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距离10万光年的爱
内容标签: 正剧
 


一句话简介:距离10万光年的爱

立意:

  总点击数: 739   总书评数:4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216,31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纯爱-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十万光年(科幻)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8227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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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遥远的距离

作者:潘·摩菲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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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遥远的距离


      “宇宙”,永远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名词,它越是广大,越是充满未知的风险,越是令那些孜孜不倦的探险者感到激动,也越是令那些只能在地平面上仰望苍穹的人们充满向往。

      从2003年中国第一艘载人飞船“神舟五号”成功完成飞行任务以来,历史已经向前行进了100个春秋。中国的航天技术在飞速发展,攻克了无数的理论和技术难关,正一步一步走向颠峰,并且在和平、安全利用宇宙资源方面,为全世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近百年来,月球在全球协议的框架下,做为全人类的共同财富,而不是少数几个大国的殖民地,得以得到合理的开发。对火星的初步开发也取得了成效,一个国际合作的火星项目组在其上陆续建立起了火星科学站和小型定居点,对其进行深入的探索,为将来的大规模利用做准备。威胁着航天器安全的空间垃圾得到了有效的清除和预防,近地小行星带和陨石、彗星的监控工作使危险降到最低。上百个空间站呈网络状分布在地月之间的外层空间,其间的航天通道往来繁忙,不亚于地上的繁华。太空冶金、太空种植、太空养殖……这些新兴的行业充分地发挥着空间优势,既满足了地球对资源的需求,又为将来的太空移民和深层空间开发打下了基础。探索未知的欲望刺激着技术的发展,而随着技术的发展,人们探索未知的欲望又越来越强烈,这似乎是一种宿命的冲动,无论前方的道路多么艰辛,或者牺牲有多么巨大,是总也停留不下的脚步。

      2103年,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高高的发射塔上,银白色的长征十二型原子能火箭沉静地伫立着,映衬在白云蓝天的背景中,明媚如画。而其上搭载的“星海三号”载人飞船,则是倾注了科学家们大量心血的亚光速飞船,接近于每秒三十万千米的速度,使向深层空间进发成为了可能。“星海三号”载人飞船,和100年前的神舟飞船升空,甚至加加林的初次飞行的意义比较起来毫不逊色,它将是人类太空探索史上的又一个里程碑。

      “星海三号”设计为单人飞船,配备有目前最适合星际航行的光帆船系统,飞行动力由激光帆提供。而船内其他系统的动力则由收集空间中的游离氢进行核聚变的原子炉提供。船体表面覆盖着隔热防辐射罩,可将宇宙射线的危害降到最低。舱体分为中心控制舱、主系统舱、试验舱、生活舱、储备舱、收集舱、循环舱和救生舱九部分,自动化控制系统相当完善,专为长期的航行所作的设置足以保证宇航员的舒适和安全。飞船所要进行是一次相对短期的试验飞行,预定目标是距离太阳最近的恒星系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系。阿尔法星是一颗类似太阳的恒星,二十一世纪中期,人们观测到该星系中有一颗类似地球的行星存在,并发射了无人探测器,为今天的远行进行了大量准备。“星海三号”的任务是,测试长距离实地飞行对人和动植物的影响,并实地考察阿尔法星系然后返航。虽说是“最近”,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系离太阳系也足足有四点四光年之遥,加上返航路途,又是四点四光年,这就意味着,即使一点不出意外,宇航员也将要在飞行中渡过二十五年左右的时间。这在茫茫宇宙间仅是短短一瞬,却寄托了整个人类千百年来的梦想。

      担负着这次飞行任务的宇航员连名字都和航天脱不了干系:靳宇航。身为飞行员的父亲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只能在大气层以内飞行的遗憾,将遨游太空的梦想寄托在儿子身上,为他取下这个充满期待的名字,而今,可谓是梦想成真。

      现年二十八岁的宇航曾通过严格的选拔进入航天大学学习,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进入国家航天总局,执行多次飞行任务,表现出色,迄今为止飞行时间二千三百小时,飞行记录全优。

