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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渴血症|270初空【上】
自继位起，或者更久远以前，沢田纲吉与Giotto便总是被放在一起比较。
当他犯错迷茫，人们便一副失望蔑视的模样，说着“Giotto的后裔也不过如此”，而当他成功登临顶峰，人们又理所当然“不愧是Giotto的血脉啊”。
Giotto·Vongola，既是他的指路灯，又是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
是沢田纲吉无论如何都洗脱不掉的印记。
不过沢田纲吉从不认为自己与那位优秀到近乎神明的先祖有何相似之处，从“废柴纲”成长而出的首领，即使养尊处优身居高位数年，内心深处也没有过分的自傲自矜。对于始终被当做榜样与模范的初代大空，沢田纲吉相当尊敬。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介意在床上遇到他。
仅仅一眼，沢田纲吉就认出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属于那位传说中的祖先。按了按眉心，闭上双眼再睁开，他看着分享了另一半床铺的金发男人，略有头痛。
初代难道不该待在指环中吗
无声无息地撑坐起来，沢田纲吉先整理了一下睡衣，确信在着装上毫无错处——虽然穿着睡衣会“客”已经非常失礼——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枕边的男人。
沉睡的男人看起来苍白消瘦，略长的鎏金色短发软软的搭在额头，衬地他脸庞仅有巴掌大，纤长的眉微微蹙着，薄唇紧抿，显然睡得不甚安稳。沢田纲吉想到男人在油画上那副冷漠威严的模样，有些好笑。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看到真人，沢田纲吉越发确信这一点，只是不知这位先祖为何出现在他床上。
“醒醒，初代。”
刻意压低的呼唤将男人从睡梦中惊醒，他眉头皱的更紧，眼睫颤动着露出深海般的眼瞳，眉目间满是懵懂的茫然。
“……十代”
好一会，发散的视线才定格在沢田纲吉脸上。
“是的。”
心中更加疑惑，沢田纲吉笑了笑，选择了个轻松的话题，“睡得好吗”
“嗯……”按了按眉心，Giotto的脸色越发苍白，薄唇褪去血色，变成疲倦脆弱的粉，“不好。”男人蹙眉，低沉舒缓的声线，带着贵族式的优雅，“很不好。”
“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
抬眼看了沢田纲吉，Giotto向着沢田纲吉伸出手，素白的五指微微展开，忽的按在沢田纲吉肩上，如同潜伏已久寻到猎物破绽的蟒，将尚未反应过来的沢田纲吉按回床上，同时迅速欺身而上。
“初代你——唔!!”
脖颈处传来撕裂的疼痛，有什么刺入血管，沢田纲吉甚至能听到血液流失的声音。
眼神犀利，他再不留手，未被束缚的手掐住男人的脖子猛地扯开，同时抽出藏在枕下的X手套，瞬间进入超死气模式。
“你是谁。”
收拢了手指，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地逼问。
超直感并未给他警报，或许是因为眼前的男人正是“超直感”的“创造者”。
他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
“Giotto，Giotto·Vongola，我可爱的后辈。”男人蓦然微笑起来，苍白的脸庞上染了些许血色，如同春回大地，“你的血非常合我的胃口。”
脖子上的伤口还渗着血，也许是失血带来的冷，又或是匪夷所思促成的惊，沢田纲吉难以置信，“我的血……好喝!”
什么生物会渴血
视线微微下移，沢田纲吉看到被血染得赤红的薄唇开合着，仿佛不经意间露出尖利的獠牙。
……吸血鬼
——
既然初代大空不经召唤便出现了，初代的守护者当然也能随意进出。
任由狱寺隼人帮忙处理伤口，沢田纲吉叹了口气，侧头轻声道，“不是你的错，隼人。”
“我明白，十代目。”
你不明白。
知道无法宽慰对方，沢田纲吉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初代，他知道他的岚守多么重视他，每次他受伤最自责的正是这位看似冷静淡漠的人，如果能收拾罪魁祸首出气还好，偏偏这次的人却是初代大空……
“已经可以了，隼人。”
拍了拍青年的手背，沢田纲吉微笑，“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他还是找夏马尔要些特效药，让伤口尽快消失吧。
“怎么会很快!”终于控制不住，狱寺急声道，“这么深，这么多血——”
“抱歉，十代。”与初代交流完，初代岚守一脸严肃，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打断两人的对话，“虽然这样说很……但是……能给他一些血吗”
这一下就像捅了马蜂窝。
“你们——”
“隼人!!”
