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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供
不知在一片黑暗混沌中沉沦了多久,直到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皇甫瑾瑜才微微睁开眼,他的头是昏沉的,眼皮是沉重的,身子是疲软的,他想摇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却发现自己竟乏力到连头都动不了了。挣扎了片刻后,虽然他还是靠在原地一动不动,但至少他的视野明亮了,这时他发现了旁边的欧阳毓灵,和自己一样手脚被绑着靠在墙边的,而林骁和彭和则不知所踪。
“灵儿!”皇甫瑾瑜紧张地唤道,声音是他现在唯一能控制的,然而欧阳毓灵还是一动不动地昏睡着,“灵儿……”皇甫瑾瑜的叫唤越来越紧张急促,但都没能把欧阳毓灵唤醒。
“她没事!”低沉的声音响起,椅背后一个青袍男子缓缓站起,正是田修元,他朝皇甫瑾瑜轻轻一笑,说道:“这么快就醒了,阁下功力不错!田某佩服。”
皇甫瑾瑜没有理会他的恭维,问道:“林骁和彭和呢?”
“你放心,他们现在在别的地方,休息得很好!”
“你辜负了别人的信任!”
田修元笑而不语。
“枉你斯斯文文一副君子模样,竟也干这种小人勾当。”
田修元一阵苦笑,在他决定通过攀附权贵以获得晋升时,他就算不得君子了,“这个世道不适合君子!”田修元颇为无奈地说道,片刻后补充道,“落在我手上,总比落在晋王手上好。”
皇甫瑾瑜似乎也看清这个事实,并不与田修元争辩,索性闭起眼,平心静气调整内息。他中了田修元的软筋迷香,动弹不得,需要好好调息才能恢复体力。
片刻后,欧阳毓灵才醒了过来,见得眼前的田修元,第一反应就是想着挥拳上去,将这个道貌岸然,忘恩负义的家伙揍一顿,奈何她全身乏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怒气冲冲地瞪着田修元。
“灵儿!”皇甫瑾瑜叫着欧阳毓灵,“冷静点!”他们这个时候不适宜太激动。
“公主,您对臣有恩,臣并不想伤害您,臣只是想拿到想要的东西,希望公主配合!”
“叛徒!小人!”
“公主,您就是骂得再凶也伤不了臣分毫,不过是您徒劳伤神罢了。”田修元说得谦和有礼,却愈加勾起欧阳毓灵的怒火,但她也意识到这样大动肝火对她的恢复气力很是不利,于是只好强忍下一时怒火,咬咬牙,深呼吸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后,田修元见欧阳毓灵的情绪也调整地差不多了,他才踱近欧阳毓灵,开口道:“公主,您把玉玺在哪了?”
“玉玺当然在御书房,你不去皇宫找,反而在这问本宫,真是笑话!”
“可是玉玺不见了!”
“那是禁卫军的责任,找本宫何干?”
“与您无关么…”田修元故意拉长音调,深邃的双眸将欧阳毓灵故意为之的不以为然表情尽收眼底,轻松一笑,接着说道,“公主出宫的那天,看望完先皇后回到毓秀宫,可不久后,您又匆匆去了趟先皇寝宫,然后去了御书房,之后玉玺就不见了,公主这难道只是巧合?”
自己几个月前的行踪,田修元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欧阳毓灵感到一阵心惊,她在宫中的行踪原来都在晋王的掌控之中。
“公主,想起来了吗?”田修元温和地说道,那语气不像是在逼问,倒像是在哄人。
“本宫不知道,你们既然怀疑是本宫藏的,那大可去搜毓秀宫。”这一点上欧阳毓灵倒是表现得很坦然。
“不瞒公主,先皇寝宫,御书房,毓秀宫,晋王都已经派人搜查了好几遍了,但都没找到。”
“本宫没有藏,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找到,本宫又怎会知道?”
“可臣认为,公主您就知道!公主,您说是藏御书房的哪个机关里?”
欧阳毓灵忽觉全身一阵激灵,田修元怎么会知道有机关?欧阳毓灵眼底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本宫怎知道御书房里有什么机关?”
田修元面相谦和,却也目光如炬,自然没有错过欧阳毓灵此刻的不自在,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他忽地附身倾向欧阳毓灵,在她耳边说道:“臣知道公主您都知道,您就别装了!”说罢无视欧阳毓灵甩袖转身,从他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把匕首,匕首出鞘,明晃晃的刀身在并不明亮的密室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茫。
皇甫瑾瑜骤然心惊,说道:“田修元你想干嘛?”
“田某不想干嘛,不过这得看公主配不配合!”田修元说着,晃动手中匕首,面向欧阳毓灵说道,“公主,藏玉玺的开关在哪?”
“不知道!”
“公主,臣不想伤害您,请您别逼我,臣再问一遍,藏玉玺的机关在哪?”
“我不知道,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好!”田修元忽得大笑,举起手中的匕首一挥而下。
“不要!”皇甫瑾瑜惊呼,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喉间,不过在他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灼痛时,他的心却觉得安定了很多。
欧阳毓灵闭起眼,并不惧那一刀的到来,只是在她听得一声皮肉撕开的声音,却感觉不到疼痛,忽得一股更浓烈的痛从她心底袭来,“白玉!”她焦急地唤道,正好看得白玉臂上破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正往外冒,虽然在黑色夜行衣下看得并不明显,但欧阳毓灵却能敏锐地捕捉到白玉往外流动的血,一滴滴宛如她的心头血,她感到的心一阵阵地撕痛。
“灵儿,我没事!”皇甫瑾瑜忍痛说道。
“公主,放心,只是些皮肉之苦,死不了的!”
