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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
春天像是多变的孩子,刚才还是明朗的晴天,转眼间乌云密布。
冷风吹面,登山的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你说,那个老人是客客气气的跟我们叙话,我们又怎么被客客气气的送出来了呢?”
“你不出来,难道还想在人家家里过夜。”
“当然啦,现在我们倒好,在山上喝西北风,喝南风,你看这雨虽然细如牛毛,却是把我们的衣服淋了个湿透,浑身又冷又难受,我觉得那些登高在雨中赋诗的诗人一定是太清闲了,弄个什么高瞻仰瞩的诗意,他自己在暖和的干燥的屋子里看外边的雨,却又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要我说,该怎样过就怎样过,当初我们实在是应该厚着脸皮赖在人家家里,好过现在在这里受罪。”武峰一路上絮絮叨叨,而玉飞龙静静地看着环山的雨雾,怔怔出神,一言不发。
“你小子,倒是连我也骂上了。”秀才猛力的推了武峰一肩膀,把他推得踉跄前行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武峰不由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我说的不对?”
“那老人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人家就算有心留我们我们也是不能住下的,正所谓民生疾苦,有些时候读书人多为老百姓说上两句话也是极好的,岂是你这个一家子都是莽夫的家伙所能懂的。”
“得,我就知道你会骂回来。”
“何况,跟着你父亲征战的那些老兵你父亲真的能如他所说爱兵如子吗?”
“这我当然有保票了。”武峰信誓旦旦。
“呶,你瞧,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还下着雨,怎么会有人在耕田呢?”此刻他们已到了山顶,山脚下是一片荒芜的枯黄的谷地,几个披着蓑衣的老农有的在赶着黄牛扶着犁,有的拿着镐头在刨地,他们的身后是一大片被开垦的土地。
“我们之前遇到的老人家说过乡里有很多年轻时被征丁的,到老回家已是物是人非,一些孩子已经不认自己的爹,而更有甚者,据说是个赌鬼,家里的媳妇也不是能过日子的,合伙骗了老人的饷银后把老人赶出了家门,县里的太爷肯定不会管这等事,兼之路途遥远,老人们好不容易回到家里,也就不愿意再出去,无奈之下认识的一起结芦而居,好在他们大部分也许是因为经常操练的缘故,身体也算硬朗,大体上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那个老人说了吗?”武峰一脸怀疑,表示不相信。
“那你说老人讲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跟人家儿媳有说有笑,不成体统,老人家要是真留下你才怪。”林秀才很是愤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唔,我错了,啊,秀才,我看我们还是去找他们避避雨吧。”说着率先往山下跑去。
“武兄弟真是孩子心性。”玉飞龙看着武峰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也跟着跑了下去,秀才无奈的摇头苦笑,“其实你们两个都不让人省心,真累啊,让我带孩子,嘿。”
“来,你们喝口热水,这下雨天你们还赶路,容易着凉啊。”老人在桌子上摆了三个碗,将刚用铁锅烧开的热水舀到碗里招待三个人,“老人家,我们不辛苦,你们雨天还忙着耕田,那才辛苦呢。”
“嗨,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是为了活命,有什么好说的,看你们年纪轻轻,怎么也在外面奔波?”三人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老人也就没有再问。最后,还是武峰先开了口:“老人家,官府不管你们的事吗?”
“这我可不知道,我征战了一辈子啊,也就混上个伍长,带几个每年都换的新丁,到老好不容易回来,我们这样的老家伙每年都有,那些在天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又怎么会理会我们这些小人物。”老人说到这里,笑脸便有些僵硬,眼睛里写的仿佛是后悔,是无奈。
茅草屋下陷入了沉寂。
“哎,没想到明明是牛在拉犁,为什么我的手会起泡。”
“我哪知道。”玉飞龙蹲坐在草席旁,兴致勃勃的看着秀才满脸涨红的与老人在桌子上扳着腕子,周围一圈围满了白发苍苍的老者,像是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大吼大叫给秀才鼓劲,但显然秀才纤弱的胳膊不是老人结实肌肉的对手,每次都险险的被老人青筋暴起得手压回了桌面,于是几个人不约而同的一齐叹气。“好了好了,你们这几个老家伙欺负人家读书的,也不怕丢人。”一个衣服还未换季仍身着厚夹袄的老人端着一大盆汤进了茅屋。“没想到啊,老李,在军营里吃了一辈子你做的饭,到老还逃不出你手心。”“得了吧你,就咱哥几个手艺不中看也不中吃,你知足吧。”“哈哈哈,就是,小伙子好身手,捉了只兔子,我们几个老家伙今天也算过年了。”听着老人的夸赞,无武峰竟是羞赧的笑笑,让秀才误以为他是不是今天被指自己和玉飞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把脑子给吃坏了,就这样,三个人暂时寄居在几个老人的茅舍里,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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