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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病重
第四章病重
“娘,娘你怎么样了?”一身鹅黄长裙的女孩一脸紧张的冲进主卧,再顾不得这些年来娘教她的规矩了。她已经没有妹妹了,如果再没有了娘……女孩不敢再让下想,再想下去,她会崩溃的。
“小姐,你慢点,小心啊。”瓜子脸的小丫鬟在后面努力的追着她家小姐。
“张妈妈,娘她怎么样了?”女孩一脸焦急的问着管事嬷嬷,完全想不出这个柔柔弱弱的娇小姐刚刚从她的闺房跑过来,倒是跟过来的小丫鬟喘着粗气,扶着门框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
“紫……紫薇……”床上的女人很美,那是一种从内到外,透着温润的美。即使尚在病中,也透着一种羸弱的美,让人不禁想要怜惜。
紫薇喊了声娘,扑过去抱住夏雨荷的手,声音哽咽。
夏雨荷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也满是不舍。
十三年前,尚年轻的夏雨荷遇到了宝历。躲雨后的小坐、小住,到后来的情愫渐生,一切都太符合话本中的才子佳人了,不由的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沉溺。到了后来,知道了他是当今圣上,更使得夏雨荷对他情根深种。
当他说要离开时,夏雨荷有了一丝清醒,可很快又沉浸在了他的承诺中。
“雨荷,你等我,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定迎你入宫。”
为了这句话,夏雨荷苦苦在大明湖畔等着,等他收了义女,等他悼念他的元后,等他封了皇贵妃。等到了她的孩子会说话,会走路了,还没有等到。
那是对很可人的双生女,夏雨荷望着窗外盛开的紫薇花,想着那年两人一起在雨幕下泛舟大明湖畔的甜蜜,便给女儿起名一为花,一为水。
在月子的日子里,夏雨荷努力的忽视着身上的种种不适,想着弘历喜不喜欢这对双生花;想着两人一起作诗写字,红袖添香;想着女儿长大的样子……
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明明你都路过济南了,为什么不来接我?
夏雨荷不笨,她只是被才子佳人的话本迷了眼睛。她的父亲是汉人,却是这一带有名的清流,又是个秀才。若是没有宝历,她大概是会被嫁给父亲的弟子或是父亲好友的孩子?从此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可这种生活又怎么入得了自诩为女才子的夏雨荷的眼?所以当宝历透露了些许意思的时候,她默许了。
刚生下孩子的时候,父母都有劝过她入京,可被她以身体原因推掉了。她在赌气,在气他不守承诺。可孩子大了,她也慌了,若皇帝真的把她忘了……该怎么办?她未婚生子,已是不对,被父亲以丈夫外出为由瞒过了,可这么多年,总该回来了啊。
那种蹩脚的理由,就是夏家的旁支也不曾相信。夏雨荷的未婚生女,让亲友不齿,不愿与她来往。夏父有自己的骄傲,为了女儿的事,一气之下就病死了。夏母是妇道人家,从小学的就是相夫教子,三从四德。没了丈夫,又没有儿子,过了两年,也去世了。夏母死后,一些旁支的亲戚便找上门来,欺负夏雨荷只是一个弱女子,硬生生抢走了大半家产。
这番变故让夏雨荷彻底清醒了,清醒的夏雨荷真的是悔不当初,她怎么忘了?如今不是汉人的天下了,就算进了宫,她又能如何?怕是连孩子都会被夺走吧。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孩子是女孩。不是男孩,也就没有继承权,在那个复杂的地方,也就多了一分生机。夏雨荷舍不得孩子,可为了女儿的将来,为了夏家的名誉,她必须进宫。
可就在她打算进宫的时候,她的小女儿走丢了。这一下,打的夏雨荷措手不及。虽是女儿,但也是皇女,不经意的丢了,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祸。若是她进宫,这孩子该怎么办?告诉弘历?莫说这孩子八成找不到,就是找到了,这不知被卖到哪里的女孩皇室敢认?!不告诉弘历,这认女儿岂是随便的?这随意一查便能得知,到时,她要怎么说?
