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逍遥

　　门外有道洁白修长的身影，静静地带著寂寥。他的脸常年冰冷如霜，毫无表情。如今如淡淡地锁著眉头，满脸绝望。
　　眼中盛满的是什麽，华飘零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悔……意？
　　“你来干什麽？”
　　“只是想确认件事。”
　　“什麽？”
　　“忘尘究竟是何人下的？”
　　“你什麽意思？难道你要报仇？哼，这有意义吗？”
　　“是玲珑自己下的吗？”
　　华飘零脚底猛地一震，六个月大的肚子几乎站不住，“你，你怎麽知道的？”
　　“你觉得到现在我还能不知道吗，我还算人吗？”

　　华飘零觉得自己已经白痴了，脑筋不够用，愣愣地看著陵逍遥慢慢蹲下身，痛苦地抱著头。
　　“那只是个玩笑。我说，那只是句玩笑话，气话，没有人会当真的！”
　　“你在说什麽？”
　　“我说，是我让玲珑去死的！”
　　“什麽时候的事？”
　　“那次，那次，她问我怎样才能原谅她，我随口说的。是我说的，是我说的，我要她去死，我居然要她去死！”
　　“傻瓜，你们都是傻瓜！”华飘零冷冷地上前，扶起痛苦的人，“别哭了，现在哭也没用。”
　　“那怎麽办？”
　　“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要有你和玲珑的配合！”
　　“你说什麽？”蓦然睁大双眼。
　　“你跟我来。”

　　去的是华府禁地。华飘零走到後花园，随意在靠墙隐蔽的一角敲了几下，地上竟出现了一个地洞。黑漆漆的似乎隐含著什麽秘密。
　　华飘零拿著点烛慢慢行走，一层一层的台阶光滑洁净，似有人终日打扫。越行越觉恐慌，似乎要靠近某段让人震惊的历史，空气中都弥漫忧伤。
　　终於走到尽头，眼前是宽敞的石室，耳边有泠泠的水声，四边空无一物。
　　只有中间的那座冰雕，横躺著的毫无疑问是个美人，只是被包围在冰层中，感觉不到一丝气息。
　　“她──”
　　“她是我祖母。”
　　“年轻时因服用忘尘而死。”

　　陵逍遥用手抚摸冰冷的冰块，手指颤抖，想象著躺在其中的是终日爱笑的华玲珑，心中一阵冰冷，“死了？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笑了？”
　　“你这话真可笑，死了怎麽笑？”
　　无法比拟的伤痛，想象永远不如事实所见来的伤痛。临到时，不过是个软弱的人，苦苦祈求著奇迹的发生。
　　“我祖爷爷当年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杭州第一美人的祖母，因为年轻气盛，总不甘心别人的安排，所以总是忽略祖母的感受，以为自己不爱她。到处寻花问柳，和这个美姬作乐，和那个名妓谈情，总之，是难得归家的。这样糊里糊涂过了十年，直到听到我祖母病危的消息，才匆匆赶回来。一呆就是两个月，他终於发现其实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只是得到手的就不懂珍惜。祖母拒绝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面郎君的追求而被痛下忘尘，什麽也不记得了。我祖爷爷不断呼唤她，叫她的闺名，告诉她自己其实很在乎她。最终有一天她醒了，记起了自己是谁，记起了一切。毒其实已经解了，只是她经脉寸断，已是无救。匆匆醒来三天後还是去了。我祖爷爷难过极了，就用一生的内力与性命给她制了个冰雕，自己也去了。”

　　说完许久，华飘零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陵逍遥只是低低望著脚边，“这麽说，玲珑她还有救？”
　　“只要记起一切，毒就会解了？”陵逍遥忽然抬头，眼边尽是希望的光彩。
　　华玲珑被他眼底的光芒震撼，轻微地点了点头。
　　一道人影闪过，陵逍遥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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