      宇航的外表算不上英俊,但是那沉着坚毅的面容,冷静深邃的双眼,训练有素的举止,浑身散发着理性和热情混合的特殊魅力,足以迷倒众多视他为英雄的女性和男性。

      和此刻带着更多的英雄色彩,代表着中国航天业沐浴在世界目光中的宇航比起来,他的恋人,兼同在航天战线上的战友,工程师蒋光年却是托起“星海一号”的不为世人所知的众多幕后英雄中的一个。此刻,在控制中心的大屏幕前,他是心情最复杂的。亲眼看着爱人踏上自己参与设计建造的飞船,明明知道这一去,归期遥遥,甚至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但是他不后悔,或者说,无法后悔,因为这一刻,维系着彼此的梦想,并且也维系着为他们取下这样的名字的父辈,和全人类的梦想。

      宇航和光年的缘分似乎一早便注定了。他们是在同一天诞生在同一家医院的,尽管在此之前他们的家庭地位悬殊。出生在飞行世家的宇航的外祖父是空军某部司令员,而父亲则在另一支部队中担任飞行大队长,母亲是塔台指挥。同样是飞行,大气层内和大气层外是两个世界,虽然最早的宇航员都是从空军飞行员中选拔的,但是随着宇航业的发达,宇航员的培养选拔更加趋向专门化、正规化,面对浩淼无边的宇宙,他们所要学习的知识容量,大大超过了大气层下的同行们,对他们的应变能力和身体条件的要求也更加严格。未能圆宇航员之梦的父亲把梦想寄托在妻子腹中的小生命上,早早取下了这个名字。

      宇航的母亲住在单独的特护房,而就在楼下的普通病房里,一位普通的女工和她的技术员丈夫一起,正充满喜悦地感受着腹中婴儿的心跳。这对年轻的夫妻是在一次天文爱好者聚会上认识的,在他们简朴的居室里,最昂贵的东西大概就是那一架小型的射电望远镜,他们的衣食用度都极为简单,却把自己并不丰厚的收入大量投入在和本行毫不相关的天文上。在明朗的夜空里,共同找寻着一颗颗遥远的星辰,便是他们最大的浪漫。他们也早早地为孩子想好了名字:代表着无垠宇宙中星辰距离的“光年”

      两间产房在同一个时刻传出了婴儿嘹亮的哭声。从这一刻起,他们的生命中便产生了切不断的羁绊。

      你或许难以相信,“缘分”这种东西就是如此地奇妙,四年以后,军区幼儿园和一家地方幼儿园在同一天组织孩子们参观航天博物馆。就在中国最早的载人飞船“神舟五号”前,两个孩子第一次有了目光的接触。

      那是仿佛从宇宙的诞生之初就熟知了彼此存在一般的感觉,两个孩子自然地肩并着肩,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眼前的古董飞船,两只小手却不知不觉紧紧拉在了一起。

      从那以后他们就没有分开过,小学,初中,高中,连跳级都在一起。

      十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宇航最先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大声地对形影不离的好友说出了“我爱你”,一直专心于科学之中,忽略了情感的滋长的光年在小小的困惑之后,发现内心早已离不开对方的存在,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大学,选择了不同的主攻方向的两个人面临着一段时间的分离,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宇航员的全封闭式训练使他们的相聚除了每年的寒暑假外毫无可能。

      但,这不是问题。

      感情到了那个份上,什么样的距离都消弥于无形,有什么能挡得住两个相爱的人互相思念呢?

      宇航曾经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偷偷溜出学校去找光年,把睡梦中的光年从床上叫起来,两个人在大冬天光脚穿着拖鞋跑上天文观测台。宇航说,我要飞到哪颗星球上,就把你的名字刻在上面。光年笑了,把被夜风吹得冰冷的脸颊紧紧贴在宇航温暖的胸膛上,说,才不要呢。你走了以后,我岂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宇宙里?

      两个人就都沉默不语了。因为光年说的,不只是玩笑话。
      宇航从进校的那一天起,就被告知,他们这一批学员,是为长距离的宇宙航行而培养的,一旦走上工作岗位,也许大半生的时间都会在茫茫宇宙中度过。

      宇航想过放弃吗?不能说这个念头没有产生过,然而生命深处某种与生俱来的热情促使着他坚持了下去。那是怎样一种沉甸甸的热情,是父辈祖辈积存了几辈子的希望,是人类几千年来不曾间断的向往。

      光年说,你要走,要乘着我造的飞船走……这样,好象我和你在一起一样……
      也许,那飞船就叫做“光年号”呢。

      的确有一艘飞船叫做“光年号”,但那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宇航最终没能乘上这艘由他的爱人主持设计和建造的大型载人飞船。

