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要从小养成

　　一下雨
　　国中二年级。
　　梅雨季节，启太和优出门。
　　灰蒙蒙的天开始滴雨，启太从手袋里拿出准备好的雨伞，撑开，正准备继续走，优弯腰挤进来。
　　“干嘛啦，自己没有带吗？”启太问。
　　优两手空空。
　　和启太不一样，优出门不喜欢带太多东西，只要带着启太就够了。
　　反正启太会将两人必需的东西全都准备好。
　　但不包括雨伞。
　　“没办法，只能两个人打一把。”
　　说完，启太往旁边让了一点，露出嫌弃的表情。
　　两个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雨点溅在脚边，带着些凉意。
　　启太看到优的肩膀湿了。
　　雨伞不够大，两人离得又远，遮不住。
　　“往我这边走一点。”启太指了指优的肩膀，“都被雨淋湿了。”
　　优皱着眉，摇头。
　　“无所谓——”“你是无所谓，可是洗衣服的人是美和子阿姨哦。如果感冒的话，她还要照顾你。”
　　启太换右手撑伞，左手臂搭在走在左边的优肩上，一把伞遮住了两个人。
　　优转过头，一脸不悦：“我不喜欢和别人靠太近——”“那就记得下次带雨伞啊！”
　　启太不由分说，揽着优继续向前走，自得其乐得说着开心的事。
　　那是相当开心的事，如今成了让人开心的回忆。
　　高中一年级的启太望着灰蒙蒙的天，又扫了一眼日历。
　　又是梅雨季节。那家伙一定没有带伞吧。
　　启太看了眼时间：快到打工结束的时间了。会不会下雨呢？
　　刚想完，外面开始落雨。
　　雨不大，但细密，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样子。
　　怎么办呢？要不要格外施恩去车站接优回来呢？
　　算了吧，反正打工的餐厅里会有备用的雨伞——
　　“铃！”
　　急促的电话铃响起，启太立刻飞奔过去抓起电话：“喂！”
　　“没带伞。接我。”
　　“你这家伙自己不带伞就不要这样理直气壮地指使我啊！”
　　“在餐厅等你——”“至少给我坐车到家门口啊！”
　　“啪。”
　　电话挂了。
　　启太对着电话生闷气，又抱起吉助说了一会儿关于优的坏话，最后还是抓起雨伞冲进雨幕。
　　二十五分钟后，启太冲进亚美家的餐厅：“优！”
　　“在后面厨房里呢！”
　　亚美穿着雨衣拎着包出来：“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我要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
　　送走亚美，启太绕到厨房。
　　优靠着烤箱，一脸严肃：“回家。”
　　“哎？”
　　“回家。”
　　优大步往前走。
　　启太追上去：“我闻到了很香甜的味道哎！特意等在厨房的目的莫非是。。。”“没有目的。”
　　“什么啊。亚美还那么神秘得说了什么拜托之类的——你等等我！”
　　然后，太着急出来只带了一把伞的启太不得不和优共撑一把伞回家。
　　到家的时候。两人各自湿了半边肩膀。
　　启太仍旧在纳闷：优为什么在厨房？总感觉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不过，如果优不说，大概这件事就永远只是个未解之谜了吧。
　　未解之谜还有不少。
　　比如明明带了两把伞，但是到放学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把伞。
　　高二的梅雨季节，启太蹲在教学楼一楼的玄关旁，盯着放伞的控水桶发呆。
　　优举着自己的伞走过，用膝盖撞了他一下。
　　“你是香菇吗？要在这里蹲到什么时候？”
　　“我的伞丢了。”启太站起来，“大概是被谁拿走了吧。”
　　优想了想，将自己的伞递过去：“一起。”
　　“没有办法了。”
　　启太撑开伞，和优并肩走进雨幕。
　　“我说优，晚饭——你那是什么动作？沙丁鱼罐头吗？”
　　优弓着上半身，半个脑袋偏着，膝盖也挺不直：“伞打得太低。”
　　“啊，啊啊，你高你来打！”启太把伞塞到优手里，“说起来本来就是你的伞！凭什么我来撑！”
　　优接过伞，挑高。
　　出了校门，一阵风吹过，夹杂着雨点落在启太手臂上。
　　伞打得太高，只要角度稍微偏一点，雨点就只冲着启太迎面而来。
　　启太表示，男子汉不怕风吹雨打。
　　又一阵风吹过，雨点打在启太前胸。
　　启太表示这很正常，下雨天，难免。
　　又一阵大风吹来，豆大的雨点直接拍在启太脸上——
　　“打低一点啊！”启太双手抱住优的手臂往下拉。
　　优愣了一下，微微弯腰，换成左手撑伞，右手揽住启太的肩膀，用自己的半个身子挡住风雨：“这样——”
　　“才不要嘞！仗着个子高欺负我！小时候我比你高的时候都是我罩着你！”
　　看着炸毛的启太满脸不服输的模样，优忍不住想笑。
　　“啊，记得。”
　　当然记得。
　　因为那是很美好的回忆。
　　希望以后也能这样，平淡得美好下去。

　　二-曲奇
　　启太一直很擅长料理。
