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K]五代目

　　对于交换衣服这事，理查德没什么特殊的想法，而Giotto的语气与用词也没任何问题，唯一不对劲的就是后者话中的引导性。
　　虽然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一见面就捉弄自家后裔……这样真的好吗？

　　理查德不由看了Giotto一眼，却只捕捉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并未在他眼中看到任何调笑的意味。
　　仔细回想刚刚的每一句对话，理查德蓦然一怔。
　　并不是单纯的调侃与捉弄。
　　一世的每一句话，都在引导纲吉，主导情势的发展，甚至连气氛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没有隐瞒与说谎，反而在纲吉询问之前大大方方地说出“真相”，却在不经意间将他的猜测引向真相的另一端。

　　什么都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纲吉不知道他们二人的秘密，但又在一世的引导下不自觉地淡化了怀疑，甚至在没发现的时候，被动地接受了这个“新的亲戚”。
　　而之后的那些玩笑，一方面减缓了他们之间的生疏感，另一方面却是帮理查德与纲吉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想到这点，理查德忍不住再次看向Giotto，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却什么也看不出。

　　彭格列一世，Giotto·Vongola，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继承式上庄重而肃穆的幻影，初见时的温和与诚挚，前一刻的调侃与玩心，哪一面才是他的真正面貌？

　　此时此刻，在场的第三人，泽田纲吉所考虑的与理查德截然不同。
　　不知内情的他显然更诧异于两人的行为。
　　“交换……衣服？”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脑中一瞬间划过许多猜测。
　　仅有5厘米的身高差，换穿的外衣并没有特别的不合身，但因为年龄与身形的差异，即便披风与长袍十分宽松，换穿衣物后的两人看上去还是略有违和。
　　Giotto所披的白色长袍袖口略紧，他便解了袖扣，任由袖子的两角自由岔开；长袍的两肩也因略小而拆了几根线，虽不明显，但熟悉白袍原有样式的纲吉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围在理查德身周的黑色披风颜色黯沉，尾摆对于他而言显得略长了些，几乎触及脚踝。
　　无论怎么看，交换衣服带来的都只有不方便而已。

　　“为什么突然交换衣服？”泽田纲吉觉得这事简直太奇怪了，“而且也不太合身……”难道是为了好玩？

　　正在他暗自嘀咕的时候，那个和他长得有五六分相似、让他不自觉感到亲近的金发青年微微勾唇。
　　“因为好玩……你是这么想的吧？”

　　泽田纲吉：“……”
　　这人和Reborn一样有读心术吗？

　　他努力忽略那一丝尴尬与不协调感，故作镇定道：“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Giotto笑而不语。

　　见纲吉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理查德险些没忍住眼角的抽搐。

　　又来了……
　　这种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人以为什么都说了的言语陷阱。
　　十世被一世带着走，自己却半点不知。

　　关于泽田纲吉的疑问，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理查德自然知道一切原委。
　　他与一世交换外衣，原因只来自一世的那一句话。

　　「五世，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吗？」

　　一世的意识体因为一些不可言明的原因，无法回到指环里面，暂时只能滞留在外；而维持在外的形体需要源源不断的死气之火，彭格列指环中所储存的火焰能量只能供应指环本身，没有多余的力量供给一世，所以一世才会提出请求，希望能借助他的力量，以维持实体化的需要。

　　而借助力量的方法，就是死气之火的连接。
　　他的外袍与一世的披风，都是经特殊手段处理过，不会被死气之火焚毁的防护衣，同时也是被各自的死气之火淬炼多年的东西。
　　交换外衣，就等于交换了一部分力量的本源，他与一世的死气之火便就此连接了起来。

　　当然，为一世供应火焰并不止这一个办法，还可以直接将死气之火注入指环。但是，比起向指环注入死气之火，交换外袍这一做法要更高效一些。
　　同时，随之而来的小麻烦也不少。

　　一是外衣的尺寸的确不是特别合适，二是……
　　理查德敛眸扫向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泽田纲吉，在他那既纠结又吐槽不能的神色中，不由稍稍眯眼。

　　十世……该不会真的相信他们是为了好玩才交换了外衣吧？

　　还未等他开口确认，一道熟悉的、让人头痛的声音由远及近，疾速地朝三人奔来。
　　“殿下——殿下——”

　　理查德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拢紧披风的边缘，转过身。
　　“托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转过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世略微僵硬的微笑？

　　“殿下！”五世晴守，托马斯·桑尼很快便赶至几人跟前，“咦，这是谁？”
　　他诧异地观察Giotto，又看向表情怪异的泽田纲吉。
　　“和你很像啊，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么？”

　　纲吉：“……”说兄弟就算了，同父异母……？

　　“托马。”理查德面无表情地接过话头，“你手上抱着一只鞋干什么？”
　　托马斯的手上抱着一只褐色的鹿皮靴，款式正是他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穿的那一双；而他现在穿的是另一双浅褐色的马丁靴。

　　“好不容易洗干净，当然要抱着它不让它弄脏了。”托马斯一脸勤俭持家的正义感，“我可是搓了整整一个小时，不能白搓。”

　　“一个小时……？”理查德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原本想解释自己与Giotto的关系的泽田纲吉同样有了不好的预感。

　　“殿下你忘了吗？”托马斯睁大圆润的猫瞳，“那个白发章鱼头不是和我们打赌要吃鞋吗？我就帮他洗干净了……怎么说大家都是彭格列的，我总要帮他做点事情。”

　　……这样的“帮”根本没人会开心吧！不对，重点是谁打赌要吃鞋了？白发章鱼头……狱寺君？？！
　　泽田纲吉默默地风中凌乱，内心的吐槽小人溃不成军。
　　等等，狱寺君为什么要吃鞋？难道是什么气话？……托马斯桑竟然还真打算让狱寺吃了？

　　被托马斯言语中透露出的意向震惊，纲吉无助地看向理查德，满脑都在刷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惊叹号。

　　然而理查德的糟心之感丝毫不比纲吉少。
　　“托马，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放心吧殿下，”托马斯一脸“我心中有数”的清爽笑容，“我会让他吃到七分饱，不会让他吃撑的。”

　　“……闭嘴。”

　　“在闭嘴前，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殿下？”托马斯曲起食指，疑惑地刮了刮自己的下巴，“是我的错觉吗？殿下换上这身披风，好像……变矮了？”

　　因为披风相对较长而显得矮了一些的理查德：“……”

　　“不，”一直没出声的Giotto捏着银色的袖扣，微笑着接口：“是你的错觉。”

　　被陌生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的托马斯转头，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的衣服：“咦？你身上穿的是殿下的长袍？”

　　Giotto不答反问：“第二个问题？”

　　想起之前自家殿下已让自己闭嘴，而自己又说过“闭嘴前再问‘一’个问题”的言论，托马斯只能认真地点头：“好吧，我闭嘴了。”
　　随即转向自家BOSS，
　　“殿下，这次我需要闭嘴多久？……是又到吃饭的时间了吗？可我还不饿。”

　　“……再不闭嘴，就把你手上的鞋吃下去。”

　　“那我不说了，”托马斯果断弃暗投明，“这是狱寺要吃的鞋，谁也抢不走。”

　　正顶着满脸的灰、一脸怒容地跑向这边的狱寺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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