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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纪天凉本来觉得自己前世已经够凄惨了，被深爱的人背叛以后，在万不得已之下选择了自尽，没想到重活一世以后，他却得知，原来前世的凄惨境地还不止于此，在背后插刀的还包括他的父亲，就好像他不是他儿子一样。
纪天凉回家的时候，叶澜安似乎专门在等他。
“要喝咖啡吗？”叶澜安看他有些疲惫，于是这样问他。
“红茶，”纪天凉把外套交给叶澜安，他今天已经不想喝咖啡了。
叶澜安有些困惑，原来去欣赏艺术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吗？他还以为就是随便看看那些画作而已！
纪天凉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叶澜安把大吉岭红茶端进他的房间。
雨已经停了，可是原本阴暗的天气变得更加阴沉，看起来晚上还会下一场雨，叶澜安忽然想，也许应该带纪天凉去一些温暖的地方度假，他知道几个不错的度假地方，正好避开叶家的纠缠不休，和这让人郁闷的天气。他越想越觉得可行，不过在纪天凉还没有确定去哪个地方前，他还不能订机票，不过他能相信，如果纪天凉愿意去的话，那一定会是一趟非常美妙的旅行。
大吉岭红茶散发着温暖的味道，适合这样潮湿的雨季饮用，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纪天凉正坐在飘窗上，窗户开在那里，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冷风挟带着雨水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轻声说：“请来喝茶吧，我把窗户关起来。”
纪天凉点点头，走下飘窗，坐到咖啡桌旁边，用手捧起杯子，温暖的杯子暖和了手心。
“对了，有一件礼物，”叶澜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手心上递给纪天凉。
纪天凉正在想心事，看到那个盒子下意识地愣住了，不管怎么看，这个大小和形状……都好像是戒指啊……
没等纪天凉说话，叶澜安已经打开了戒盒，一枚漂亮的镶着黄色宝石的戒指安静地躺在白色的戒盒里，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熠放光。
“这是……什么意思？”纪天凉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为什么这种场景……可是戒指不就是这种意义吗！他的心狂跳起来，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他想伸手去拿，因为那枚戒指太漂亮了，但是他又害怕那枚戒指下的一大堆附加意义。
“我有一家珠宝公司，上次新收购了一堆原石，我觉得这块很漂亮，所以让师傅设计做成了戒指，”叶澜安将那枚戒指从戒盒里拿出来为纪天凉戴在小指上，“是尾戒，我自己打磨的。”
纪天凉忘了拒绝，看着那枚戒指在手上闪烁，黄色的宝石在灯光下显得颜色鲜明并且纯净无暇，在这种纯净的颜色中，隐隐还能看到一种细致的绿色光泽，他不由感叹：“好漂亮……”说着转头看向叶澜安，掩饰不住的惊叹，“你真厉害，连切割打磨宝石都会。”
叶澜安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我刚开始打磨的时候碰坏了好几块原石，师傅都不让动了，不过我想着……这枚戒指你肯定会喜欢。”
“这是什么宝石？”纪天凉问，“很贵吗？”
“是碧玺，”叶澜安柔声说，“不是很贵，给你戴着玩的。”
纪天凉继续追问：“真的不贵吗？”
叶澜安温柔地笑了笑：“这是拉维出产的‘金丝雀’，反正是我自己打磨的，市场上的价值我不是很清楚。”
纪天凉笑起来：“你又在哄我，我知道‘金丝雀’可贵了，中黄色的碧玺是很少见的。”说着就要把戒指褪下来。
叶澜安半跪在纪天凉脚边，将纪天凉褪到一半的戒指重新推了上去：“虽然少见，但是毕竟是很小一颗，要不然我也不会用它来做尾戒了。”他笑了一下，“凉少爷倒是知道‘金丝雀’啊。”
纪天凉得意地笑了一下，不再推辞，那颗剔透的宝石把灯光透射下来的光线漂亮了好几倍，映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有种奢华的感觉。
他前世认识一个珠宝专家，曾经听他说起过这种宝石，他说这种黄碧玺是权力和地位的愿望石，它会帮助佩戴者官场得意、步步高升。黄色碧玺的这种作用还是一些官场中人所钟爱的。所以价值一直居高不下。
“某一些宝石，不像那种蓝宝石、红宝石那样，天生就有吸引人们眼球的美丽外貌。它们需要打磨才能展现宝石的色泽与光芒，就像人类的成长需要无数的历练那样，而加工后的宝石犹如人的灵魂散发着耀眼的光彩，”叶澜安轻声说，缓缓地站起身，“跟凉少爷很相配呢。”
