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异物斋

作者:似*******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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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心锁【一】


      锁困百物,天下有一锁,曰困心。
      此物,能锁命数,保肉身千万年不腐不坏,但其灵,亦将锁于万千黑暗之中,不得超生。

      【卫朝尧武帝时期】
      侯府内。
      “闽南王到——”
      “恭喜恭喜……”
      “哪家的闺女嫁了过来……”
      “听说是陛下身边的女官,奉旨成婚不然哪家姑娘……”
      “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呢?”
      “世子体虚嘛。”
      熙熙攘攘的大厅,喜庆的红绸挂满了整座汉王公府,分明是来参加婚礼的,众人却对主角的双双缺席丝毫不感意外。
      嘿,哪敢有意外,一个是掌管了整座王朝大半兵权以兵权起家的汉王公世子,一个是陛下身边的近侍,随便哪个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的。
      席面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王府后院,却安静的有些诡异。
      就在整座王府里唯一没被红色席卷的房间外,战战兢兢的跪着一众仆役,里间只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咳嗽,外边的喧闹竟丝毫没感染到这一方小世界。
      夜色又深沉了些许,房间里悉悉索索的,耳尖的奴才听见主子起身的声音,膝盖往前动了动,随时准备着去伺候主子出来。
      又过了半晌,毫无预兆的,一只素白的手搭在了外间的门框上,里面的人缓缓走了出来,分明还是只是略带凉爽的薄秋季节,走出那人身上却披着厚重的外衣。再往上瞧着,秀气的脖颈,苍白的脸色,眉眼间一股病气淤积不散,一块精致的白玉抹额系着,又更衬出主人那不正常的白。
      “跪着吧,别起了,我要成亲了这么大事,整座王府最后一个知道的居然就是我自己,你们一天天看着我瞒着我不心虚吗。”神色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悲喜,出口的声音确实清脆,端是一口娇俏女儿的声。
      配着病气的脸,雌雄莫辩。若不是开口,还真难有人辨别这世子是女儿身,不过当今这世道啊,女儿反倒是做官做的愈加顺畅了,倒是男子,为官仕途一路受阻,有道是好男不做官,好女不出嫁。
      院外,传来了一声轻笑,“呵,我倒是不知道世子大人在家中是这般任性妄为。”
      “谁!”起身怒喝的是王府的侍卫,一听闻外人声音,旋即拔刀守住世子前面的方位。
      出声的人也不躲,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凤冠霞帔,明艳动人,虽着了新娘妆,一身英气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细细的绘纹点缀在额间,倒是多了一份异域风情。
      “祁晓,我是祁晓,名义上,过了今晚大概就是你们世子夫人了。对了,别来无恙啊,顾安。”女人特有的明朗声线,倏地惊了那边的顾安,抬头,视线被那忠心耿耿的侍卫遮的严严实实,“退下,咳咳都退咳咳咳咳——”咳声愈发急促,原本站的笔直的顾安不得不被迫改了站姿微弓着腰以让自己呼吸稍微顺畅一些。
      “世子……”跪着的仆役都是从小见着世子长大,见世子这般心里头都不好受,又防备着外人,一脸焦急,“下去吧,没事的。”顾安些微缓了缓,挥手让大家退下。这般好的日子王府照例宴餐会给家仆也备一份,虽说是一人一份,可去迟了,也依旧有可能没了或者凉透了。
      她先前只是气不过,成亲这么大事,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若不是祁晓出现,这会儿她也该让他们下去了。
      待家仆们都退下了,顾安垂着的视线才复又抬头。
      对面,祁晓正憋着笑,刚从她身边走出去的一个个人,都拿余光瞟着她,看她跟看抢了自个儿宝贝的仇人一样,一点都不像在看未来主母。这小气又护短的毛病,她这才知道还会传染呢。
      “你笑屁啊,这么吓我你有意思吗,我还以为你真要到我死了才会过来看一眼我尸体算完呢。”一瞧,瞅着那人居然不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就算了,还搁那儿笑,顾安这才忍不住破功。
      宽大的长袍罩着顾安,原本苍白的脸色不知道是刚才咳得还是被祁晓气的,浮上了两抹淡红。
      祁晓看着倒是放松的紧,直溜溜走过去就给自家瘦瘦小小的夫君揽在了怀里,凑到夫君耳旁,轻声说着,“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吗,夫君,怎么样,再见面就不是朋友了,是不是说到做到。”
      呵气如兰,微湿润的气息喷在顾安耳根那儿,顾安的脸,更——红了。
      “呸,当初谁和我割袍断义,今个儿成陛下身边的红人了,就能高攀汉王公家小世子了吗,谁理你。”一甩袖子,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径直朝着内间去了。
