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娇气妻

　　沈氏见了，既是欣慰又是担忧，见着容颜甜美的酒窝挂在笑脸旁，沈氏轻轻摇了摇头，把那些纷杂的念头给抛了出去。伸手给容颜整理了一下衣领，轻抚着小孙女的脸蛋，触感几乎比过了最好的绸缎去，“我的小乖孙女哟，可真是漂亮，我们早上吃奶黄包好不好？奶奶做了奶黄包，可香可香了。”

　　容颜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沈氏做的奶黄包口味一绝，香甜可口，奶香浓而不腻，奶黄甜而不齁，松软有度，还因着容颜嘴儿小，这奶黄包的大小都给沈氏改成了一半大，盛在青花小碗里，精致得不行。容颜腆着一张脸，雾煞煞的桃花眼写满了“我想吃，我想吃”，小手忙拉着沈氏的衣角朝外走去，“要吃，要吃，我要吃奶黄包。奶奶快走，快走。”

　　“好好好，不急，专门给你放在厨房里热着呢，没人跟你抢，慢点，小心着门槛。”沈氏半拥着容颜往外走，话里全是满满的关爱，眼神不离容颜，生怕她给摔着了。

　　爬上黄梨木桌子，容颜吸着小鼻子嗅着香，嫣红的小嘴嘟起，时不时伸出小舌头舔舔，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巴巴地望着厅门，活像是望穿秋水的最佳解释。

　　见着奶黄包上桌，容颜先喝了一口奶，两口一个奶黄包开始吃了起来，又舀了一勺子粥，忙得不亦乐乎。桃花眼儿半眯着，满足得不行。

　　容颜惯是爱享受的，后来到了京城，没了沈氏做的奶黄包，使着小性子对着顾渊闹腾了好一番，最后还是被小馄饨给揭过去。作为一个吃货，吃是人生第一大追求啊！

　　别说，容颜歪理多，正事不懂一件，杂七杂八的东西记了一脑子。说起吃，还能给你说一大溜出来——

　　什么君问归期未有期，红烧茄子油焖鸡。
　　秋高东篱采桑菊，犹记那盆水煮鱼。
　　一枝梨花压海棠，青椒干煸溜肥肠。
　　曾经沧海难为水，鱼香肉丝配鸡腿。
　　相见时难别亦难，清蒸螃蟹别放盐。
　　在天愿作比翼鸟，今天就要吃水饺。
　　问君能有几多愁，孜然铁板烧肥牛。
　　天若有情天亦老，猪大腰子用火烤。

　　什么床前明月光，鸭血粉丝汤。
　　人比黄花瘦，犹记红烧肉。
　　朱门豆腐臭，胜似吃排骨。
　　清水出芙蓉，玉米也开花。

　　真真气死个人，也只有顾渊能耐得了，受得住。顾渊表示，如果一个鸡腿能换回一个美人，傻子才不愿意干，况且容颜吃胖了也好，就没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了，嗯，就是这样。

　　容颜个小市民，大追求没有，吃永远排在第一位，吃不胖的体质让她在吃货圈子里很是炫耀了一把，得意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心满意足地将青花小碗弄了个干净，容颜洗了洗小手，随着沈氏进了内室。

　　屋内摆设十分雅致，水绿的轻纱帷幔泄了一地光阴般的悠然，牡丹争艳吐蕊苏绣屏风巧夺天工，竟是觉得能呼吸到芬芳一般。沈氏绕到屏风后取了针线篓子来，放在绣云纹软塌上。她是容颜最是佩服的美人，少时是娇艳的美，温温柔柔的水乡美人，低头间是不胜凉风的娇羞，老了有风韵的美，姿态优雅，骨子里沉淀下来的岁月打磨，让她的美无关乎皮相了，就那么静静坐着，悠远的味道让你忘了时间。沈氏出身名门，是典型的江南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手苏绣更是冠绝姑苏，当年出阁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那些岁月里走过来的民国女子，总是经得起苦难的磨砺的，再是艰苦，愈是风骨傲然。她走路的时候，环佩从不会发出声响，木屐也是轻柔的，打容颜记事起，沈氏就一直是优雅的，但又是极为仁慈的，手里不仅能绣出精美苏绣佳品，弹出古琴曲，写上一笔簪花小楷，更是能做出许多美食。

　　容颜上辈子就后悔当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祖母有心传给自己的苏绣愣是学得个乱七八糟，沈氏苏绣这一支也就这么断在了她手上。长大后，容颜不止一次后悔歉疚，可因为年纪大了，一些必须的基本功是练不成了。容颜重生回来，磨着祖母教刺绣，争取这辈子学个七七八八，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顾渊（仰天长啸）：希望媳妇绣的第一个荷包是给我的，23333，定情信物耶，一定要收好了，以后拿出去炫耀，我的媳妇这么叼炸天，羡慕嫉妒恨吧。

