳步伐走向酒吧。
在酒廊的入口止步,他遥望向吧台,是了,那熟悉的身影!压低帽子的他走向吧台,不动声色地坐下,灯光打在吧台内部的调酒区,外围则昏暗得突兀,仿佛没有一丁点儿过渡色。
“请问需要什么?”熟悉至极的惑人声线传入莱因哈特的脑海时,他感到对方投来的视线。他低着头,让自己本如水晶相击的嗓音听上去有点低沉,“红葡萄酒。”
“哈……”调酒师情不自禁地笑了,“从来没有客人向我点过不需调制的酒。”他说着,一边动手开始调酒。
片刻,一只高脚杯被推到莱因哈特面前,鲜艳的金色与冰蓝,盘旋着,从杯底到液面。“他的名字是……莱因哈特。”
被拆穿身份的皇帝惊讶地抬头,对方双色的视线像要灼烧他的脸庞。莱因哈特脱下变装用的帽子,如瀑的耀眼金发便散了开,幸而在昏暗的环境里并不引人注目。他把帽子递给调酒师说:“戴上它,跟我走,通缉犯罗严塔尔。”
罗严塔尔挑起一边的唇角说:“难道皇帝想赦免一个犯人就这么难吗,我的陛下。”尊称的独特声调让两人仿佛回到曾经同处朝堂的时候。
“你罪证确凿,朕没有理由开释你。你躲得这么张扬,难怪会被追查到。”
“躲?我只是在等你。”
“你正在被通缉,如果先找到你的不是国家安全局,谁都可以捉你去领赏。”
罗严塔尔的笑容掩盖不了眼中的冷酷,“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
“少废话,亲卫队的人很少有不认识你的,戴了帽子跟朕走,这是命令!”黄金狮子威严的语气不可一世。于是,金银妖瞳的人被撼动,跟他走到他下榻的房间。
那个人被搜查到,却一点也没表露意外、惊讶或是恐惧,更不曾为了莱因哈特的出现而表现出一丁点的喜悦——莱因哈特陡感愤怒。
“怎么了,我的陛下?”
“罗严塔尔,你既然因为叛变事败而遭通缉,为什么不躲远些?”
“我没有叛变之意,那是阴谋者伪造的假象,骗得了世人,又岂骗得过你?我之所以在这,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即便朕看得清楚,世人已经被骗了。舆论不是一时能改变的东西。帝国不是被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极权国家,朕要做万人表率,不可为后世开徇私的先河!况且地球教已灭,死无对证。罗严塔尔,即便今日你没被朕找到,保得安全,但你日后若仍张扬,难保死于非命。”黄金狮子因为情绪激动,白皙的脸上泛出明显的血色。
“那我该怎么办?”
“凭你的皮相找个富贵的遗孀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对方不能有大家庭的牵连——做个家庭主夫。”
“去哪里找?还是说,做既富且贵又没有大家庭的您的家庭主夫?”
莱因哈特气得在自己的下唇咬出了齿印,“你……无耻!”
罗严塔尔一如既往地冷笑着,蓝与黑的双眸流露出讽刺的抑或自嘲的眼神,他道:“那既然你觉得我没用处,我继续去做我的调酒师。”
“站住!你现在必须乔装,然后跟朕回去,朕会给你安排住处和能信任的侍从,毕竟你曾是开国元勋。通缉犯罗严塔尔得从外人的世界消失。”
“哦?这么说还是被您豢养咯?不胜荣幸。”
“罗严塔尔,究竟是什么令你变得这么无礼?罢了,先随朕回去,别的从长计议。”
皇都。仅仅一天后,微服出访的皇帝与随从就回到了都城,因为时差关系,皇都正值黄昏时分。走出飞行器,莱因哈特带着罗严塔尔上了地上车,目的地是皇都郊外一处别墅。
无人驾驶的车内一片寂静。坐在左方的莱因哈特转脸看向罗严塔尔,蓝色的眼眸和漠然的表情,对莱因哈特的视线视而不见。一时间,莱因哈特也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当初是自己下令通缉亡走的罗严塔尔的,尽管可谓迫于政策压力,但也可说是出自统治者的冷酷。
到达目的地后,莱因哈特朝大门外的掌纹验证器伸出手掌,门缓缓向左右移开,两人一路无言地踏上廊道。前庭是个面积十分可观的花园,由模拟园丁系统将之维护得非常美好。
打开风格简约的木门,大厅里的布置也都使用了造型简约的家具。
莱因哈特回顾罗严塔尔,后者淡定地回视他冰蓝的眼眸。
“之前你说的等朕,究竟是等待什么?”
“等您的赦令,陛下。”
“你明知朕不可能下达赦免叛乱分子的诏令,朕能做的只有现在所做的这些。朕又何尝不希望还你清白、甚至让你继续辅佐王朝,但你知道……”
“由此看来,草民我就要被限制在这幢别墅里?”
“朕……”
“以及期待着万民景仰的陛下临幸?”
“唉,罗严塔尔,你还是那样尖刻。朕知你怨朕。正是你时常的冷言冷语授人以柄。如今,至少直到人们遗忘你以前,你就安顿在这里吧,需要什么用品直接用通讯器订购就可以了,这是朕的私人地产,有法律上的豁免权,通讯可以不受监听,费用则全会记在朕账上”,莱因哈特垂了头,金发半掩了脸庞,他叹道:“那朕便先行了。”
罗严塔尔静默地注视着他,而说要走的莱因哈特却并未动身。
忽然,莱因哈特抬头平视罗严塔尔,说了句:“奥斯卡。”
罗严塔尔便怔住了,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伫立在那里,直到下一刻那瀑布般的金发紧贴在他面颊。是莱因哈特先放下矜持,扑进金银妖瞳者的怀里。
一瞬间,罗严塔尔感到旧日情怀突地突破了自己多年来对它的压抑。他感到怀中青年人的颤动,像过去一样,像每当他缺乏依靠的时候那般。某些温暖的东西从罗严塔尔冰封已久的内心滋生,于是他拥住银河的霸者,就像他们还是情人那时。
“奥斯卡,留在这里——不是朕的命令,是我的希望啊。”
罗严塔尔捧着对方的脸,接着轻吻落在对方如玉的脸颊上。他答道:“那就如你所愿吧,莱因哈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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