“是吗……”纪天凉低垂着眼帘，指尖轻轻摩挲那颗璀璨的宝石，抬起头说，“我今天……遇到了你哥哥。”
叶澜安惊讶地看着纪天凉，神色间有着少见的慌乱：“您说……我的哥哥？天呐，他真是阴魂不散……他说了什么？”叶澜安没等纪天凉回答，又立刻说，“不管他说了什么，请您都别理会他！他绝对不怀好意！”
纪天凉托着下巴说：“他说想把纪家的财产还给我。”
“他说……他怎么能这么说！”叶澜安气愤地说，似乎恨不得将他哥哥碎尸万段，“请放心，凉少爷，那些收益我都存在一个秘密账户里，绝对不会动用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用那笔钱？”纪天凉抬眼看着叶澜安。
他的语气如此自然，却让叶澜安回答不出来，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很多解释，却在纪天凉面前，一句也说不出口。
纪天凉笑了一下：“如果我不站出来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不能拿到那些钱的，是不是？”
“你别听澜雨的话，”叶澜安解释道，“这其中的事情太复杂了……您在这里一样不缺什么，为什么非要……”
纪天凉轻轻地点点头，他知道有些东西一直存在，以前他假装自己看不到，但是那只是自欺欺人，就像前世那样糊里糊涂地死去。他的灵魂曾经被践踏在尘土里，遭受到了人生中最残忍的背叛，他被按下头，强迫对命运屈服，而他现在却感觉到那些叛逆的血液在他的血管中汹涌，如此的强烈和深远。
他的声音很轻柔，就像夜色中拉奏的小夜曲那样：“可我就是姓纪，不是别的什么姓氏，他怎么能假装我不是他儿子？如果我永远不站出来，永远蜗居在一隅，我就永远也不会见到他，不是吗？”
叶澜安有些烦躁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最后抓了抓头发，他极少会有这么情绪化的表现，尤其是在纪天凉面前。最后他停下来，看着纪天凉说：“我该说些什么呢，凉少爷……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绝对不会是最好的时候，如果您愿意再等一段时间……”
“是最糟糕的时机吗？”纪天凉打断他的管家的话，“如果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叶澜雨也不会来找我，不是吗？”
叶澜安沉默下来，自暴自弃地坐到了纪天凉的旁边，他说：“我不知道……他总是这个样子，觉得该怎么样就要怎么样，一点也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和立场，我一直说他是一个冷血的独裁者，看吧，我一点也没有说错。”
纪天凉侧过身靠在叶澜安的肩膀上，后者的身体有些僵硬却没有离开：“得到一些东西，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理论上瓶中船永远是安全的，可因为那不是真的船。”他曾经养尊处优，是一切的中心，生活在一座只存在童话里的城堡中，当他走出来的时候，他甚至不想去形容这个世界有多么冷漠，他想要借助彦哲或者别的什么人让自己温暖起来，可那只是自欺欺人，他付出了血的代价。当他经历过了一切，就不会想要再回那个童话里去了。
“是啊，哈姆雷特也回不去……”他低低呢喃着，指尖轻轻抚摸着那颗坚硬的宝石，它如此璀璨，也不负它挨了那么多刀子了。
“说起来……”叶澜安忽然开口说，“为什么我哥哥会知道你出去？我保安工作做这么好，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纪天凉也帮他一起想，他慵懒地倚在他肩膀上，手指把玩着那枚戒指：“会派人盯着我们家吗？”
叶澜安听到纪天凉说“我们家”的时候，心里涌起一股甜蜜，他腆着脸伸手搂住身边少年的肩膀，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口气说：“嗯……应该不会，你觉得那个画家怎么样？”
纪天凉想了想：“还行……应该不会吧。”他迟疑地说，然后把跟宋然见面的事大致说了一。
本来叶澜安就不喜欢纪天凉跟别的男人亲近，虽然觉得那个画家应该不会跟自己哥哥串通，但是在私心的作用下，他还是很坦然地谴责了那个画家见钱眼开，说他哥哥除了绑架以外最擅长的就是收买。
“以后还是不要和那个人来往了，”叶澜安柔声劝告自己的少爷，把忠臣的眼神演绎没有一丝虚假，纪天凉很乖巧地点点头。不管宋然是不是被叶澜雨收买了，他都不会与宋然深交，毕竟——如果关系太好，怎么好意思把他的画全部卖出去换现金？
叶澜安低头吻了吻纪天凉的头发，转身去准备晚饭。纪天凉仍然坐在沙发上，伸手碰碰刚才被叶澜安吻过的头发，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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