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互换人生

　　“苏易安，你跑这儿来了？我到处找你呢。”早晨送缴费单过来的护士跑过来在徐卓面前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直喘气，“护士长让我找你过去，她安排你做个全身检查，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转到普通病房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

　　“护士长？”

　　“就是今天替你解围的那位，我们医院里的王牌护士。”护士拉住徐卓的胳膊把他从花坛上拽起来，“今天幸亏你遇上她，要不这事儿还真不能就这么完。”

　　“为什么？”徐卓不解。

　　“咱们这是私人医院，收银处那小姑娘有来头。”护士指指天，压低声音故作私密状，“上边儿有人。”

　　徐卓顿时明了，如果那不知道在哪儿养大的私生子没有突然冒出来，不管他徐卓多么无能，只要他还是徐庭江的儿子，徐家的锦星便永远是他的东西，这便是上边有人的好处。大概这小姑娘是医院某个领导的亲戚之类的，所以安排在收银处做事。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徐卓见得多了，小小的收银也这么嚣张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初次经历也让徐卓切身体会到身为弱小一方被欺负的痛苦。

　　“另外，我们护士长让我代她向你道歉，她说本来应该亲自道歉的，但是现在医院里病人多，她手熟先去忙，让我来找你。”护士扶着徐卓，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徐卓抓抓脑袋：“道歉？道什么歉？”

　　“就是昨天让你和徐家人见面的事儿。我们光看到你手上戴着和徐少爷……”护士说到这儿，突然顿住，表情尴尬：“抱歉，我不该提这事儿。”

　　“没事儿。”徐卓拍拍护士，“本来就是私奔。”

　　徐卓抬头望望天，心说你们没猜错，确实是私奔，不过不是苏易安和我私奔，而是我死皮白赖跟着苏易安私奔。徐卓想起父母昨天的话，心里很难过，难道在大家眼里，他真的像是把苏易安当成玩具？莫非连苏易安也是这么想的？

　　“哇！私奔啊，好浪漫！”护士笑咪咪，“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护士停了停，脸上一红：“虽然我不像我们护士长那样可靠，大事儿咱解决不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是能解决的。”

　　“好。”徐卓点点头。他徐大少爷在外面混，哥们儿姐们儿一大堆，但他心里清楚，真正能靠得上的那是一个也没有，他们之所以和他称兄道弟，无非是冲着他徐大少爷的名头和兜里的钞票而来罢了，口袋里没有钱，他徐卓什么也不是！

　　被护士搀着，徐卓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护士长和这位护士真是体贴的人，她们不像其他人那般，要么对这几天的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要么是假惺惺干巴巴的问候安慰。她们用她们特殊的方式引导着他正视徐卓已死的事实，接受现实。

　　在护士的引导下做完全套检查，得知身体除了头部外伤以及多处轻微外伤以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徐卓放心了。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再也经不起这医院的折腾。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医院同意今晚再观察一晚，如果没有问题同意他出院，出院时间预定在第二天十点，徐卓没回病房而是走出医院。

　　凭借着六年前揣着厚厚一叠钱去接苏易安时的朦胧记忆，徐卓寻找着苏易安曾经住了五年的家，他记得苏易安说过，那儿的房子租金很低，至于有多低，徐卓不知道。不过他觉得凭着十三岁的苏易安和只会吟诗作画的柳意如都能租下来的房子，他徐卓再没用也能租下来。

　　顶着五月的太阳走了几十米，徐卓便觉得双腿绵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苏易安的身体果然很差。徐卓抹一把汗，在心里埋怨苏易安平时不锻炼。此时恰巧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条件反射般，徐卓的手伸向出租车车门。

　　手碰到车门，徐卓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徐家大少爷，兜里资产共3587块，犹豫了一下，徐卓还是坐进车内，他模糊记得当年他去接苏易安的时候路过过这家医院，没一会儿就到了，打车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

　　“走哪？”出租车司机从驾驶座转过头来盯着徐卓。

　　“走、走……”徐卓答不上来，他不记得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到底去哪儿？”司机不耐烦了，手指头长长的指甲烦躁的敲着方向盘。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这声音让徐卓心烦气躁，但起先在收银处的遭遇提醒了徐卓，努力压抑着蓬勃生长的怒气，徐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和善：“我不记得那个地方叫什么，我六年前去过，记得那个地方房租很便宜。”

　　司机没好气的回答：“房租很便宜的地方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夹在一片高楼中间，很大的一片矮房子，房子高矮不齐，很乱。哦，零零星星还有一些菜地，还有一条小河。”徐卓从朦胧的记忆中搜寻出那地方与众不同之处。