      现在,宇航在“星海三号”的内部活动,向发射基地报告着自己的情况。他看上去神情十分轻松,飞船内部氧气循环装置已经开始运转,人造重力装置预备就绪。现代的宇航员不必象一个多世纪前那样穿戴着非常笨重的装备,除了舱外作业需要穿戴不到两千克重的太空服,飞船内的环境和地球相当接近。

      光年盯着屏幕,生怕少看了一眼,少听了一个字,当飞船远去以后,光讯号传到地球需要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听到宇航的声音的时间间隔,也将越来越长。

      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和宇航对话,因为他不是现场的总指挥,过一会儿,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将有一个宇航员和家人通话的时间,他在等待着,此前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是的,飞向宇宙,是宇航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但是……

      光年的身体条件不够,连作为随船工程师都不行,即便“星海三号”不是单人试验飞船,他也不可能跟着宇航到外太空去。飞船每多载一个人,都要增加相当大的成本,所以在长距离航行的早期,飞船上的每个人都是多面手。作为随船工程师,如果只能呆在舱内的话,那跟无用差不多。

      宇航一脸严肃地倾听父亲的教诲,和眼睛红红的母亲告别,然后,镜头转向了光年。

      主持发射的林工推推发着呆的光年,轻声说,“该你了。”

      光年抬起头来,只见占满了屏幕的是宇航近乎孩子般的灿烂的笑脸。

      笑过之后,宇航的脸却突然僵了僵。他很想保持这个笑容,但嘴角还是不争气地垮了下来。

      隔着屏幕面对面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工悄悄地催促光年:“快说吧,时间快到了。”

      光年其实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但是时间不允许,环境也不允许。

      毕竟这也是自己投入了巨大精力的工程,从研究生毕业到现在,整整六年的时间都扑在这个上面,当他最后知道遴选出来的宇航员正是宇航时,可以说是什么滋味都有,

      毕竟,这也是自己的梦想,不是吗?看着爱人驾着凝聚着自己心血的飞船奔向浩淼的宇宙,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无论如何,也要打起精神来啊。大家都是知道肩膀上挑着什么样的担子的成年人,不能再那样小儿女心性了……

      光年猛地抬起头,冲着屏幕一笑:“加油!我等着你平安回来!”
      所有的话,能冲出嗓子的却只是这听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一句。

      但只要宇航听出了这有些哽咽的嗓音所包含的种种:不舍、鼓励、爱、信心……,那就够了。

      宇航深沉地凝视着光年,只说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这四个字,象是宇宙原点之初的一瞬,在光年心底轰然炸开——泪水悄然涌出了眼眶。

      倒记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发射!

      银色长箭轰鸣着破空而去,在蓝天中留下长长的轨迹。

      监控大厅里,弥漫着新的紧张气氛,所有人各就各位,监测着飞船上天的情况。

      火箭成功地把飞船送出了大气,船箭分离,飞船加速,展开精巧地折叠着的光帆,月球上的激光发射器通过反射镜将光束聚焦在光帆上。

      “星海三号”按着预定航道,向着茫茫宇宙中那一个小小的星点飞去,宽大的帆面闪烁着点点银光。

      人马座阿尔法星系。人类航空史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击掌欢呼着。很快,又投入了新的工作,在飞船成功返航的十年之前,他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看着飞船远去,光年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心里也被掏空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从来没有……宇航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远过,就在刚才的几秒时间里,又离他远了一百万公里。

      林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表现不错。”

      光年勉强笑了笑,看着这位一直很关心他的老师,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晚上来我家吃饭吧,你江叔叔的手艺又进步了。”她看着这个比她的女儿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如同母亲般的爱怜之情溢于言表。

      最初,宇航每天都会用通讯器报告自己的情况,还会不断地和大家开玩笑。

      林工给了宇航和光年单独的相处时间。每天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小时,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在这浩淼无边的宇宙中,隔着以光年计量的距离,每句话即使以光讯号传播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传达,所以,言语还有多大用处呢?只需要彼此默默凝视,便胜千言万语。

      飞船已经离开了太阳系,向着在此之前人类从未到达过的远方前进。光讯号受到的干扰越来越多,从飞船上传来的影响和语音都越来越模糊,但总的来说,宇航报告的一切情况都很正常。

      预计两个星期之后,飞船上的冬眠系统将启动,宇航将要在漫长的旅途中睡去,直到到达目标后苏醒。其间,将有飞船的智能操作系统控制航向,如果出现无法应对的意外事故,宇航会被紧急唤醒。在这十年的漫长睡眠中,宇航的时间几乎是停止的,如果能够平安返航的话,迎接他的将是五十岁的光年。但是,如果时光和距离都不能消磨彼此的信任与爱,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呢?

