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世纪

作者:叶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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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蝼蚁之命


      明杰握着签字笔的手向上抬了抬,鼻尖刺进了石北虎的下颚,血点渗透出丝丝鲜血。
      “退后,退后,快他妈的退后,别把老子给你们的枪对着老子。”石北虎气急败坏的向拿着□□的小弟们吼叫。
      所有小弟紧张的注视着易崎、明杰以及被挟持的石北虎,慢慢的后退。挟持人质这件事情就是拉锯战,一方后退,一方就可以前进。明杰一手推着矮胖的石北虎的后背,另一只拿着签字笔的手顶住他的喉咙,慢慢的向前走。
      气氛紧张。
      易崎紧跟在明杰身后,“有机会就逃,别管我。”明杰转过头来,轻声对易崎说,在这紧张时刻,最大的感动莫过于来自喜欢的人的关心,易崎打定主意和明杰共同进退,并没有回答明杰再次的关心。
      所有人在紧张的气氛中,缓缓移动。
      这栋□□大楼现在已布满了陷阱,正等着明杰和易崎上钩,明杰知道这一点。此刻他所想的是如何杀出一条血路让易崎可以顺利的冲出十星会大楼,一群人现在正处于相持状态。
      拿着□□的□□小弟们注目的看着被挟持的老大,谁都想在这场拯救里面变成救出老大的那一个人,只要救出老大,非常大的可能就能得到老大的赏识,进入到十星会的高层。所有人的心思又非常的一致,眼神也就变得格外专注。
      一阵白光闪过,小弟们变成消散的粉末,枪纷纷掉落地上,发出铁器与地砖碰撞的声音。粉尘消散,站在明杰和易崎对面的是提着黑色皮箱的男人,面无表情,他另一只手举着一把黑色的枪,应该说他的手本身就是一把枪。
      “智能人!快逃!”明杰转身大喊一声,一束白光飞了过来,三人急速卧倒,白光撞击到墙壁,墙壁显出一条深深痕迹。
      明杰打开走廊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门,将石北虎和易崎推了进去,在下一束白光到来之前闪身进了办公室。易崎进入办公室以后抓着沙发椅扔向落地窗,旋转沙发椅连同玻璃碎片掉落到楼下,半空中的狂风透过没有玻璃的落地窗吹进来,易崎的秀发随风飞舞。
      “现在我们只能跳下去了。”易崎抓着石北虎,准备把他也像椅子那样扔下去。石北虎立即抱住办公桌,妄图寻找能够拯救他的靠山。
      “十星会和智能人勾结,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易崎的手肘激烈撞击石北虎的后脑勺,石北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明杰用身体堵住剧烈震动的门,他内心在默数,默数着需要用多少秒的时间到达地面,然后坐进那辆白色蒙迪欧奔跑,没有精密的武器,没有依赖的战甲,打不赢就跑是最好策略。
      “一、二、三。”
      默数三声,他迎着窗户吹进来夹杂着雾霾颗粒的狂风向破碎的落地窗跑去,顺后搂住易崎的腰,两人冲出了十星会大楼,沿着大楼的垂直下楼。他们不像江凌若,没有充足的信心能够安全落地。但易崎相信明杰,被明杰搂在怀里的感觉好似一口气吃了五十克巧克力,腻到舌尖没有了感觉,苦涩中带有甜蜜。苦涩的原因是身体下落的危急关头她竟然想的是自己以前讨厌的东西,甜蜜的原因是自己讨厌的东西现在去不怎么讨厌了。
      当我们越反感一件东西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得不到它。
      一条条白色光柱暴雨般下下坠楼,明杰和易崎被夹在这些光柱中间。明杰拿出装着金丝绳索的手柄,按动按钮。金丝绳索的合金头向着对面大楼飞去,挂在了天台的栏杆上。两人躲闪着如雨的白色光柱,在绳索的牵引带动作用下弧线落地。
      脚刚落地,明杰放开易崎朝白色蒙迪欧奔去,“快把钥匙递给我,我来开。”易崎的头脑正陶醉在某种幻想之中,还没有走出明杰温暖的拥抱,明杰如刺办的话进入左边耳朵,就从右边耳朵出来了。
      “易崎,易崎,别发傻,快把钥匙给我。”明杰站在车前,朝恍惚的易崎吼叫。
      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天而降,两只脚用近乎于压倒性的重量踩中白色蒙迪欧的车顶,车子在强压下变形,没有变成勇猛威武的变形金刚,而是变成一堆废铁。
      “想走!没那么容易。”面无表情,脸色蜡黄的男人站在一堆废铁上,“把数据原本交出来。”
      明杰脱下黑色呢子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格子衬衫,他两手用力相握,手指关节发出有力的响声,“你们这些喝汽油的,敢到天府都市来撒野。”
      易崎看着明杰强壮的身影,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不知所措。
      站在蒙迪欧上的男人终身一跃,以直线的方式冲向明杰,明杰做出一个防守的动作。面对未知的强敌,他选择先试探。只是,最他担心的是,明明战斗力极强的易崎,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沉默,心思被易崎夺去一半,沉重的拳头击打到防守的手臂上。
      易崎退缩沉默的原因只有一个,害怕明杰消失,消失在即将到来的未来,消失在下一秒的眼前。
      空有一身武艺,却因为内心的包袱,越在乎,就越怕失去。

