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亦浓

作者:琅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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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


      屏息的看着那个白衣胜雪座落在琴架边的男人,长睫毛下,是温润如水,淡漠不经一丝波澜的双眸,却显得无比深邃,没有强烈的光芒,只是淡淡的如两鼓幽潭,鼻梁并不刚毅,是偏向女人的秀挺,感觉添上了几分柔婉,虽薄却很好看的两片嘴唇,感觉有无情的味道,微曲挑向两鬓的眉毛,感觉又是那么的邪魅,脸上带着一种略显病态的白皙,随意披散却又柔顺无比的黑亮长发,垂落在两颊边,有时轻柔的漂浮着,仿佛在呵护他般,似仙似魅。
      奇异却精致无比的五官,加上病态的白皙,没有男人该有的英气,反而增添了一种柔媚,一种缥缈,一种幻仙的感觉。
      樊离儿久久无法回神,世上居然会有一个如此特别的男人,不是俊美,而是一种病态的媚惑,却不能说是女人的柔美,该说美,却是一种特别的、用字眼形容不出来的美。
      她一直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眼神对准的方向正是她,她不敢确定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惊异疑惑的问着:“你看得见我?”他沉默的点点头,“怎么会?”她不是只是个鬼吗?
      为了证实,她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好舒服的感觉,这个男人,无论什么地方都是那么奇异,那么吸引人吗?“我能摸摸你吗?”他只是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两股幽潭深不见底,“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哦!”冰凉手慢慢的伸向了他的脸颊。
      当手触到了他的肌肤,她居然感觉到了一种温暖,手来回的在他脸上抚摸着,描绘着他的轮廓,汲取他的温暖,好一会儿,她才不舍的放下手,打量着四周,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飘逸与神秘,当目光落到了那把琴上,她想起了刚刚的诡异,好奇的走近去看,用手指在上面拨了拨,很难听,所以并没有什么异样,“你能弹首曲子给我听吗?”她不抱希望的问着,并不觉得他会愿意。
      可是他却伸出了手,在琴弦上弹出使人迷醉的琴声,琴声就如他的人,他的嗓音,淡淡的,缥缈的,让人陶醉,让人沉迷,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琴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梦似幻,似有似无,轻轻的,淡淡的,悄悄的,传进你的耳里、心里,那么飘忽,那么醉人,那么幻仙。
      她听得入迷,看得入迷,迷上那琴声,迷上那在弹琴的人,那奇特的五官,那完美的组合,那淡漠的眼睛,那白皙犹胜女人的手指,那淡然温润的表情,如沐春风的飘逸,在在是那么让人沉醉,她不得不说,只是看着他,就是一大享受,何况还有这么美的琴声。
      很明显,她的一生只是个是悲剧,母亲与男朋友带给她的伤痛,即使在结束那场悲剧后,她的心中也永远会留下一个缺口,所以,她想忘记,想喝孟婆汤,如今这片刻的美好,是不是在这场悲剧中家上一个美好的结局呢?一个陌生人给的美好结局吗?
      在享受中,琴声已停止,就说,再美好的东西,也只是一瞬间,就如这琴声,就如她必须得离开了,“谢谢!”这真的是最美的结束,“你能放我出去了吗?”她向他露出真心的笑容,因为他留给她的一丝美好。
      他看了她良久,却出乎意料的说:“不能!”依然似水似冰似玉的嗓音,又让她有点陶醉,可是却吐出了否定的答案。
      “为什么?”她不解,既然愿意为她弹琴,那不就是表示他友善的方法吗?为什么又不愿放他离开?
      为什么?莫玄月看着眼前这个眉眼之中,满是沧桑悲愤的女人,他,只是不想让她走而已,嘴角淡淡的勾起,并没有回答。
      见他久未回答,樊离儿并没有再追问,她刚刚想到,如果她离开,那也只能说外面的世界又多添了一抹孤魂,盲目与茫然的寻找,她知道,那机会的渺茫,那何不待在这儿,寻找宁静,享受当一个鬼,全无束缚的自由呢?毕竟,她的一生,是在忙碌中度过的,忙碌到让她以为她会变成一部机器。
      想的是好,但前提是他把她当成一客人对待的话,“好,既然你不肯放我走,那我就留下好了!”他能耐她一个鬼如何呢?酌定一笑,悠哉的走出房门,想去欣赏外面的红枫。
      莫玄月因她的爽快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也跟了出去。
      没有听到脚步声,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知道他跟了出来,也没有回头,他真是不容人忽视啊!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
      “君启皇朝!”没有一丝惊讶,淡淡的答着,反观樊离儿,去蹙了蹙眉:“是否,你应该有一个奇怪的表情?”毕竟,她连现在是什么朝代也不知道。
      他失笑,虽然也是淡淡无声的,既而,眼神波动了一下,她眉眼中的东西不应该再牵绊着她,真的很不应该,手慢慢伸向了她的眉心,轻抚着那显然是常年积累下来的皱痕,眼中,闪烁着一种淡到让人以为是错觉,名为怜惜的光芒。
      她怔怔的看着他,任他抚着,心里有了瞬间的脆弱,随即撇了开来,不愿意被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剖析,她只是一个鬼,一抹灵魂,不想再承受什么。
      他看着用坚强包裹着自己的她,不想再去探索,顺着她的视线,望着满园的红枫。
      良久,“再美的枫叶,也有它凋零的日子!”就如再坚强的人,也有累的一天,也有挎下的一天,万物生生死死,依循着自然界的规律、宿命存活着,那么此刻,她不再明白,她到底生存在哪一个空间,要生不生,要死不死。
      “不,它并不会有凋零的一天!”淡淡的否决着,惹来了她奇怪的眼光,“不会凋零?难道它会一年四季都这么妖艳、红似火吗?”她好笑的问着,却没有等到他的回话,她收起了笑容,“你是说它真的没有凋谢的一天吗?”开玩笑,自然界的规则是假的吗?