      宇航成功地进入了冬眠。飞船自动发送回来的讯息这么报告着。

      “我一定会梦到你!”这是宇航最后的留言,在同事们善意的哄笑中,光年的脸微微红了。

      七个月后的一天,飞船的一切信号都消失了,最初,还以为是讯号受到了宇宙射线的干扰,但并没观测到大规模粒子流的活动,并且在之后,也没有任何信号传来,这下才真正紧张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飞船在宇宙间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因为一切技术上的事故都进行过充分的设想和预防,发生的概率比太阳提前衰亡还低,不是不可能发生,但如果真的发生了,那航天总局的所有人都可以去抽大奖,保证百抽百中。

      如果是发生意外,按照事先设定的程序,飞船将弹出救生舱并不断发送呼救讯号,但基地并没有接收到任何请求救援的信息。

      唯一的一点线索是,监测小组观测到七个月前飞船所处的坐标点上,有一股强大的粒子流通过的痕迹,难道是粒子流干扰了飞船的讯号?

      还有一点点希望,这群执着的人都不肯放弃,这不仅仅是他们多年努力的心血,也关系到一个年轻人的生命,尽管他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刚听到飞船失踪的消息的时候,光年象被抽掉了魂似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他强挣着走到监控室,睁大眼睛,希望那个代表着飞船的小小光点突然从屏幕上跳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光年的心一点点沉进黑暗的海底。

      笼罩了他的意识的是仿佛来自绝对零度之点的沉默和冰冷,死寂一般的黑。

      熬夜工作了两个晚上的光年倒退几步,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醒来时光年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刚刚做了恢复治疗,感觉好了许多。他觉得刚才只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便要起来继续工作,

      林工走了进来,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回床上。
      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这位年近六十的女科学家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关切。
      “小蒋,好好休息……你要坚持住。”
      光年黯然地闭上眼睛。

      不是梦。宇航失踪了。生死成谜。

      尽管早在宇航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光年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宇航员。光荣与梦想。无限的宇宙,无限遥远的距离。

      整整筑了十年的堤坝抵挡不住这突然的一击。

      从前,不管宇航在哪里,光年都坚信着彼此之间存在切割不断的联系,那是对彼此的爱和信任,坚信爱人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现在呢?面对着无垠的苍穹,人显得是如此微不足道,那一缕思念,能否飞越这以光年计量的距离,甚至生与死的两岸?

      光年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近一千平米的房子,配着花园和游泳池,这是航天总局为他们的新婚特别配备的。在这人满为患,拿着钱都买不到房子的地球上,可见是多么特殊的待遇。即使在有了房子以后,也还是散多聚少,因为宇航住在航天员训练基地,而光年长期通宵达旦地泡在研究所。

      才一年时间,这幢属于他们的房子没被住上几天。当得知宇航被正式确定为参与这次试验的航天员之后,两个人终于决心到民政部领了结婚证书,这一张纸于他们的感情来说并不是特别必要,但有了它就意味着彼此的责任,包括赡养双方的长辈,能够领养一个孩子……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之后同性婚姻的合法终于成为世界的潮流,同性伴侣的一切权益得到尊重和保护,到如今人们谈起李家的儿子和张家的儿子好上了,或者哪家的女儿要和她女朋友结婚,并比不谈到火星上如日中天的开发热潮更加希奇。我们要感谢多年前那些勇敢地站到世人面前为自己群体的权利大声呐喊的人,在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他们终于达到了目标,这其中,有牺牲,有反复,但最终的结果是进步。就象我们向着茫茫宇宙中一个又一个目标发起冲击一样,永远不会停下进步的脚步。

      新婚那段时间的细节甚至都来不及在脑子里回味,宇航就匆匆赶回了训练基地,而光年也回到了研究所,开始紧张的工作。他知道,自己做得越多,宇航所面临的危险便越少,离他们的梦想就越近。

      但是,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否定了。

      光年支着软绵绵的身体爬到楼顶,他没有去动那个小型天文望远镜,用肉眼仰望着天空。

      “我要飞到哪颗星球上,就把你的名字刻在上面。”

      “才不要呢。你走了以后,我岂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宇宙里?”

