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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世子遇刺了！世子遇刺了！”台上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接着各样乐器起奏。
“原来是戏啊，没什么新意呀，就那么几折子戏，早都看的不爱看了，他还能比戏班演的好？”台下有人马上嚷嚷起来。
“先看看，这怎的像是新戏，并未看过。”有人劝着。
“没听刚刚那林姑娘说是她自己编的台本？”
“别说了，好好看！”
几人又将目光投向台上。
“谁敢加害吾儿！速速抓来偿命！”台上王爷痛失独子，怒斥手下，要将凶手捉拿归案。
衙门接手案子，开始追查，终于抓到了嫌疑犯，戏剧化的一幕却出现在公堂上。
“杀害世子，暂行收押，择日处斩！”
“等等！大人！等等！”
“还有何事？”
“冤枉，我没有杀害世子！”
“证据确凿，岂容狡辩！”
“我才是世子！在我原住处门口第三块砖下，有重要信物啊……”
差吏取回信物呈上。却是一枚印着王爷名字的玉佩。
原来这嫌疑犯竟是王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这场闹剧硬生生将公堂对簿变成了滴血认亲。
“本以为本王此生要绝后，不曾想还有一子流落在外，万幸啊万幸！”
“王爷，此人是杀害世子的嫌疑犯。”
“他是吾儿！又怎会去杀害自己的弟弟？”
“证据确凿……”
“定是你们搞错了！本王限你们两月之内找出真凶！”
“这……”
“这不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吗？”台下有人想起来。
经这一提醒，大家都想起了时隔不久的事，齐王世子遇刺惨死，衙门抓到的嫌犯却成了新世子，一时成为王城津津乐道的趣事，然而，在衙门众人还在为两月之期头疼不已时，王城对于这件事的热潮已经悄悄褪去，被新的话题所取代。
“呀！仔细算算，齐王给奉天府衙门规定的两月期限只剩十天了！”
“是呀，奉天府那边好像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徐良和张毅坐在角落里，仍旧是一灰一青的打扮。徐良听着周围人的讨论，不禁嗤笑一声无知。张毅拍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总把齐王府内的事拿出来显摆。
“还没结束呢！”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再次聚焦在台上。
台上，衙门巡抚大人仰天长叹，“嫌犯变世子，两月期将至，证据一夜之间全毁，这要如何找真凶啊！”
画面一转，却是王爷与新世子相视而笑，“父亲，这次可真是一箭双雕啊，既除去了那个顶着世子之名的杂种，又能让奉天府巡抚栽个大跟头，可喜可贺啊！”
“哎，是一箭四雕才对，还让我的好儿子顺利回归王府，又不会因那贱婢偷吃的事损了我王爷的威名！”王爷解决了心头大患笑着说，“那贱婢竟敢骗我，让我帮别人养了十多年儿子，却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
“父亲何必动气，她当年施的好一手瞒天过海，如今我们便还她个——偷梁换柱！”
台上已落幕，台下却久久不得安静。整折戏虽然没有亮出人物名号，但凡是看了的都知道影射的是什么事。
“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别瞎说！只是部戏而已！”
“你说当年齐王是真被戴了绿帽子？”
“怕真是，不然干嘛杀自己亲儿子啊”
“奉天府不是还没断案么，这不就是真相？”
……
“大家听我说！”林月亮上台，大声说，“这只是折戏而已，大家看过就请忘了吧。飘香楼的戏只演一遍。”
“林姑娘！你这出戏分明就是齐王的事！”一个青年人喊道。
“林某不才，杜撰了小故事编戏，还望莫嫌弃，至于这位公子所说，大家可听到整部戏里出现过齐王二字？”林月亮笑了笑，反将问题抛给台下。
台下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毕竟这事关王府的声誉。
“只是折戏而已，切勿对号入座。”掌柜的上台清清嗓子，“今日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罢！”
叫来小二招呼着送客，掌柜的拉住正要上楼的林月亮，“闺女，这下娄子可捅大了，怎的把奉天府也卷了进去？那陈笑南虽为一介女流之辈，却也不是好对付的。”
“无碍。”林月亮淡淡应到，不知想起了什么，清清浅浅的一笑，这一笑美到了极致，明明是不怎么招眼的容貌，笑容却好像会发光一般，惹得人移不开眼。
不过两天时间，林月亮这出戏让那件已淡出人们视线的案子又一次被提到了白日之下，甚至愈演愈烈，一传十十传百，原本在林月亮这里一个样子的戏传了百人千人之后，变的面目全非，各种版本都传了出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而让人不能不信，再加上又有从齐王府内部传出来的一些更传神逼真的细节，一下子将齐王推上了风口浪尖。
飘香楼二楼雅间，林月亮和齐王府幕僚张毅相对而坐。
“张公子，不知找我有何事？”
张毅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神色有几分得意，“我今天是代表齐王来的。”
林月亮了然，这人定是抓住此次机会讨好齐王成功了，“啊，是该叫张大人了。那么，不知齐王有何指示？”
“此事因你而起，若你不能迅速平息这件事，齐王府将告你造谣生事，损害皇家声誉。”张毅满脸正义，字字铿锵。
“不过是一折戏而已，王爷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莫不是对号入座，不打自招？”林月亮丝毫不为所动，迅速反问。