　　路人：······

　　容颜（对手指）：先给祖父祖母做一双绣白鹤延年的，再给爸爸妈妈做一双鸳鸯富贵的；再给自己做一个四月桃花的，啊，怎么办，布料不够了也。可不可以算了啊。

　　顾渊：······

　　路人（仰天长啸）：23333

　　苏绣传承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派流繁多。苏绣图案秀丽，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地方特色浓郁，如此独特的风格让它在四大名绣中一直占有一席之地，享誉全国。如今，苏绣被人称赞为“有生命的静物”，“东方的艺术明珠”。江南的水乡里，不只是蕴育着美人，苏绣，昆曲，美食，小桥流水人家里，这一切，都诗意化着姑苏。

　　上了绷子，容颜耐心地劈着丝，听着沈氏讲解细则。绣娘的绝技是绝不会外传的，那经年累月沉积下来的无形的瑰宝，通过一代代人的口耳相传，在手指翻转间绘出绝美的图案。彩线纷飞的时光里，美人似乎都不会被岁月染上风霜。

　　容颜挑着眼儿望着汝墙上跟瀑布似的迎春花，琢磨了半晌，拿着绣线比着颜色，分了十二丝，穿了针，低头开始绣起了迎春花来。容颜也没想着想绣个什么，瞧着哪就绣哪，没个准儿。沈氏也不恼她，是不是给她添上两针，又帮着孙女配了一下色，瞧着容颜精致的侧脸，认真的神态，沈氏的脸上满是欣慰。

　　后继有人是这群老艺术家最希望看到的。许多年轻人现在都不愿意学老祖宗的手艺了，那些曾经在过去的自然经济里茁壮生长的瑰宝，已经不被接受着现代化科学教育的年轻人所推崇了。也不怪现如今，紫禁城的建造仍有许多未解之谜，百年前的老手艺已经无法复原，那些消失了的传说，只能永远消失在时间海。

　　莫让一个民族的瑰宝湮灭于时间的侵蚀，因为那些瑰宝是一个民族能称为民族的标志。

　　容颜这边正绣着，忙得不亦乐乎，四月里的和煦的风轻轻吹着花香飘散到姑苏的每一个角落，凌凌的河水泛着清波，两千年的岁月里，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仍然是那些文人们泼墨挥毫称赞的样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规律让时间仿佛凝固在骚客们的诗情画意里。

　　但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吃过午饭，容颜在园子里踱着步子消了消食，迈着小短腿进了药房。陈旧、却又令人精气爽利的药草味道充斥着这幢房子，这里面的一切，是容氏的根。

　　容颜六岁了，按理是该读书的时候了，但容小美人又是娇气得不行，小嘴儿又厉害，磨得家里两位老人说什么也不肯放了她去学校念书，直说在缓缓，缓缓。容颜得了便宜，嘴上更是甜得紧，把两位老人哄得是跟喝了上好的槐花蜜一样甜丝丝的。容易夫妇也是无奈，只得顺从。不过，虽说容颜受宠，但两位老人也是走过了大风大浪的，也知道不能溺爱孩子，教育是第一大事。有着容晟之为她开蒙，沈氏辅以女子德行言传身教，容颜的未来很是让人期待。容颜虽是个娇气的，但也知道个分寸，每每都把握着这个度，叫人疼得不行，顾渊总是笑着她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在对她好的事情上，容颜绝不马虎，一丝不苟的样子谁看了都说这小女娃娃是个有出息的。

　　容颜上午在沈氏这边学了刺绣，古琴，下午便到容晟之的药房里尝百草，辨药性，学中医，亦或是在书房里背汤头歌，描卫夫人的字。晚些时候，沈氏同她教习礼仪，站姿坐姿，教她女儿家照顾自己的方法。

　　随着祖父辨着草药，容颜小鼻子嗅嗅，小嘴儿舔舔，甜苦辣都进了嘴里，她也不闹腾，一点一点记住这味草药的味道、药性、生长环境等。

　　两人正教习得兴起，汝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容晟之摸了摸小孙女的头，让容颜自己慢慢记，便上前出了药房，不疾不徐地穿过了院子去。容晟之是姑苏名医，寻清净才谢绝访客，只有逢双日为人出诊，但大多数容晟之会让容易开方子，然后稍稍润色一笔，只有较为疑难的病症容晟之才会出手。

　　开了门，见容易领着一群人立在门外。为首者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目光中带了急切，确真真是个一身正气的美男子。同行的还有两人，一位周身自有一股儒雅之气，带着细框眼睛，据容晟之这么多年识人来看，应该是位医生。还有一位，却是一个半大小孩，约莫十岁的样子，模样生的极为好，墨色的眼睛叫人望不透，分明是个小孩，却有着逼人的气场。

　　——此子绝非池中物。容晟之心中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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