      黑蛇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白色瞳孔浮在半空中的陈同楷似乎并不打算灭了他,这一点在刚才的战斗中就一目了然。
      到现在为止,这份工作显现出它没前途的特点,它清楚明白的告诉了黑蛇那句传统的老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几年前,黑蛇还意气风发的想要借助十星会的平台打下一片江山,开创自己的事业。名义上他和秃鹫都是石北虎的保镖、打手兼私人助理。但实际的情况是他是石北虎的军师,为石北虎出谋划策。头脑简单的石北虎和秃鹫可以算是黑蛇的执行人,黑蛇制定方案,石北虎发号施令,秃鹫带领小弟们执行。
      他就这样玩着狐假虎威的游戏,但现在他厌倦了。十星会全体成员出动寻找那个面目清秀的男子的时候,黑蛇和秃鹫返回就是准备夺权的。他不想再玩狐假虎威的游戏,他想玩那个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游戏,或者无人之下。
      权力,才是他争夺的目标,他已经做好了计划灭掉石北虎之后自己要进行的所有宏伟计划,宏伟到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可是,上次杀死的那少女竟然奇迹般复活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死,燃起了复仇之火。秃鹫真的就成为了秃鹫,被那少女从楼上扔了下去,只不过,他根本就不会像秃鹫一样飞起来。
      黑蛇非常懊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哲学含义,躺在地上的黑蛇甚至认为自己快成为了哲学家。求饶是没用的,这翻白眼的小子就像个傻瓜;硬抗是没用的,他的力量大的惊人,像一个冷血的战士。
      他无计可施,想到了初中的时候第一次抢小朋友的钱玩电脑游戏。那是他进入江湖的开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那天开始,他就跟着那个被他抢钱的小孩的大哥混社会。因为,他本是一个进入地下社会劳动的人。
      只有进入十星会才能逃避被教育委员会抓进培训机构强制培训,他义无反顾的选择走这条不归路。
      当然,他也有选择,如果进入初中他不看黄色小说,不看创世历前的岛国爱情动作片,不看那些让他胡思乱想的东西,事实上他还是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可以考上高中,考上大学,进入一家公司工作,然后追求一个女生,和她结婚生小孩。
      他想起初中掀开裙子看她内裤颜色的那个女生,真是个好女生。
      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悬浮在半空中的魔鬼随时都会要他的命。人只有在即将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到要去珍惜,特别是生命。
      思绪结束,睁开眼睛,天台上空无一人,悬浮在空中的少年不知去向,他忍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的爬起来。此刻,逃命比什么都重要,惋惜度过的历史什么的只是生命即将要完结的一次总结,现在,有了逃命的机会,还想那些破事儿干嘛。
      黑蛇扶着墙壁下楼,下到29楼,身体承受不住深入骨髓的疼痛,他颤抖的推开门,进入29楼的走廊。
      走廊上碎玻璃满地,一片狼藉,他艰难地朝前走,一步似乎有一万年。第五个房间,办公室没有门,只剩下门框孤独的架在墙上。石北虎肥胖的身体躺在办公桌边,黑蛇站在办公室门口,双手紧握。
      机会,难得的机会。
      送人送到底,送佛送到西,趁石北虎昏迷的时候,送他一张见阎王的飞机票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石北虎一死,那么黑蛇就是十星会的掌舵龙头。
      前十分钟还在回忆人生的黑蛇,现在又开始展望未来。
      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捡起地上的一块尖角玻璃,玻璃上引出他阴冷的面容。面容瞬间变化,魔鬼在内心生根发芽,飘浮在办公室上层笼罩着一床黑色。
      尖角玻璃缓缓的移动到石北虎的脖子大动脉处,动脉带动着心脏进行人体血液循环,割断它,红色的血液会喷涌而出,染红黑蛇黑色的西装。红色是激情的颜色,是让人兴奋的未来的颜色。
      黑蛇露出了笑容,狠狠的割了下去。
      一只脚快速移动,踢碎了即将要刺进石北虎动脉的玻璃,碎片像烟花般四散飞溅,一颗小小的玻璃微粒擦过黑蛇的脖子,在他的黑色眼镜蛇纹身处划出一条血痕,像一支箭穿过蛇的七寸,必死无疑。
      那脚转过身,脚背踢中黑蛇的左脸,冲击力让他的右脸撞到墙壁上,嘴角渗出了献血。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黑色口罩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凌厉萧杀的眼睛,气势威严的站在石北虎身前。
      黑蛇挣扎着只剩下小半条命的身躯,跑出了办公室,混□□这碗饭真不好吃,用尽全力跑就只是为了生存,生如蝼蚁,只能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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