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云天

　　一路上段越吵吵闹闹，说着不着边际毫无逻辑可言的话，路云天偶尔回应两句，常常也忍不住笑两声。前面开车的戴凯没想到醉鬼还能这么逗，好在他车技不错，一边放肆笑的开心，一边扔稳稳的将货物送往君御，坚守着专业拉皮条的职业操守。

　　“云天，我先走了。”戴凯心情很好，想来明天路云天也不一定会到公司了。这么一个大活宝，这风光旖旎的夜晚啊。

　　下了车，段越还黏着路云天，路云天全身上下被夸了个遍。才下车，少年又找到一个点，“哥哥，你好高啊……你是不是很爱喝鸡汤啊。以前小时候妈妈跟我说和鸡汤长的高。其实我可不喜欢喝鸡汤了，有几次我都偷偷送给隔壁的哥哥喝。有时候隔壁的哥哥不在我就倒进隔壁奶奶家土豆的食盆里，每次有鸡汤土豆都会很快把东西吃光。土豆那时候有这么大……”段越双手大张，比划起来，“后来被妈妈发现了，土豆就再也没有鸡汤喝了。隔壁奶奶说有段时间土豆都不爱吃饭了呢。”

　　不用猜也知道土豆是只狗。

　　“你喜欢狗狗？”路云天问。

　　“喜欢啊。我还偷偷藏过排骨给土豆吃。不过妈妈不许养。就算我考第一了，也不行。”话语间是浓浓的失落。

　　“为什么？”

　　“妈妈身体不好，没办法照顾狗狗。我上学不在家，狗狗就没有照顾了。而且妈妈说他对狗毛过敏。就是……就算身上会痒，会起红点。”段越问：“哥哥，你喜欢狗狗吗？”

　　“嗯。”路云天时不时回应几句，让少年的话语不至于完全成为自言自语。少年一路上说的话虽然没什么逻辑，但还是听得出来大部分都是关于自己的童年回忆的，而且时间段都没有超过初中。

　　“后来也不知道土豆怎么样了……大概也死掉了吧……”原本跟着路云天前行的段越突然间不说话，站在一颗树下呆呆的，一动不动。

　　路云天问：“怎么不走了。”

　　讲了一路话的醉鬼，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路云天回答：“自然是回家。”

　　“不……”段越说。

　　路云天很有耐心，问：“怎么了？”

　　段越抬头，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然后就如同决堤之水，泪水不断涌出。“我不想回家……我不回家”反复念叨着。

　　除了在床上，眼泪总是能让人心软，何况是这么一个他相中的清秀少年。他对待身边一向不错，今晚沉浸在少时回忆里的少年的说话像个孩子一样，自然和他沟通也得放低点姿态，柔声道：

　　“我们不回家……前面是我家，我们回我家。”

　　“不回家……”段越又用哭腔认真强调了一次。

　　“是。”路云天给他肯定的回答。

　　段越抹了抹眼泪，“哥哥，你人真好。”

　　这话路云天受之有愧，他可真算不上好人。就本个月前他还拐带未成年上床。本来想就此算了，但今晚看到段越和别的男生勾勾搭搭，又有些生气。这样，竟又带回家了。

　　好容易两人进了房间，段越已经是睡意浓浓，倒头就要往床上倒。段越闹了一路，脸上泪痕未干，一双大眼微微泛红，好不可怜。路云天陪着醉鬼当了一路的知心大哥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放低了声音，温柔的哄骗道：“段越，我们先洗了脸再睡。”

　　段越迷迷糊糊点头，手被路云天拉着走向浴室。

　　路云天拧好了毛巾递给段越，段越上下眼皮打架看什么都是糊的，伸手去接，没接住，毛巾差点就掉地上了。路云天无奈， “站好了。”一手扶住摇摇晃晃的段越，另一只手展开毛巾。

　　酒醉的段越，两颊通红，温热的毛巾擦拭着，热气氤氲，一双眼眸水汽弥漫小动物般可怜而无辜。路云天心口一震，手下的动作渐渐温柔起来。

　　洗漱完，段越才沾床，路云天还没来得及帮他脱完外套，脑袋靠着路云天的胸口就合上眼沉沉睡了。路云天叹了叹气，拉着这么一个醉鬼回家，什么事都没办，还要伺候人，让戴凯知道了，估计得笑半天。心里这么吐槽着手下动作还是没停，小心脱了蓝色的线衫，内里果然又是动物图案的卫衣，一只带着黑色大墨镜笑的贱兮兮的猫出现在眼前。路云天盯着那猫看了一会，忍不住笑了，然后果断脱下，换上睡衣。

　　“唔……”段越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这是哪儿？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转过头是路云天沉睡的脸，一只手更是搭在自己腰上，这姿势……很明显昨晚自己是谁在这人怀里的。脸上一片火烧云。

　　趁着路云天未醒，段越悄悄下了床，换了衣服，逃走了。

　　怎么会这样？回家的路上段越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

　　林宇给自己过生日，然后喝了酒，然后……然后……接下去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遇见路云天，更不知道是怎么到的路家。这种情况，段越在电影里看过，这叫断片了……

　　而另一边路总刚起床，怀里的人早就无影无踪，只剩下枕边整整齐齐叠放着的昨夜自己亲手换上的睡衣。路云天轻笑一声，果然就不该当什么柳下惠，这下人都跑了。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不愿意呆在他枕边。怎么说他也是正经八百名正言顺的金主。好容易当回正人君子，放了他半个多月了，这回出现了，竟然又自己跑了。

　　伸手去摸手机。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了。

　　“喂？”

　　“戴凯，你说签了合约了，是不是该履行履行合同义务啊。”路云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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