“田修元,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欧阳毓灵朝着田修元嘶吼道。
“公主,臣说过,您对臣有恩,臣是不会伤害您的!”田修元浅笑说着,复又接着问道,“公主,藏玉玺的机关在哪?不说是吧?好!”田修元玩味地笑道,不过出乎意料的,他丢了手上的匕首,而是伸出他宽大的手掌,握住皇甫瑾瑜的伤口,然后用力…
“嗯!”皇甫瑾瑜咬紧牙关,但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发出了一声闷哼。
“住手,我说!”
“灵儿,不要!我没事!”
“没事?”田修元手上再次用力,皇甫瑾瑜臂上的血,从田修元的指缝间漫出,染红了他整个手掌。
“在书架上!”欧阳毓灵哭喊着。
“找过了,那里没有!”
皇甫瑾瑜愈加用力地咬牙,他不愿因自己发出的痛苦闷哼声,干扰欧阳毓灵的心绪,让她说出不该说的话,但臂上的剧痛,一阵阵传来,他的头上已是细汗密布,脸色也愈来愈加苍白。
“在牌匾后!”
“找过了,那里没有!”田修元说道,又是一次用力,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的按压,而是近乎变态的揉搓着,皇甫瑾瑜的伤口变得血肉模糊,一声苦苦不愿发出的闷哼,还是从他紧闭的牙间迸出,很轻,却给了欧阳毓灵心口沉重一击,让她险些昏阙。
“住手住手,我说我说!”欧阳毓灵哀求着,皇甫瑾瑜的受苦摧残了她心中的隐忍坚持,也让她放弃了作为公主的高贵,现在她只是想乞求田修元手下留情。
“灵儿,不要说,我没事!”皇甫瑾瑜咬牙说道。
“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白公子的伤口,可经不起太多的折腾!”田修元说着朝欧阳毓灵挥舞着他满是鲜血的手。
欧阳毓灵泪流满面地望向虚弱的皇甫瑾瑜,没有说话,一种近乎生死抉择的两难煎熬着她的心,痛在心头四散蔓延。
“公主想清楚了么?”田修元说着,血腥的手又是附上了皇甫瑾瑜的手臂,期待的眼神望向欧阳毓灵,意思很明白,只要她再故意误导,他便会照样毫不留情地下手。
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细汗密布的皇甫瑾瑜,欧阳毓灵的心痛到了极致,田修元的那一次次的按压,仿佛要将她的心揉碎了般。白玉,原来伤在你身上竟是比伤在我身上还痛!没有干大事可以不流血牺牲,但她还是想选择屈服,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看白玉受苦。
“灵儿,不要,那是你唯一的希望!”
“白公子,你话有点多啊!”田修元说着,作势要按下去。
“住手,在御案底下的第三根横木上…”欧阳毓灵急促地说道,说完仿佛再一次失力,她靠着墙壁,喘息粗气,虽然头转不了,但她还是极力地把眼睛转向白玉。
这一次,田修元松了手,将一只血手伸向皇甫瑾瑜身上的衣物擦拭着,皇甫瑾瑜忽得全身一阵激灵,他想要躲闪,却无法,他突然觉得田修元此刻的手竟是比刚才的要恐怖上万倍,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噩梦的来临。然而田修元只是三两下便起身离开了,他神色平静,好似并没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皇甫瑾瑜松了口气,疲倦地望向欧阳毓灵。
“灵儿,你好傻!”
“白玉,对不起!”
田修元擦得并不干净的手还沾着皇甫瑾瑜的鲜血,黏糊糊的,他拿起桌面上早已备好的绷带和药瓶,走向皇甫瑾瑜。
“你还要干什么?”欧阳毓灵紧张地大喊,不愿田修元靠近皇甫瑾瑜。
“我要离开一阵,我不想回来后看到他流血过多死在这里。再说了,臣还不知道公主所说是否属实,臣可能还需要白公子助一臂之力呢”
欧阳毓灵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一旦他发现自己是骗她的,他还会回来折磨白玉,逼她就范。
“田某不是大夫,阁下就将就将就。”田修元说着,蹲下身子,轻轻将药散在伤口上,而后用绷带缠好,尽管他动作放得很轻,但触到伤口,皇甫瑾瑜还是疼得大吸一口凉气。
“轻点!”
“公主,臣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
“灵儿,我无碍,放心!”皇甫瑾瑜扯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但因为他的的脸色苍白,所以这个笑容,并没有说服力。
“你们就在这好好待着,拿到东西,自会放你们走!”田修元拍拍手,说道,不经意间正好与皇甫瑾瑜目光交触,皇甫瑾瑜盯着田修元,企图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不过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田修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沉稳。
田修元看眼前虚疲的两人不复最初的神气忽得明白了衙门那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刑讯逼供,也终于明白了他们所说的从摧残别人精神和□□中体会到的掌控生死的优越感和快意,然而,此刻,他摧残的,一个是自己的恩人,一个是自己欣赏的…人,他的心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快意。他想快步走出门,逃离这个让自己厌恶的地方,不过到门口时他停住了,望着眼前只能彼此“侧目而视”的两人,他突然玩心一起,觉得自己得在出门的时候做点什么事。于是他折了回去,将皇甫瑾瑜的身子放平,刚好靠在了欧阳毓灵腿上,而后满意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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