      “事在人为!”他只吐出了四个字。
      事在人为?如果这样就可以,那么她那一生的拼搏又算什么?唱戏吗?她努力的改变着自己的命运,换来的,也只是众人的背弃罢了,苦笑着,她真的永远也逃脱不了那枷锁了吧!那种苦,真的忘不了了!孟婆汤,或许是她唯一的渴求了!
      闻到檀香的欺近,她已被纳入莫玄月的怀中,那种苦涩,让他伸出了臂膀,因为温暖让她舍不得推开,头不自禁的靠向他的胸膛,原来灵魂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第二天早上,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感觉是那么的舒服,眷恋着不愿睁开眼睛,让鼻子中萦绕着那檀香味,更是在他的胸膛上磨蹭着,像一只用吃饱餍足的猫咪。
      莫玄月淡笑着任她磨蹭着,手紧拥着她的腰,让她完全贴近他,两人之间有着自然而然的亲密与熟悉感。
      在床上磨蹭了许久,还是起了来,疑惑的看着身旁的莫玄月,依然是淡淡的,没有睡意的蒙胧,亦没有与她产生该有的不自在,或……欲望!真是个令人费解的男人,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淡然看着,或者是她没温度的身体引不起他的兴趣?也是,她应该是一副虚幻的躯体吧!耸了耸肩,不再去想。
      起身想整理一下自己,才看到一直被忽略掉的身上的套装,再抬头看了看他,他就不觉得奇怪吗?“借我一身衣服,行吗?”她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只是个灵魂,怎么会有实体的衣服呢?
      在想不透之际,一件白色长袍已出现在她的面前,“谢谢!”轻声道了谢,接了过来,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换上,袍子有些大,也有些长,不过并没有造成行动不便,也就无所谓了。
      走了出来,两人都是一身素白,差别只在于他穿着,有飘逸的美感,而她穿着,却是那么的不伦不类,无意中,看到了他有些微散乱的头发,不假思索,拿着一把木梳走近他身边,为他梳着那比她长,比她柔顺黑亮的头发,像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脑袋上取下来一条鹅黄色丝带,顿时及肩的秀发全披散开来,“我的头发从来就没有让它披散过,现在该是让它自由的时候了!”束着黑发,束着人,现在她终于能摆脱了。
      她并没有把他的头发全绑起来,而只是束了一鞠很少的发,看上去,并不觉得束着发,只是头上所了一条丝带,伴随着黑发,不显得突兀,反而感觉,它们形成了一体,“你真是一个很美的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散发一种淡漠、飘忽的气质,总是让她有点迷惑。
      “美,不应该用来形容一个男人。”淡淡的否决着,听不出不满,也听不出喜悦,只是淡淡的陈诉着。
      樊离儿对他的淡然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教我弹琴好不好?”转了一个话题,也确实是想学学这古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弹法。
      他无异议的点了下头,拉她到琴前落座,而她,坐在了他的腿上,“弹琴,必须静下心来,用心灵去体会,把心灵上的恬雅、舒畅等,总之就是本身的素养与感受,融汇贯通到琴上,所以要弹好琴,也必须修心养性……”他淡淡的叙述着,而她却仿如鸭子听雷,便问道:“那么是不是弹不弹得好琴要因人本身的条件来决定?”那么,她想她还是不用学了,被污染的心,永远也不可能有那种感觉。
      仿佛感受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感觉,他又淡淡的启口:“其实,我也并没有去刻意营造过那种气氛,我诉说的也只是师傅传给我的原本罢了!”而最后,他却打败了他的师傅!