你想多了,那只抽龙才不会查——By迷音
为今之计,只有努力的找女儿了。找不到……夏雨荷看着尚在懵懂,找妹妹的紫薇,心中一狠:若找不到,她便用自己的命来换紫薇的将来。
“娘的薇儿……”
“娘,我在,您有什么吩咐?”
看着双眼朦胧的女儿,夏雨荷不是不心疼,她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十二岁,没有爹活了十二年,心里有些许怨念,甚至有些恨上了弘历。恨他忘记她们,恨他让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没有爹。
这些年,夏雨荷变卖家产,给紫薇请了最好的师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细细的教她。她知道,这种诗情画意的女子,正是弘历的最爱。紫薇的脸长得尤为像她,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她?或许记得,或许早就忘了。但一个在大明湖畔等了他一生的女子,定是会令他怜惜的。
“没有,只是想起了你的爹……你的眼睛,很像他。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罢了,咳咳,娘没事,只是小毛病了,过两天就好了。薇儿要跟那位章佳师傅好好学习满文知道吗?”
“只要娘快些好起来,薇儿什么都学!”
紫薇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娘也从不告诉她。记得小时候妹妹问过她,为什么她们没有爹爹?她也不知道,就偷偷跑去问娘。却看见娘拿着一把扇子和一幅画又哭又笑,随后又珍重的锁在箱子中。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妹妹也没有。潜意识里她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也许和那个“爹”有关。
后来妹妹不见了,娘开始日益消沉,身体也不好起来。妹妹成了府里的禁忌,谁都不许提。她也开始学习很多东西,学着诗情,学着柔弱,因为这样娘会开心。她知道,娘的病更多是心病,因为爹得的心病。但她不知道,夏雨荷的心病,不是简简单单见到她的“爹”就会好的。
避开伺候的人,紫薇来到夏雨荷的书房,从箱子里取出扇子和画,“乙丑年秋,大明湖畔,烟雨蒙蒙,画此手卷,聊供雨荷清赏。宝历……果然……是爹给娘的!”紫薇脸色一变,找到了夏雨荷的奶嬷嬷孙氏。若说夏父夏母死后最在意夏雨荷的,便是这孙氏了。夏雨荷是她一手奶大的。
“孙妈妈。”紫薇攥紧了帕子,“我想知道,我的爹是谁?”
“大小姐……姑爷是……”孙氏头上开始冒汗,这要怎么说?这皇上的身份,不能是她来说啊。
“孙妈妈,求求你,告诉我‘宝历’是谁?娘的病是怎么得的,妈妈比我更清楚。若是爹在的话,娘就会好了不是吗?”
“这……”孙氏心里一苦,她怎么不懂呢?可这病,可不仅是皇上的一去不返。也有小小姐的失踪在里面。小小姐不见了,整个夏家都要遭殃,小姐她,是在用自己的命,自己的“深情”换皇上对大小姐的愧疚。这样一来,小小姐的失踪也可以抹过了。所以小姐要病,要虚弱而死。这不是皇上在好得了的。
“孙妈妈,我可不可以猜一下,这宝历是化名,而娘从不离身的玉佩上,是龙……”
孙氏见瞒不下去了,也只好把十三年前的事说了出来。从宝历的小坐说到了紫薇的出生。
紫薇愣了,她手撑着墙壁,不让自己倒下。自打见了娘的玉佩,她就知道那肯定是个皇室的人留下的。这龙,民间是绝不可使用的。但她也最多想到了王爷,没想到,居然是皇上!
“大小姐!”孙氏担心的扶着她。
“孙妈妈,我没事,别告诉娘我知道了。”紫薇勉强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但手心,已被指甲掐出了血印。
孙氏虽然担心,但在她心中,总归是小姐最重。知道几天后,紫薇连同丫鬟金锁一起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书信来,才彻底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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