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

　　对了，还有。
　　前天妈突然打电话过来，语气稍微有些紧张。
　　说是忽然发现视野里出现黑色的遮挡物，一直没有消失。我答得断断续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大约也是听出我担心，最后特地反复强调，说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黑色影子散开成小点，应该是不那么严重了。又说她以前生过很多病，都是逢凶化吉，应该是天生有这个逢凶化吉的命，不会有大问题。
　　我催她去检查。
　　她说要等我暑假回去，趁我去医院复检的时候一起检查。
　　我算算，距离我回去还有十几天。十几天，要真有什么问题，也足够恶化了。
　　所以还是催了几句。她答应再看看情况。
　　那天晚上我就梦到她瞎了，我的牙全都掉了。我变得像个小老头，佝偻着背和她依偎在一起。梦醒之后还觉得有些慌。其实白天没怎么想这件事，但潜意识里果然还是担心的。
　　下床点亮灯坐到桌边复习，翻看法条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就感到呼吸困难。这种情况以前也是有的，印象里从很小的时候就出现过。一两个月会出现一次，突然喘不过气来。可昨天那会儿特别严重，而且难以缓过劲，有那么几秒钟我以为自己会死。寝室里的顶灯还黑着，室友还在睡梦里。其实挺慌，要真突然死了，也没什么心理准备。那时候可能该叫醒她的，但脑子里莫名就冒出一个事实来：她有起床气。于是我最终没吭声，靠到椅背上，冷静下来，做正确的深呼吸。
　　大概调整了七八分钟，呼吸终于顺畅了些。
　　事后室友起床，我又开玩笑地和她说起这事。只是没说我没叫醒她的原因。
　　然后又想起，那次我从两米高的床上摔下来，其实把她吵醒了。她没像平时一样因为起床气发脾气，倒是被我摔在地上的样子吓了一跳，急急忙忙问我有没有事。
　　心里就有点愧疚。不该不信她的。
　　昨天下午问妈的情况，她还是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玻璃体混浊，自然老化造成的。没什么大问题，注意休息，保证眼睛营养。
　　我就上网查了一下玻璃体混浊。自然老化造成的玻璃体混浊似乎一般出现在老年或者高度近视的人身上，她既不高度近视，也没有到老年。虽然仔细想想，她今年也已经四十七。
　　所以回去以后，还是要详细问问。

　　心里多少有点矛盾吧。不论是别的原因造成的，还是自然老化造成的，都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我都还没长大，她怎么就老了。

　　不知道将来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假期会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好好调养。
　　我还是想用一副健康的身体迎接你，陪伴你。
　　也希望她能少操些心。

　　不管怎么说，珍惜当下，对吧。

　　这次是真的晚安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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