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上北安

作者:水深一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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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上北安


      史书记载汉安帝逝世于汉安四年立秋之日,膝下无子嗣,其弟隰桑承其位,改国号神上,迁国都至北地长安。
      国丧为三月,期间新帝并无任何旨意,一切就像是他同所有人商量好一样,一切从简,百姓皆毫无怨言。
      “明已是丧期最后一日了,父亲这是要去哪里?”
      蒙靖川赶去神都城门拦住蒙颐之时已是近晌午,近些日子以来隰桑忙碌着登基事宜,两人偶有闲聊,隰桑便对蒙靖川说起蒙颐并不承认瑾与泠月是双生子,不知是怕自古流传的律令殃及蒙靖川这蒙家唯一后人,还是确是不知泠月便是他另一个女儿,虽说蒙颐的确未见过摘下覆面黑绫的泠月。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便是最好的结果,如今蒙颐向隰桑请辞,称年迈再无心征战沙场,也只字未提回汉安帝赐予的封地一事,想必是想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父亲这一生荒唐了几十年,做下了不少错事,害了许多人,还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靖川,你寻回妻儿便也退了吧,”蒙颐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父亲执着于权势,本以为是一心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却不想时间掺和了太多杂物,最后不得不以决裂告终。”
      蒙靖川望着父亲跨上马渐渐远去的身影,虽是早些年便已知晓父亲不再年轻,却是不知父亲已是年迈到需靠着回忆度日的地步,幸得年轻时的父亲有一知己,只是时间的长河将他与那知己越隔越远,即使到最后生死相隔,两人之间的隔阂却始终再无消散之日。

      沁水躬身双手呈上从内务府传上来的衣物,沁水瞧了一眼,是件女子服饰,心里有了定夺,躬身对正在更衣的隰桑埋首故作询问道,“陛下,制衣坊新做好的衣物可是要送往后宫?”
      隰桑闻言侧头看着她手中的衣裙若有所思,众人皆知后宫仅一位新册封的妃子,虽整个后宫也只有那么一位,可登基大典未至,这位妃嫔尚算不得后宫之主,制衣坊自是不会自讨没趣上赶着巴结,这厢特意送来个自己过目,莫不是还不能说明不是给后宫那位的?她此番明知故问是何意?
      思及此,隰桑假装咳嗽了两声,摆摆手,本想让她白跑一趟送去后宫,可转念一想,这衣袍可是自己对制衣坊千叮万嘱,还自己画了样式才做好的,白送给别人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的心意,可...算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在宫中总会寻了机会找上去,自己顺水推舟一把,指不定事情也就一帆风顺解了。
      “送去给兰池宫的祭司大人,切记,问她是否合心意。”
      “诺。”沁水退了几步,端着衣物转身走出天问宫,在门口时还特意问了守门的宫女钦天监的方向在哪边。

      待沁水走远后,隰桑遣退了身边侍候的宫女,随意拢着繁重的衣袍在一旁矮桌前坐下,丝毫不惧新做的袍子会压出褶子,他垂眸斟着茶,似是自言自语,“舅舅此番前来是要同那蒙颐一样远离朝堂,做一个乡野老人?”
      闻言韦朝从一旁帘子后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隰桑跟前,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臣有罪!”
      “臣违背伦理,做了不齿于人之事!”
      隰桑轻轻的搁下茶壶,端起杯子,若有似无的打量的杯中茶水,“此事舅舅是因中了王兄的圈套,且并无他人知晓,倒是母后...”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韦朝不禁摇摇头,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茶水。“我只怕母后放不下罢了,舅舅何不亲自去同母后说道,母后若是同意,我便也不阻拦。”
      “这...便不用了罢!”
      “舅舅说的这是什么话,舅舅同母后可是血浓于水的兄妹,临行前同自家妹子告别有什么不可的!”隰桑随手放下茶杯,手上失了轻重,杯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天问宫中显得格外响亮,吓了韦朝一跳。
      倒是隰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起身随手脱下繁重的衣袍,换上了轻便的服饰,扶起韦朝,又道“这便去长乐宫同母后说说,问问是不是这个理。”隰桑无视掉韦朝紧握的双手,径直出了天问宫,特意拐了个弯往兰池宫而去。