　　“哦，知道地儿了。”司机一踩油门，出租车嗖一声飙出去。

　　“大、大哥，您、您开慢点儿。”徐卓心里发慌，手牢牢握住窗户上方的拉环。

　　“怎么？你怕？”司机转头看一眼徐卓，笑出一脸褶子。

　　“有点儿，前几天刚撞了车。”徐卓指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脸上。”

　　“哟！这怎么浑身伤啊？”司机夸张的提高了嗓门儿，装得像徐卓脑袋上包的纱布透明儿似的。

　　“车开得快了点，撞了。”

　　“多快？”

　　“环城高速上跑了150多…… ”

　　“哟，环城高速上车不少，能跑150多，那不慢啊，啥车啊？能跑这么牛。”

　　“劳斯莱斯幻影。”

　　“哟！ ”司机又扭头看了徐卓一眼。“车不错啊，就是不耐撞。”

　　徐卓不语，苦笑着闭上眼睛，失去苏易安的痛楚又在心里沉沉蔓延。

　　车子在城里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才停下来。“到地儿咯！”司机招呼着徐卓，“一共128块。”

　　“128？这么贵？”徐卓第一次因为一百多块而感到肉疼。

　　“那是啊，你也不看我跑了多久。”司机笑得特忠厚，“要不咱这车是老款捷达柴油版，省油，起步价低，你花得更多。”

　　掏出钱包，数出130块交给司机。司机接过手往挂在腰间的褡裢里一揣，也没说要找徐卓钱。见司机没有找钱动作，徐卓下车下得拖泥带水，一点不干净利索。

　　站在车外，手摸着车门，徐卓琢磨着这两块钱要还是不要？剧烈的斗争了两秒钟，徐卓强迫自己拉下脸皮，犹犹豫豫的叫道：“大哥。”

　　“啥事儿？你还要回去？你要回去的话我就在这等你。”

　　“不、不是。”徐卓恨不能把脸埋进脚下踩着的水泥地里，“还有两块钱没找我。”

　　“啥？开劳斯莱斯的大少爷还在乎这两块小钱儿？”司机阴阳怪气的拉开拉链掏出两块钱丢到徐卓伸出的手里，“难怪人家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儿，两块钱，两块钱都好意思开口要！”司机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下车绕过车头，砰一声关上车门。

　　徐卓气得牙痒痒，换做以前早一拳头招呼过去。要忍耐……要忍耐……徐卓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忍耐，不管怎样，在苏易安的魂灵找回来之前不能用苏易安的身体惹麻烦，更不能再让苏易安受伤，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收好找回来的两块钱，徐卓看了一眼周边，马上转身拽住车门。

　　“又咋了？”司机这回极不耐烦，脸上那忠厚老实的笑踪影全无。

　　“大哥，这地方不对。”徐卓语气中颇有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我以前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

　　司机一脸无奈，摇摇头：“少爷，拜托，您来那会儿是六年前，五年前这里就拆掉做了小区。您要是找人兴许还能找到，这片儿地做的都是公租房，原来的老住户没钱没势的大半还住在这儿。”说完，司机发动汽车一溜烟跑了，汽车尾气喷了徐卓一身一脸，难闻的尾气呛入鼻腔，好不难受！

　　“你妈、的！”徐卓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碎砖头，追着跑了两步，胸腔那块儿抽抽的疼，喉管里仿佛钻进一根鹅毛，在那轻轻的拂。徐卓甩开胳膊软绵绵的扔出砖头，那块儿砖头飞了三米多，轻飘飘掉在地上，连根车毛都没碰上。

　　“妈、妈的。”徐卓捶着胸口，拼命咳嗽，“人、人穷被人欺。”徐卓断断续续嘀咕着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捶胸顿足，直咳得惊天动地、眼冒金星。

　　“妈妈，你看那个大哥哥咳嗽好厉害。”一对母子路过，小男孩伸出小手指着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徐卓，放开嗓门儿喊。

　　女人拉拉手里的孩子：“别管，这种人有病，被传染上就麻烦了。”女人拉着孩子加快步伐走开了。周围的人听到母女的对话，再一看徐卓身上的病号服，纷纷走避，连路边卖凉面的大妈也推着车让开好几米。几秒钟，徐卓周围便散开个大大的“安全圈”。

　　看着边拌凉面边用袖子揩抹着清水鼻涕的大妈，还有接过这凉面吃得津津有味的食客，徐卓哭笑不得，这些人害怕病菌传染却不恶心大妈的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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