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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
我喜欢阿生,好像又没那么喜欢了,我都不会像以前一样老是想起他,不会在他拍着我肩膀说好兄弟的时候觉得有点难过,也不会在他叫我名字的时候感觉心跳加速了。
我还是喜欢阿生的,但是有些不一样了。
丁彦祺停下画笔,说,有个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如果有要好好对他,那时候,如果我对乐宇再好一些,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可惜,我也是太自我了。
我想,丁彦祺也真是对自己要求高,他这么温柔又哪里会自我呢?说软狗自我还差不多。
丁彦祺让我往左边偏一点,他说,你这个角度看起来眉眼最像乐宇。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特别深遂,不会有人喜欢被别人当成另外一个人,但他既坦荡又深情,我甚至会为他的这段感情感到遗憾。
如果爱可以选择,那么丁彦祺一定比阮荀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为什么乐宇会背叛丁彦祺而要阮荀呢?
他一定和我一样考试不及格。
丁彦祺说,纪文,你不要因为我谈乐宇生气。我这个人老是爱缅怀往事,难免有点触景生情。
我摇摇头,他真是体贴。
我说,你一开始就说了想画的是故人,我不会介意的。我知道模特,就像一个苹果,一个石膏模型一样,就算你把我想成变形金刚对我来说也没有差别。
他笑起来,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我当然不是完全这样想的,我只是回馈丁彦祺的体贴,我想表明他即便把我当成乐宇的替身来作画,都完全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
我觉得他是尊重我的,我也想尊重他的工作。
不过我没想到丁彦祺居然一改刚刚儒雅的风度,略带狡黠的笑道,那我想象你的躶体作画也完全OK吗?
我脸都皱成一团了,说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我知道丁彦祺在和我开玩笑,但他这玩笑也开的太伤我面子了吧。总觉得那种口气,就跟周敖差不多,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我抓了抓耳朵,无奈道,丁哥,你别取笑我了。我就是没艺术细胞,也不懂画画。瞎诌两句,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你随便画吧,我反正也没啥多余的想法。
丁彦祺笑得比刚刚更开怀了,我都被他笑得有点恼了。还好他没再说我什么,只是点点头说,我明白。别担心,纪文。
他画了几笔,又道,纪文,你这种性格不会吃亏吗?
我性格怎么了?
我说,怎么会?谁敢让我吃亏我把他揍会姥姥家去。
他笑笑说,不是说你性格不好,是太耿直了点。好像别人对你稍微好一点,你就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样子,出了社会容易被人利用啊。
我说,耿直点不好吗?别人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他好。要是对我不好,我当然也对他不好。
丁彦祺顿了顿,说,这么说也对,耿直的人喜欢的也多。不过你还小,才大一是吧,以后接触社会多了,自己也要学会留个心眼,谁对你是好,谁对你是不好,很多事一时半会儿也不好下定论的。
我想到山盟,觉得丁彦祺说得也有点道理。
不过对于他小瞧我的性格和智商我还是有点反抗的情绪的,怎么说我高中也是学校一霸,只有我欺负人的份,少有人欺负我的份。
我说,我分得清谁对我不好,谁对我好。
他嘴角一弯,笑道,谁对你不好?我帮你修理他,作为你做我模特的报酬好了。
我想了想说,阮荀。你也敢修理他吗?
他说,怎么不敢?他对你不好吗?你想怎么修理他?
我说,他知道我给你做模特肯定要打我。
丁彦祺抬起头,说,他不会。
他说,中午我就给他说了我带你来画室,他一会儿晚上也会过来。昨天我们打赌,我说想请你做我模特,他说没人想当一个死人的替身,结果是他输给我一部车。算不算已经帮你修理他了?
原来是他们打赌。
快六点的时候,画室的门被人推开,软狗走了进来。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用嘴型道,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他站到丁彦祺旁边,看了一会儿,满脸不屑的说,你这画的都是什么?
丁彦祺说,一段怀念。
阮荀翻了个白眼,说,这都多少年了,你能不能从你那段破感情史里面钻出来了?有意思吗?你对着纪文画乐宇,你画出来的哪里像?有一根毛是一样的吗?