      这番孩子气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然而,如今是你孤零零地在宇宙里,我孤零零地在地球上……

      相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泪水悄悄地滑出了眼眶……

      直到所有人都绝望以后,光年还是不肯相信那最坏的情况,有时候那样的念头会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他会痛骂自己。

      “等我回来。”

      在旁人看来,这个最后的约定对光年几乎成了魔障般的存在。

      每天工作之后,他都要对着通讯器,向着茫茫的宇宙说上很长时间的话。

      “宇航,你听到了吗?我们开始建造‘星海四号’了……”

      “宇航,最近我感冒了,你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好……”

      “宇航,我们取得了技术上的突破,以后,象我这样身体条件不好的人也可以作长距离航行,给你当随船工程师……”

      “宇航,‘星海四号’成功返航了……”

      “宇航,今天我去给爸爸妈妈扫墓了……”

      “宇航,你要回来,我们在建造新的飞船,是我主持设计的,就叫‘光年一号’……“

      “宇航,还记得我们当年的话吗?乘着我们的飞船,一起飞向宇宙……”

      很多年来,光年就这么一直说着,通讯器把他的声音转换为激光束,向着宇宙的各个角落发射。

      光年在一点一点老去,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到风霜满鬓的老者,从普通的研究人员到学界的泰斗,从参与研究小组到主持全部工作,从设计着最小的部件到把以自己的名字为名的飞船送上天空,每天每天,不曾间断地向着宇宙呼唤。

      “宇航……”

      “宇航……”

      “宇航……”

      直到光年的骨灰被葬进国家公墓,那座按照他的遗愿建造成“星海三号”形状的墓碑顶端,依然有一个大功率的发射器向着宇宙发出这样的呼唤。

      宇航,宇航,宇航,这是整个人类的声音,这是不曾终止的声音,这是人类这个族群不断开拓的声音,这是不能终止的声音。

      到百年以后,千年以后,万年以后,这声音依然飞向四面八方,所到之处,消弭一切距离。

      也许若干年后,人们会注意到那颗距离着太阳系十万光年的小小行星。也许有一天,人们终究会掌握利用“虫洞”这一空间扭曲现象的技术,到达那颗美丽的蔷薇色星球。

      那时候,人们会发现一艘名为“星海三号”的古老飞船,作为人类不断探索宇宙的历程中一个小小的航标,静静地埋在淡蔷薇色的沙土之中。若干年前,它载着叩问深层空间的第一位人类使者向着人马座阿尔发星进发,却在航行途中被一股强大的粒子流卷进了时空扭曲的“虫洞”,抛到十万光年之外。即使它是因为意外而插错了位置,依然无损于它的光辉。

      你还会发现,在这颗小行星最高的山峰上,一个靠收集游离氢为燃料的原子聚变炉提供能量的大功率发射器,不断向着地球的方向发射着激光束。那光束要十万年之后才能到达地球,被那时候的人们解读出来。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人们译出的头两个字将是“光年”。
      在飞船不远的地方,如果你向下挖掘,会发现一具穿着宇航员服装的干尸,尸体已经萎缩了,但保存得相当完好,可以放在博物馆里展出。

      在尸体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吊坠,如果你打开它,会看到一缕黑色的头发,再按一下小小的金色按钮,一副全息图象会出现在你眼前:在群星闪烁的深邃苍穹下,一对年轻的情侣肩膀并着肩坐在校园的草地上,其中一个,从面貌上看得出是这躺在沙下的宇航员,当然那时候他要英俊得多,另一个,是穿着白衣笑容有些腼腆的书卷气很浓的青年,两个人都露出了孩子般天真幸福的笑容,眼睛里,却流露着情人间才有的浓情蜜意。

      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可以在地球和这个小小星球的距离间取个中点,等在那里,五万年以后,将有两道光束在这里交汇,互相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直到地球毁灭,或者这个小行星的寿命终结,这彼此的呼唤将永不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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