      “师傅?你也有师傅吗?”这倒是令她相当意外,因她的话,他又勾起了唇角,淡淡的点了点头,他有两个师傅!一个教他医术,也用医术保住了他在三岁时就不该存活的命,只是想不到的是学医,却了解了毒,一个教他用琴杀人,他学得都很好,好到他们联手都已不再是他的对手,他又淡淡的笑了,可这个笑却有点冷漠与无情,自然,她感觉到了,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说什么,依然依偎在他的怀里,任他搂。
      没说不再学琴,所以他继续教着,她继续有听没有懂,不过也继续学着 。
      一晃眼,就过去了一个月,她相信了常年都是如此美的红枫,那一句事在人为,也就是他那简直是神乎的医术,养育了长红的枫树。
      她习惯了他对一切事物的淡漠,与淡漠相反的温暖的怀抱,每天他们一起玩赏,应该是她欣赏着每一处景色,而他作陪着,一起听她那毫无进展的琴声,看见他摇了摇头,她理直气壮的说:“有你弹给我听,那就够了,我学来何用?”换来了他难得透露了温暖和煦的笑容,与以前没差多少,只是少了一分淡漠,多加了一分温柔,所以她继续打混着。
      每天晚上,他们同塌而眠,她习惯依靠着他,让他为她冰冷的身子加温,习惯了他紧紧拥着她入睡,习惯了每天早晨为他梳发,绑丝带,习惯了两人同吃一碗饭,那个习惯,是有一次,她在弹难听的琴,而他在一旁喂她饭,而他也不避讳的有时扒几口,表露了那自然的亲密感。
      对于这些习惯,太容易养成,太容易渗入骨髓,在今天的早晨,当她发现了身体有一种透明感时,她开始感到不安,他其实也看到了,两人却都选择沉默,照样做着以前每天做的事,有时弹弹琴,有时依偎在他身上,一起看着红枫。
      此刻,莫玄月拥着樊离儿,一起看着红枫,微风带动了他们的发丝与衣摆,“看来有些能人为,有些还是要依循着天命!”她苦笑着,“我给你讲个故事,或许你会有点听不懂,可是我还是想对你倾诉。”
      此时的莫玄月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眼中再也不只是那一惯的温润与淡漠,手也不再是淡然的浮动,他圈抱着樊离儿,力道是那么的紧,紧到与他的表情完全不相称,她感觉到了,却无奈的诉说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离儿吗?因为我妈,恩,该说我娘一生下我,我那所谓的爹就离开了她,所以她给我取名叫离儿。”说到这里,嘴边泛起了苦笑,要释怀,难。“从小,她就没有抱过我,我是由外婆一手带大的,每一个孩子多需要母爱,我也不例外,所以总是哭着要她抱,可是她总是无情的把我扯开,嘴里说着,要不是我,那个男人就不会离开,她每次都忍不住想打我,可是碍于外婆,她忍着。”
      泪,悄悄的掉下来,落在了莫玄月的手心,她继续说着:“就这样,慢慢的,我长大了,大到不再渴望母爱,大到心痛到麻木,外婆也去世了,留给我一笔教育基金,我拿着那笔钱求着学,直到二十岁,我出去工作了,我选择了从商,一是我喜欢,还有就是我抱着一点希望,让母亲承认我,所以我把我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而就在那时我遇到了一个男人!”说到这里,她感觉腰部又被用力一握。
      “他每天殷勤的陪伴着我,毫不停歇的对我诉说着爱意,用诚恳万分的笑容打动着我,每天我都要很晚才下班,他也跟着等着,我以为,真正爱我的人出现了,所以我把那颗伤痕累累的心送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呵护痊愈。”腰部紧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她动了动身子。
      “十年,他确实治好了我大部分的伤痛,可是,就在我事业到达巅峰的时候,事情接踵的发生了,让母亲找上了我,她说,该是我补偿她的时候了,她带了一个男人来,那个人就是据说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他高傲的说能赐予我一切,那就是到他的公司为他卖命,我看着母亲那期待的脸庞,我说我愿意考虑考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后来,我母亲生病了,住院了,看见我,就用一种期盼的眼神对着我,有时会大发脾气,说我是她生出来的,只要我办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还推三阻四,可她不知道的事,那儿不可能有我生存的空间,我的能力无疑是对那个男人那边的子女的一种威胁,我知道,他们会不惜一切办法阻止,我一直毫不惧怕的承受着他们的威胁,可是……”她激烈的反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背叛我的居然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一个我把心双手奉上的男人,那样的结果,让我真的无法相信,再跑去医院,母亲已在彻底的恨着我,我无力挽回,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已不堪负荷,直道最后母亲的一封遗书,我彻底崩溃了!”回手拥紧他,把湿透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我以为我死了,可是却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你知道吗?我最想的其实是那口孟婆汤,据说,那能让人忘记一切,可是……”她又迷惑的抬起了头,“现在,我却不想忘记你。”因为那种习惯,那种依赖,身体的透明代表着她不会再久留,“我渴望重生,渴望生命从头再来一次,渴望一个全新的开始!所以我需要轮回,可是,你说,那口孟婆汤,我到底要不要喝呢?”一半痛苦一半甜蜜,她该如何抉择,不过,听说那口汤不喝也给喝不吧!她迟疑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这是他给的承诺,他,不可能放开她!陷进去了,当她出现在他的房门口,他就陷进去了,他如何放得开,他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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