　　起因是为了和美和子有共同话题。
　　最初的作品是巧克力——国小六年级时，启太生日那天，在美和子的指导下亲手做了巧克力送给父母。
　　之后是樱花饼，和青山一家赏樱的时候被优评价虽然太甜但是不算不好吃。
　　再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直至高中时期在外租房子时包揽自己和优的一日三餐。
　　对于过于全能的启太，优自然是不服气的。
　　看到自己的妈妈和别人家的孩子有说有笑做巧克力。
　　看到自己的家人吃着别人家的孩子做的樱花饼。
　　看到怀孕中的母亲喝着别人家的孩子烧的牛肉汤。
　　看着自己便当盒里别人家的孩子做的精致吃食。
　　优味同嚼蜡。
　　他找到亚美：“上次你说你家餐厅缺人。”
　　太过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亚美忍不住后退：“要去帮忙吗？”
　　“我有条件。”
　　好大的口气！亚美想。
　　但是迅速换算一下优去了之后这张脸带来的经济效益，亚美露出微笑：“什么条件呢？”
　　“教我做曲奇。”
　　“呃。。。”
　　那种东西国中的料理课就有教吧！更何况如果真得想学，去咖啡馆或者蛋糕店不是更合适吗？为什么要去家庭餐厅啊！
　　亚美继续微笑：“除了这个呢？报酬之类的？”
　　“随便。”
　　“啊，那么就一言为定了——不过，青山同学不是不喜欢甜食吗？为什么要学做曲奇？”
　　“用他引以为傲的长处打败他。”
　　优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亚美琢磨了许久才想明白。
　　国中尝过某个人做的杏仁酥，那是很甜很好吃的美味啊。
　　当晚亚美就召唤小伙伴助攻。
　　弓子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哼着歌做和果子，对于好朋友亚美的求助有求必应：“曲奇的做法啊！下周来我家！本大小姐亲手传教！”
　　“别。你还是来我家吧。”亚美对弓子那位过于严厉的外祖母有些忌惮——因为家中有个女儿发生过不能外传的丑事，弓子的外祖母对自己的宝贝外孙女格严格。
　　周末，弓子如约而至，亚美用了一个钟头就掌握制作曲奇的方法。
　　然后用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教会优。
　　“糖太多！”
　　“黄油还没有完全软化！”
　　“糖分不够！”
　　“鸡蛋没有打散！”
　　“粉类要最后再放！”
　　“挤的时候不要太用力！”
　　“要预热啊！”
　　“十八分钟！不是八十分钟！”
　　亚美心力交瘁。
　　最后决定，自己帮优做一份。
　　“我来做。反正只要你不说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作品吧！”亚美笑着重新称量食材。
　　烤箱打开，香喷喷的曲奇出炉，亚美这才注意到外面下起了雨。
　　没有带伞的优看了看焦黄香酥的曲奇，犹豫了一下，给启太打电话，让他过来送伞。
　　亚美又拿出一盒黄油交给优：“其实还是想要自己试一试的吧。哪怕只做两三个——时间是来得及的。”
　　优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想了想，戴上手套筛粉。
　　二十五分钟后，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优！”
　　“在后面厨房里呢！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我要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
　　亚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启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优看了一眼烤箱里的全身瘫痪不明物，干净利落将它们丢进垃圾桶。
　　启太探头进来，优靠着烤箱，一脸严肃：“回家。”
　　“哎？”
　　“回家。”
　　优大步往前走。
　　启太追上去：“我闻到了很香甜的味道哎！特意等在厨房的目的莫非是。。。”“没有目的。”
　　“什么啊。亚美还那么神秘得说了什么拜托之类的——你等等我！”
　　优板着脸走在前面，心里很苦恼。
　　想要用料理击败启太，还是再等几年吧！
　　但，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结束。
　　过了不知道几个月，弓子再次烤了曲奇和亚美一起吃的时候，偶然问起来：“那时候为什么突然要学烤曲奇？亚美国中的时候不是学过吗？”
　　“已经忘了，很多细节不确定，还是问你比较安心——”“没有别的原因吗？”
　　“嗯，还是有的。”亚美微微一笑，将优要挑战启太最后却不了了之的事说了出来：“从国中开始就觉得她们两人特别有爱，一直想要撮合看看呢！”
