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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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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当空,清寒的月光幽幽地洒在石径上,将悠闲踱步之人的身影线条分明地显现出来。
皇宫之中守卫森严,即便是一只鸟雀闯进都要被仔细审查好久,那人却好似浑然不觉,一手置于身后,一手拿着把青玉为骨的扇子,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挪着,他抬头眯眼看了眼夜空高悬的皓月,薄唇微抿,将扇子随手一收双手藏于袖中背在身后。
半柱香前,正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杯子碎在地上的响声,守在殿外的侍卫闻声正欲进殿,被一声低沉而狠厉的声音钉在原地,“你可知骗孤的下场?”
正殿内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君王坐在龙椅上,双眼微眯,将眼底的寒光敛得毫无痕迹,手里把玩着一个翡翠制的茶杯。他盯着下方不请自来的人,无形之中向他施压。
那人一身素色长袍,站在殿中与殿内富丽堂皇的装饰显得极为格格不入。面对君王的威压丝毫不惧,平淡地回视着君王,他的唇边甚至扯了一丝笑,“草民不过贱命一条,横竖不过一死,只是这事举重若轻,草民有幸窥得天机,私以为作为皇上的子民,没有理由将这事藏得不为人知,若是因草民的隐瞒致使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草民岂不是百死何赎。”
坐在上方的君王沉默不语,许久,才开口道:“剢琅,为何如此确信孤会不疑你?”
那人垂了垂眼眸,眼底的情绪殆尽得一丝不存。他答:“信与不信全在皇上,若是心有疑虑,今夜草民所讲在皇上眼中不过是妖言惑众罢了。”说完向君王欠了欠身,留下一句话,慢慢走出殿外。
“哪一代山河的巩固不是建立在成千上万的尸体之上,皇上的铁心竟何时成了化指柔。”
正殿内恢复往日的寂静,除了碎落在地上的碎瓷证明着那人的存在。昏暗的烛光幽幽地为殿内增添着一丝亮度,君王冷毅的俊脸掩在暗处,凛冽的目光注视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直到殿内再也感觉不到他存在过的气息。
那人离开正殿后,也不用宫人指引,轻车熟路地直接向宫门走去。他走的不急不缓,神色悠闲,似乎在等些什么。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剢琅,许久不见,可安好?”
剢琅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着唤住自己的人。那人依旧穿着一件青墨色锦袍,不用想也知道那袍子上定是绣了暗色的云纹,样式虽然简单,却是费了织工不少精力,一把上好缎面制造而成的扇子别进腰间锦带里。他不动声色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原来是宁王,恕草民患有眼疾,夜里看不清人脸,着实费了些力气。”
那人闻言笑出了声:“剢琅不必如此,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莫非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将我们之间曾经的情分也都抛弃了?”
剢琅木着脸,言语之间夹着淡淡地疏离:“宁王说的哪里话,想宁王这种身份草民巴结都来不及,岂敢称兄道弟。”
宁王收起笑容,站在剢琅身侧,不经意地问:“为何今夜你会出现在这里?”
剢琅背过身,沉默不言,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宁王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开口的意思,正打算跟他告辞,却听见他答非所问,“庙堂非你命中之所,闲云野鹤未尝不是一种享受。”
说完就身后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宁王看着他的背影,走的时候连衣袖都未起波澜,毫不留恋。
半月后,剢琅应故友之邀去兮云山内的墨庄赴宴。名义上是赴宴,实际上不过是一些闲雅居士凑一起饮酒作画探讨时事。
剢琅话少,席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听着其他人讲述,自己一个人捏个酒樽一口一口喝着。
这时一个声音将席上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那人脸色通红,明显带了三分醉意,口齿却还很清晰:“你们都听说了么,大概七日前,青灵山出现了大量的尸体,有成年男子的,穿的衣服神神秘秘的,很像是那些会巫术的,只是可惜我没见过,只是猜测。不过更多的是狼尸,一眼望去,满地鲜血尸身,那夜我不小心在青灵山迷了路,误打误撞的进了那个地方,看到那些直接把我吓哭了,哎呦我的亲娘诶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死东西......”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男子拉扯着他的衣袖,向其余的人致歉,“各位莫怪,我这表弟酒性极为不佳,胡言乱言,你们就当听笑话好了。”
酒醉之人立刻打断他:“表哥我没喝醉,我真的看到了,不信待会儿等我们回去之时经过那里去瞧瞧,那么多尸体可是做不得假!不骗你们,那夜我还听到有狼在哀嚎,我找了许久才找到......”
“表弟!”那人适时打断,站起身行了个文人礼,“今日表弟酒醉胡言乱语,难免扫了各位雅兴,我代我表弟向各位赔礼,改日我亲自宴请各位以补今日之失,就先行离开,告辞。”说完扯了表弟的领子就走,也不顾他跟不跟得上。
剢琅注视着那人的背影,一口将杯中的酒倒进口中。
民间传言青灵山乃有灵之地,钟灵毓秀。
剢琅踏进青灵山之时,一股浓厚的血腥之气弥漫在雾气之中。山中雾气缭绕,笼罩住整个青灵山。
随着剢琅的进入,雾气逐渐幻化成实体,带着攻击之势向剢琅袭来,还未靠近他身半尺,浓浓的雾气瞬间消散,这过程中剢琅连眉都未曾皱一下。
黑色的雾影不断地向剢琅身上攻去,仍旧是在半尺之外就被驱散,雾影好似中了魔魇,不知疲倦地循环往复攻击。
一路走来,地上尽是残肢断臂,看断口似乎是被利齿活生生撕扯下来的。剢琅避着碎肢,尽量走空隙之处,仍是不免踩到。他皱着眉将自己雪白的袍子拎高,袍子的下摆不知何时沾了些许干涸的血迹。
这时一声极低的呻.吟将剢琅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若不是周围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这声音极有可能不被人察觉。
剢琅慢慢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呻.吟还在继续,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起来似乎是从喉咙中发出,在这深山之中却又透露出几分怪异。
声音是从一堆狼尸中传出来的,剢琅盯着狼尸群好一阵,眉头都皱成了肉疙瘩,才不得已挽起衣袖开始翻狼尸。
狼尸身上泛起一股浓浓的腐烂的腥臭味,黑色的血污弄脏了剢琅白净的双手,他抿抿了唇,手下动作不停。一具具狼尸在剢琅身侧渐渐堆成尸山,手底下的狼尸逐渐变少,断断续续的呻.吟也变得愈加清晰。
当他将最后一具掩盖住发声体的狼尸挪开后,双手顿时停了下来。一团雪白的小东西暴漏在空气中,它的周身还散发着缕缕热气。它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微张露出白色的小乳牙,一声低低的呻.吟从吼中发出,像是婴孩熟睡时无意识的呜咽。
剢琅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受到外界的刺激后它的四肢越发的缩成一团将肚皮护住。剢琅又摸了摸它的小爪子,他感觉到它的小爪子在他手里轻微地挣扎着。剢琅将手掌上的血污悉数抹在它的皮毛上,明显感觉到掌心下的小东西不自觉得颤抖,他低低笑出了声。
剢琅站起身,抚了抚褶皱了的袍子,弯腰拽着小东西雪白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小东西的四个小爪子顿时在空中胡乱扑腾,想要一爪子将拽着它尾巴的剢琅抠死。剢琅见状直接将它拎到面前,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到小东西屁股上,伴随而来的是小东西吼中委屈的呜咽声。
剢琅漠然地看着在空中缩成一团的小东西,“果然是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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