      兰池宫,因建于兰池之畔而名之,整个宫殿建于兰池之中,水域宽广,山水相依,宫阁掩映似极了蓬莱仙岛,也足以对得起始皇帝多年以来求仙问药的执着了。
      望着眼前建立于池水之中的宫殿,沁水心里隐隐生出不适之感,不知为何沁水打从心里觉得这座宫殿本不该修建在此处,此殿不仅远离神上帝的天问宫,更是远离懿德太后的长乐宫,同位于两宫之侧,独立于池水之间。
      沁水收起那些复杂的心思,提起脚踏进了这座宫殿,似是来过这里一般熟练的绕过主殿,往左边偏房而去,她抬起手本想叩门,但手上却似不受脑中控制一般,嘎吱一声,直直的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谁?”
      从前一刻打开的门缝之间沁水分明瞧着殿内还是漆黑一片,待那询问的女声响起之时,眨眼间殿内已是灯火通明,沁水看着从屏风后缓缓走出的黑色身影,渐渐红了眼眶,她哭丧着脸,呢喃道,“夫人...”
      “你来做什么?”
      沁水泪眼朦胧瞧着泠月板着脸,沁水以为她不愿暴露身份,急忙抬手擦了擦脸,正声道,“陛下遣奴婢送来一套衣裙,望祭司大人过目。”又见泠月无动于衷,又赶忙曲了双膝归在地上,双手捧着衣裙,低头道,“陛下还说让奴婢问问是否合大人心意...”
      泠月只是看着衣裳有些愣神,那颜色就跟她梦中所见无不同,愣着神欲拿起衣裙,手中却被塞了一封信,霎时泠月眼眸清明,意味深长盯着那张同鸦青五分相似的脸,似是有什么同脑中一涌而出,却不漏声色的抻开信纸,信中内容并无什么不妥,只信尾一句敬候回谕让泠月弯了弯唇角。
      毫无意义的问候,篇幅冗长的自语,他究竟想说什么?
      “夫人,戊杨他在...”沁水瞧着泠月笑了笑,以为她已是软下了心,刚想开口便只见泠月将信纸捏在指尖,那信纸周身窜起火苗,瞬间化为了灰烬,沁水摇着头,满眼不可置信。
      泠月轻笑一声,缓缓脱了黑色道袍,套上从沁水手中捻起的衣裙,随意的牵起裙摆,问,“好看?”
      “是,祭司大人肤白,这湖绿色衣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隰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兰池宫的全貌,在火光寥寥的掩映下,兰池宫宛若一座孤岛,一座无端置于此地,凭空出现的虚无。隰桑望着宫中模糊的人影,那人在火光之中翩然起舞....
      “扑通!
      “什么声音!”落水声在这一座寂静的宫殿生生唤醒了隰桑,他疑惑的看着掌灯宫人,再转头慌乱的在昏暗中四处寻找着什么,他才大喊了一声,“来人!有人落水了!”
      长廊诡异的燃起了点点火光,没有烛台,没有火源,那些火光生生积少成多,令整条长廊宛如晴天白日。
      隰桑叹着气,他竟为想到韦朝竟会跳进兰池水中,而整座兰池宫竟无一个宫人能够及时阻拦。
      “救还是不救?”
      隰桑俨然不知泠月何时已伫立在自己身侧,她抬着手,沿着手指的方向隰桑看见了悬浮在池中央的韦朝,隰桑一下子激动起来,拉着泠月衣袖,“救他!”
      “殿下可想好了?”
      泠月这一问倒是把隰桑彻底难住了,隰桑又岂会不知韦朝想必已是穷途末路,当初虽是被王兄设计,可他却只深觉是自身之过,对懿德的亏欠便是更是让他再无颜相见。隰桑知晓这冬日的池水再冷一点便可冻结成冰,韦朝一心寻死,落入水中不是窒息而亡,也会是冻死,若是冷月是以救蛮夷公主的方式那....
      “罢了,厚葬罢!此时虽不宜出任何差错,只是身为人侄,身为人子,既知已是伤疤,便不会再狠心撕开它了。”
      泠月将韦朝遗体搁置在走廊上,不消片刻,就会有一堆人前来处理,她摩拭着掩于袖间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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