　　“哎？有这么好玩的事！不过幼驯染什么的可能性不大吧！”
　　“怎么可能！绝对没问题！”“那我们就来赌一下！”弓子立刻来了兴致。
　　之后呢？
　　之后，就是跟踪狂弓子小姐的登场。
　　有些事情的发生看似突然，若是将前因后果解释得太清楚又略显矫情。
　　所以，就那么顺其自然吧。
　　优吃着启太精心改进过的红豆饼，一面说着甜，一面听着启太的反驳，一面带着笑。
　　就这样顺其自然得有爱下去吧。

　　三-甜食
　　启太喜欢吃甜食。
　　其实也说不上是喜欢。只是对那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喜欢，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优不喜欢吃甜食。
　　在家中吃晚饭时，启太问：“甜食多美妙啊，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吃呢。”
　　优还在埋头忙着将里脊上所有的甜酱刮开，头也不抬：“以前姓佐藤。”
　　“嗯，我知道。”
　　“和砂糖同音。”
　　“有什么问题吗？”
　　“吃糖的时候总觉得在自相残杀——”“这算什么理由啊！那也不至于不喜欢。”
　　优耸耸肩。
　　启太继续说：“照这样说下去的话，你现在姓青山，是不是也会讨厌爬山？”
　　优瞟了启太一眼，没有说话。
　　启太依旧追问：“呐，究竟是因为什么不喜欢吃糖的？”
　　“因为你。”
　　“我？”启太吃惊极了，“我怎么了？”
　　“国小毕业的春假。”优放下筷子，认真道，“你做了樱花饼。”
　　“没错！当时是第一次，做得相当失败！”
　　优摇头：“很好吃。”
　　“不是吧。我记得你有说，太甜，不好吃之类的。”
　　“那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别的缺点。”
　　“哎？”
　　“想说不好吃，但实际上相当好吃，又不想承认，所以说太甜——”“你是傲娇属性的啊！”启太一下子笑了出来，优重新端起碗，挡住半张脸：“再之后就只能顺势说自己不喜欢吃甜食。”
　　“所以你这家伙是自作自受。”启太忍住笑，“那么实际上喜不喜欢吃甜食呢？”
　　“一般。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优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有种甜食还是很喜欢的。”
　　“是什么？”
　　优没有回答。
　　第二天中午，天台上，优刚打开便当盒就傻眼了。
　　除了米饭，剩下的全是甜食。
　　看一眼启太的便当盒，里面是一样的东西。
　　优默默地吃完了所有的米饭。
　　第三天中午，便当盒里依旧是各种甜食。
　　优拉长了脸，勉强吃了一半。
　　到第三天，下起大雨，没有去天台，优连便当盒都没有打开，直接去食堂买炒面面包。
　　当然，出于一点小小的恶作剧心理，他拿走了启太的伞。
　　然后没有放回原地。
　　到下午放学，启太找不到自己的伞，只能和优共用一把。
　　启太小小的身子被优半揽怀中，牛奶的味道飘来，带着香甜。
　　这就是优最喜欢的甜食。
　　可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更不能吃。
　　次日，以启太的伞为代价，优终于吃到了正常的午餐。
　　几个月后，启太抢先告白后的某个早晨，优晨跑回来，看到启太正在厨房里忙碌。
　　他穿着围裙，拿着汤勺尝味道，旁边吉助卷着尾巴喵喵叫，启太听到，举起勺子凑近吉助嘴边。
　　吉助伸长小舌头舔了一口，喵嗷一声逃开。
　　启太捂着嘴笑了一会儿，锅子里的汤滚了出来，启太立刻回身关火，长舒一口气。
　　优一时出了神：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样。是一家人的感觉。
　　启太用余光扫到优回来，立刻盛饭：“今天的早饭是味增汤，比较简单，你——”
　　优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启太。
　　“啪嗒！”汤勺掉进锅里，启太打了个哆嗦：“干。。。干嘛！”
　　味增的味道很香，但敌不过启太身上的香甜。
　　衣领上方，碎发缝隙间，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大块的牛奶巧克力一样散发着诱人的甜蜜。
　　优低下头，下颌轻轻搭在启太的肩膀上，看他的脸颊逐渐从雪白变成粉红，香气更加浓郁。
　　秀色可餐啊。
　　真是香甜的叫人为难，是世上最美味的甜食。
　　希望以后每天都有甜食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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