碧色瞳孔几乎泛起红光，狱寺隼人定定地与沢田纲吉对视一阵，终于垂眸表示退让，“……是，十代目。”
沢田纲吉连脑仁都疼痛起来。
不久前那场假死显然给狱寺隼人留下严重创伤，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他终究伤害了他的岚。
“蹲下来，隼人。”
银发青年顺从地矮身，向他的首领表示臣服。
戴着戒指的手贴上青年的脸庞，轻轻摩挲，沢田纲吉神色和缓，向他再一次承诺，“我的身体是温暖的，我还活着，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拿自己冒险。”
忍不住蹭了蹭，狱寺隼人低声应了。
“十代……”
“让您见笑了。”平缓地打断G的话，沢田纲吉淡淡道，“希望您能体谅。”
“我能理解，是我唐突了。”
不久前的试炼还历历在目，G清晰认识到这个后辈与少年时期截然不同，他有些感慨对方的成长，但不好说什么。
与狱寺隼人易位而处，他未必有对方冷静。
“非常感谢。”垂了眼，沢田纲吉道，有点无奈，“要我的血不是不行，但我需要一个理由，您知道的，我瞒不了多久。”
受到伤害的可不只是狱寺，他之所以让狱寺来帮忙，一是目前高级干部只有狱寺在总部，二则，如果叫医疗人员来，他受伤的事就瞒不住了，届时，分散世界各地的所有人都会用最快速度赶回来，到时情况会彻底失控。
刚“起死回生”，任何人都不会让他“涉险”。
“我明白。”G摸了摸鼻尖。
同为首领控，他再理解不过了，甚至他还对之后可能的混乱知之甚详。
思索一阵，G斟酌道，“是这样的……”
那是数百年前Giotto的一场奇遇，彼时他尚且是彭格列首领，整个家族都呈现欣欣向荣的态势，不到而立之年的Giotto自然是意气风发。
因此，在最初遭受“诅咒”时Giotto并不在意。
事实上即使有着不科学的“死气火炎”，Giotto本身仍是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诸如“变成依赖血液为生的吸血鬼”这类诅咒，又有谁会当真
在之后的人生中这诅咒果然没有应验，Giotto尚且记得不过因为对方诅咒的内容太奇葩，以往的敌人落败后要么诅咒他死去，要么大骂他和他的亲友部下，或干脆服软认输，哪里会如此怪异
直到Giotto去世，诅咒应验了。
“嗯”沢田纲吉忍不住打断G的话，音调微微提高了，“初代，真的变成了吸血鬼”
这样，男人的苍白消瘦便能解释地通了，但——吸血鬼
沢田纲吉忍不住向Giotto望去，脱离了死气状态，男人的瞳孔是如同深海般的蓝色，苍白忧郁而俊美非常的男人，非常符合世人对吸血鬼的形象设定。
“是，也不是。”Giotto冷不丁接口。
G没好气地回头瞪了自家首领一眼，但已经来不及了，年轻的首领已经发出感兴趣的疑问声。
“哦”
G不得不进一步解释。
“Giotto当然不是普通的吸血鬼。”他没什么好气，“吸血鬼仰赖人的鲜血而生，Giotto只需要一点点，仅限于继承了他的意志的后辈，只要一点点血就够了。”
“从初代至今的历代首领都可以我从没听过相关的传言，而且……”忍不住撇开眼，沢田纲吉淡声道，“他看起来很饿。”
不再看拖后腿的首领，G面无表情道，“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继承了初代意志的人，十代。”
换言之，这家伙饿坏了。
“……”
狱寺隼人忍无可忍，质问道，“你难道要十代目给这家伙当血袋吗!”