“你！胆敢如此狂言！所有谣言都是戏文，与王爷何干！”张毅拍桌怒视林月亮。
“是啊，你也说了，所有这些都只是戏文，与王爷何干？”林月亮笑道，“既与王爷无关，张大人还请回吧。”
“哼！”张毅挥袖而起。
林月亮抿口茶，看着张毅走到门口，“清者自清，还请王爷致力于如何抓住真凶才是。如此，谣言才能不攻自破。”
张毅脚步一顿，又迅速下了楼。
林月亮笑笑，低头用手指缓缓摩擦茶杯上细致的纹路。
突然，茶杯被一只手抽走，杯中茶摇晃着洒在桌上和纤瘦的手上。
“你怎么又喝这苦丁茶！”秋娘一边埋怨一边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帮林月亮擦手，“跟你说了两三次了，这茶味极苦，且性凉，你身子本就发凉，还喝这个是不要命了吧！”
“是，是。”
“是什么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不知不觉只把自己的茶换成这个！”秋娘干脆将桌上所有茶具都收起来，“以后要喝这个跟我说，我帮你泡，知道吗？”
“晓得了。”林月亮答应着。
“爷爷喊你下去，到时间了。我去收了你房里的茶具！以后不准你再自己泡！”秋娘端着茶盘叮嘱完最后一句，便跑了出去。
林月亮无奈摇头。拿了琴，便下楼去了。
“闺女，那张毅回齐王府了。”掌柜的将消息告诉林月亮。
林月亮淡淡应一声，上台放好琴，跪坐下来，随意拨出的声音显示了她的好心情。她看一眼门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回神一笑，手下拨弄琴弦带出一串音符。
“每月十五一出戏，平日则不定期由我为大家说一段。今日是第一次。”林月亮手下未停，抬头说道，“今天，我们讲桃夭。”
“离王城八百里之地，有一城，城郊有一片桃林，春日桃花十里，美丽非凡。桃林里有户人家，院里也种了一棵桃树，这棵桃树是整个桃林里最大花开的最繁盛的一棵。一日，一进京赶考的小生路过那里，觉得口渴，便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一个美丽娇俏的姑娘，姑娘迎他入了门，给他水喝，小生一碗水喝了半晌，时不时挑着讨喜的话来说，一碗水喝完，终是该走了，小生留下了让姑娘等他金榜题名的壮志。”讲到这里，林月亮停下了，拨弄着琴弦只笑不语。
“我知道我知道！”台下有人接道，“这不就是那个故事嘛！那小生不就是崔护，后来回到桃林去找那位姑娘，桃林还在，姑娘却没了，留下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
林月亮笑答，“这是崔护的结局，却不是那位姑娘的结局。”
“哦？那位姑娘不是死了么？”
“自然没有。”林月亮手指拨弄几下，继续说，“话说当日，崔护去那户人家讨水喝，一碗水喝了半晌，并且不停地寻找话题，等到他走后。那位姑娘一脚踢翻崔护坐过的椅子，埋怨道‘丫的！一碗水喝的磨磨叽叽的，老娘差点就憋不住了！’这时，院里那棵整片林子最大的桃树摇摇自己的枝条，变成了一个貌似天仙的姑娘，原来是桃妖，她咯咯的笑着说‘你自己说要扮一天淑女，怎的就忍不住了？’那姑娘跺跺脚，‘好了好了，愿赌服输，我答应跟你走行了吧。’桃妖上前搂住姑娘的腰，一人一妖在原地消失不见踪影，院里那棵最大的桃树也好似从未出现过。”
台下的人从未听过这样的版本，纷纷议论起来。
“林姑娘故事讲的这样好，不如也来讲讲世子是如何消失不见踪影的！”突然，一个清爽明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个捕头着装腰间佩剑的女子带着三四人大跨步走了进来。虽为女子，却将一身捕头服穿的英姿飒爽，本是为了方便行动而设计的紧身版式，穿在她身上却更显得身材玲珑有致。她的俊朗不输于任何男子，气势更是高人一筹。
林月亮看着她，心中暗道，“终于来了。”四指按住琴弦，琴音骤停，这才起身相对。
“在下金琳琅，奉天府捕头，突兀到访叨扰了。”金琳琅抱拳行礼。
“好久不见。”林月亮轻轻说。
“你我素昧平生，好久不见从何说来？”金琳琅疑惑。
“前世有缘罢了。”林月亮笑道，“不知金捕头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金琳琅只当她说笑话，忽略了前半句，只回答后半句，“所为何事林姑娘会不知？”
林月亮笑，“我若是能读心便好了，就能知道金捕头为何而来。”
金琳琅皱眉，“林姑娘是聪明人，何必说这样的话。”
“这不是金捕头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掌柜的从楼上赶下来，行礼作揖，侧身伸手，“金捕头楼上请。”
“不必了。”金琳琅摆手拒绝，看向林月亮，“林姑娘可要想清楚了，来日若被扣上诽谤或损害皇家声誉的帽子，可别怪金某未提醒。”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掌柜的一听，忙追两步，急声道，“哎，金捕头有话好说啊！”
“刘叔。”林月亮叫住掌柜的，静静看着金琳琅走远，才说，“她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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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又食言了【捂脸】。。…总之总算是赶在国庆末尾更了一张。。
最近又剁手了，看着自己的余额一点点缩水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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