      留着祁晓在那儿觉着好笑,这小气鬼,就惦记着当年那点破事。
      当年祁晓与顾安同在翰林苑习文,顾安生的小身体又弱,自己被掌教先生安排着坐在了她身边,少不得照拂一二。
      年少轻狂的时候,志向少不得愤世嫉俗些,首当其冲被仇视的,当然就是掌着国家大半军权整日在朝堂之上与陛下针锋相对的汉王公了,汉王公爵位世袭,上数三代都是名将,第一位汉王公可是跟着顾尧大将军闯出来的军功。
      但同显赫家世一般闻名的,还有汉王公府一贯的男权主张,若非这些人阻碍,女性权益与法令颁布,应当比现今走的更快更稳。
      这是,十四岁的祁晓的看法。
      翰林苑六年制,四年生学校一般会为之举行冠礼,那一天,原本被定为四年生代表发言的祁晓被顾安生生挤下,在高高的会台下,上头是顾安磕磕巴巴喘着粗气的说话声,周遭人谈论顾安汉王公小世子的身份,第一次那么深切的觉得愤怒与被背叛。
      也是那一日,她与顾安割袍断义,誓与汉王公府人不同流合污,同被她吓得愣神的顾安说再见面,绝非朋友了,再过一日,顾安休了病假,再不见于翰林苑内。
      可是,到了今日。
      祁晓扬起的笑始终没有褪去,她又见到顾安了,真好。这些年的后悔,思念,与担忧几乎盘踞满了她的心,当她真正站在高点看帝国这盘男女之局,这才发觉,汉王公从始至终都是保女党,顾尧大将军的人,怎么可能是男权者。
      只是这世间,若女子一味占着上风,恐怕先前一直以来的霸主男性会做出不可预料的事情,这才,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男权者带领男人,做可控范围内的反抗。
      可笑,可叹,自己当初,到底有着有多愚蠢的思维方式,才看不出这么显而易见的欺世之局。
      “诶,再不进来关门了哟。”久久不见祁晓跟进来,顾安一脸不乐意,扒着门框露出半张脸,一瞧着祁晓并没有离开又缩了回去。
      祁晓一甩宽大的袖口,准备着今晚去宠幸夫君,嘴角的笑恨不得翘到眼角去才好。当然,她完全没有考虑过,顾安那瘦瘦弱弱的身体会把自己压在身下。
      “我回家以后,一直有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听大夫的话,好好休息,怎么说也是军勋世家,你个文官还是别想着欺负我了。”坐着祁晓的腰,顾尧身上褪的只剩一层裹衣,苍白的面色依旧不变,手底下却实实在在有着真功夫,不是力道,祁晓感受得到,一股子巧劲让她招架不及。
      才嘚瑟呢,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袭击了顾安五脏六腑,剧痛之下顾安身体一僵向旁侧倒去,祁晓眼看顾安要摔倒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呕——”顾安自己左手撑住了床沿,右手想要捂住嘴里的秽物,黑色的液体依旧控制不住的从指缝漏出,粘稠的,一点一点的,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顾安很想控制住呕吐的欲望,这是她与祁晓的久别重逢,这是她的洞房花烛,她不想搞砸了。可是——“唔呕……”黑色的污血一阵接着一阵的从喉咙口溢出,指缝间漏出的血越来越多,褐色花纹的地毯被侵染成了黑色,辨不出原本繁复的纹路。
      难闻的腥臭味在房间内弥漫开,搞砸了,“对不起……祁晓对不起……”顾安颤声在抽泣,祁晓见着顾安稍微好点了,伸手将身上的顾安揽在怀里,不管不顾那些秽物,“是我对不起你,来迟了,我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一脸心疼,当年的顾安虽是病弱,但也未及这般咳污血的地步。
      “究竟是什么病症,大夫可有说法?若无我可叫宫中御医……”怀中顾安身形一僵,推开了祁晓,“我们私奔吧。”昂首直视祁晓,眉目那份郁气更加沉了,似是多了一份死气。
      祁晓好看的眉毛蹙起,“当真?”“当真。”虽是病弱,依旧铿锵有力,略微梳洗,两人双双换了身不太显眼的衣服,在前头还热闹的时候,离开了汉王公府中。

      “嗒嗒嗒嗒……”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骏马从寂静无声的民居走到了灯火辉煌的商街,再往前,更是喧哗,“客官,这边请。”“哟,王爷,好些日子没来了”……
      “这是……”勒住马向前的步伐,祁晓有些诧异,虽说为官后渐渐听闻汉王公府乖戾妄为,幼时她与顾安相伴自是不信的,可这新婚之夜,带着自己正妻来这青楼的,可算是天下奇闻了。
      “里面的人能救我,咳咳,祁晓,我想活。”顾安的唇色已近青白,即使是在这人气满满的街上,祁晓在顾安眼中看见的,只有一片孤寂的死地,就像再确定不过……自己一定会死那般。
      掩下心头的疑虑,祁晓最终还是选择了策马向前至与顾安并行,“走,我陪你。”黛色的眉毛高高挑起,她倒要看看,一介青楼女子,能有何等本事让宫中御医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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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修困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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