“没事的，隼人，交给我，没事的。”
一贯崇敬初代家族的狱寺竟把初代称为“这家伙”，可见是气狠了，沢田纲吉只好再度安抚他的情绪，“我可以提供鲜血。”
“十代目!”
“但我要知道这是否是一次□□易，此外，无论是血量还是取血方式都有待考量。”
刨除Giotto先祖的身份，沢田纲吉其实对他也无法可想。
对方住在彭格列指环中，沢田纲吉总不能将首领身份的象征物、火炎力量的增幅器丢在一边。何况，谁知道Giotto出了问题，指环会不会出问题呢这可是世界的支柱之一。
沢田纲吉陷入了被动。
G有些尴尬，沢田纲吉的要求合情合理，然而，“抱歉，十代。”
干咳一声，G不得不对忙于安抚岚守的沢田纲吉道，“你是第一个，所以……”
“所以没有案例，你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血，对么。”叹了口气，沢田纲吉有些无奈，即使做好了做亏本生意的准备，但亏到这种程度……他可早就不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小鬼了啊。
“作为补偿。”终于收回令人悚然的逼视目光，Giotto道，“这段时间，我们会协助你们。”
言下之意，初代家族将作为他们的超级打手。
沢田纲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就武力值而言，初代家族和十代家族的差距不大，意识们需要火炎来维持战斗力，即使帮忙也不能介入家族事务，只相当于豢养了一个强大的匣武器般的存在。问题是，在取血量不定的情况下，沢田纲吉必定陷入虚弱，Giotto的提议一则是尽保护“血袋”的义务，二则是要名正言顺跟在他身边，方便随时取血。
但有总比没有好。
犹豫片刻，沢田纲吉颔首，“好。”暂时也只能如此，他又道，“我想您应该不介意我通知一些人。”
比如科研部，比如尤尼川平，他总不至于一直当血袋。
“当然。”
达成协议，沢田纲吉便松手放任狱寺隼人找G切磋，他并不准备承担自家岚的全部怒火，稍后他还需要一个冷静自制的同盟协助他协调其他人，现在让狱寺隼人发泄了也不错。
室内便只剩沢田纲吉和Giotto。
去衣帽间找出一件高领衬衫，拎着衣物配饰走出来，却见金发男人仍然没离开，沢田纲吉只好道，“您不需要和您的其他守护者解释一下吗”
“你成长了许多，十代。”
像没听懂沢田纲吉的逐客令，Giotto比划了一个高度，“第一次见到你，你只有这么点。”
沢田纲吉微微惊讶，那个高度……九代封印他的时候，初代就见过他了
“那次不是数百年来的唯一一次封印，但你是第一个冲破了它的人。”或者说此前的彭格列没有落魄到要从外部寻找继承者的地步，Giotto笑了笑，“你很棒，十代。”
“……谢谢。”
来自先祖的夸赞多少让沢田纲吉有些羞赧，兼之些许疑惑。
他听到Giotto的后半句话。
“我很满意。”
“……”
诡异地，沢田纲吉竟听出这句话里的另一种意味，他忍不住黑了脸，仔细打量男人的神色。
那双被死气晕染的眼瞳中泛着金色的光，是沢田纲吉极为熟悉的状态，然而与他温暖中带着凛然的金红色不同，那金色光芒是毫无杂质而不可进犯的神圣，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绝不会拥有的绝对的光明。
那所谓的诅咒是真的吗
沢田纲吉发现他无法看透这位先祖，因为那真实中潜藏的危险是他所不愿接受的，他只能选择看不懂。
“我的荣幸。”
最终，沢田纲吉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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