丁彦祺倒是很平静的说,当然不一样,艺术创作需要美化和加工。
他说着笑了笑,看了一眼我,又看着画说,这副画当然不是看着纪文画出来的。
阮荀挑了挑眉,说,眼神完全不一样,废材的眼神蠢得像头猪,你画的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
我怒目瞪着软狗。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艺术!
丁彦祺说,是不一样,纪文像头被你逼急了的小豹子。所以,我刚刚还有画另外一幅。
我看着丁彦祺翻动了一下画纸,阮荀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突然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我一瞬间就有极度不好的感觉,也不管什么模特不模特了,直接冲过去。
我艹。
丁彦祺算哪门子的画家?
还获得什么国际奖项,他妈的,忽悠人的吧?
他拿的是大寒冥国的奖吗?
丁彦祺画了一只人头熊站在模特椅上撅着屁股跳舞,旁边有几个人简笔背影朝那只熊翘着大拇指。
那只熊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站在我坐的那把椅子上。
丁彦祺算哪门子的艺术家?
我早该想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是软狗的好朋友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根本不会是一个好人。
我尽心尽责不求回报给他做了一下午的模特,他就是以奚落我来给我回报的。
我艹。
软狗笑够了,说,这副画得还算有点水平。
丁彦祺放下另一张画纸,对我说,纪文,你别生气。
我艹,不要脸。
他还好意思顶着一副斯文的表情让我别生气?好像我生气了就低人一等似得。
我算是明白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了,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有些人就是会装!
阮荀说,看吧,我让你别答应他,你要答应他。自作孽不可活。
我反驳不了,舌头僵了好半天,说,我要走了。
阮荀说,废材,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丁彦祺说,我不会给他其他人看这幅画的,送给你好吗?
和软狗比起来,丁彦祺还是诚恳得多。
他把那张画纸取下来卷成筒,用橡皮筋缠好,递给我。
我还没碰到,就被软狗抢走了。
他说,给他做什么。
我去抢,说,凭什么给你。
他说,这是我用一辆车换的。你要?拿一辆车来换啊。
他抓着我的衣服,把我扯到一边,说,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我们有约定你不能答应做他模特的,你现在还敢和我抢画,信不信我揍你。
我看了他一眼,说,不要了。
丁彦祺说,以后有时间给你画一张好的。
我已经不相信他了。
我看着画板上那副人物画,和我一点都不像,只有眼梢那块有一点点相似而已。
我问丁彦祺,那是乐宇吗。
他笑笑说,不是。乐宇和你还要像一些。
我真是搞不明白画家的心理,画出来的东西既不像我也不像他追忆的那个人。
丁彦祺说,回忆总是在褪色,慢慢就和最初的不一样了,无法再还原,这只是我回忆里的乐宇罢了。这是最后的回忆了。
他叹了口气,对阮荀道,你总说我没走出来,可我早就走出来了,没走出来的是你。
阮荀皱皱眉,说,不要对我妄加评论,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丁彦祺稍微有点讽刺的笑起来,说,他又来找你了?你还是继续给他钱吗?就算他毫不犹豫的拿烟灰缸砸你?
阮荀摸了摸额头,那个地方才拆了线不久,伤疤还是挺明显的。他说,他砸我是有原因的,我可以理解。
丁彦祺哼了一声,说,阮荀,你的毛病到现在还是那样,一段感情里面不可能永远是你一方不停的纵容,迟早会出问题的。就算你把全部都给他,这段感情也未必就能长久。你纵容孟夏的时候,有想过你是在害他吗?
阮荀扬了扬眉尾,说,我给得起。
丁彦祺说,他现在不需要你给他了,他有他的生活,他的伴侣。你为什么还要纵容他?有必要吗?他没有选择你,他就不该享受你的纵容,你的物质,你的帮助。甚至是把他自己的责任和负罪感加在你身上。说好听点,是你在帮他,说难听点,他不配,他受不起你给他的这些,只会害他更认不清现实。
阮荀捏了捏鼻梁,说,我不知道你竟然把我看得这么低智商。我懒得和你扯。饿了,去吃饭吧。
他转过身推着我往门外走。
丁彦祺说,我只是关心你。
阮荀说,我知道。
他往前倾了下身体,凑到我耳边说,废材,千万别去学画画,像丁彦祺这样的就是例子,自己蠢得跟猪一样,他还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看得透彻。这一点上你都比他好,至少,你还知道自己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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