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捏脸改变人生

　　>>>如果你非要问我在这个世界上能活多久，我大概只能活八秒。
　　>>>就算没有好感度这种作弊器，好感还是得刷。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

　　“那只叽是陆姑娘的？！”随着一向亲切可人的大姐姐形象莫红泥的滔天巨吼，陆寻脑中出现了无比奇怪的galgame信息并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
　　地点：某家客栈的二层小屋
　　人物：陆寻，鸡小萌，和忘记自己设定的莫红泥
　　鸡小萌原本斗志昂扬地趴在陆寻的头上，被那声呐喊吓得虎躯一震，当场瘫软成液态。
　　“……有必要这样嘛，小萌还只是个孩子一定要放过它。”
　　“那之前给少爷送东西的……也是陆姑娘？”莫红泥恢复了常态，表情却仍然像吃了一坨一样，她终于回想起那个随时可能进入疯癫状态的少爷就住在隔壁，于是压低了声音，目光徘徊在瘫软的鸡小萌身上，“先前有人看到这么个小东西还驮着一个包裹入谷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小东西倒是十分机敏，最后那人眼睁睁地看着它跑到了少爷的住处……好些人都在打赌那包裹里的是什么……”
　　艾玛我又没寄RI8同人志和春宫图，干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其实我手上还有你家少爷的同人本呢，要看吗，还是小月大大官方授权的。
　　陆寻歪着头看她说道，“我就是寄了好多手绢和画，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几块破布而已。”
　　莫红泥的目光立刻成了十二万分的敬仰，她知道陆寻和自家少爷是幼驯染，少爷也待她好，像是妹妹似得照顾她，但没想到眼前的少女是有着不可言说的野望。自家少爷虽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却少有人敢明目张胆地亲近，连恶人谷见惯了血腥的女子都要怕他几分。
　　现在才知道原来少女的动机并不纯粹，送这类女孩子家的东西来暗示自家少爷，可自家少爷和个榆木疙瘩一样，所以少女心碎了一地渣的陆姑娘只好踏上漫漫征程，偷偷下山来找，没想到少爷当场给了人家一个下马威。
　　然而这姑娘不但不求回报，到现在还没走！一定是放不下！多么感人肺腑的感情阿！
　　唉她也不想想谁家定情信物是用筐寄的。
　　“……”陆寻看对方眼神不对，只好用爪子在她眼下挥挥，有些沮丧，“你还好吗？我就是刷个好感而已，不过那个山水刺绣手绢什么的涨得实在太慢了，刷了这么久现在才到策马同游，离生死不离还差好远……”
　　莫红泥有些惊愕，没想到陆寻的野望居然已经到了“生死不离”的阶段，而且竟然信任地把自己的“野望”都告诉了她，一时间竟有些感动，“虽然少爷看起来面冷，但少爷对姑娘是不错的。不然今天中午也……”
　　“对阿，不然我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陆寻平静地点了点头，头顶上的鸡小萌又凝固成固态跳了几下以示安慰。
　　莫雨是个凶兽这种设定，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呢。

　　中午的事还历历在目——
　　“就喝……就喝一口！我就是听到别人都这么说的……就当驱寒！”
　　“这酒烈得很，你还想喝酒？你小时候偷着喝村长家的酒，一口就倒了，还是我把你背回去的。”对方一脸嘲讽。
　　“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我也在进化的！现在已经可以喝一缸了！”
　　“……”
　　对面的漂亮少年很轻易地就放弃了对峙，将他刚刚单手拎起的酒罐对着嘴唇倾倒下去，透明色的泛着沉香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汇成了水流不断滑落下来，过去也听说过恶人谷的画风比较香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陆寻病刚好，又不被（监护人）允许对饮，只好心塞地坐在长桌旁，一脸悲伤逆流成河地看着他。
　　“你就算这么看我，我也不会同意的。”莫雨被一股炽热的饱含感情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脸上也泛着酒香的红晕。见了底的酒罐被随意地扔在桌上，少年抬眼看她，眼底闪着些醉意，突然挑眉道，“我以为你上了纯阳，肯定会说一些无聊的话。”
　　无聊的话？
　　见陆寻露出无知的表情，莫雨只好揉着头给她耐心解释，“见不得血腥，会说我滥杀无辜……恶贯满盈……不得滥杀。”
　　陆寻点点头表示赞同，本来想说“你画风是比过去奔放了好多”，却被对方蛋疼地“说重点”给打压了。陆寻感到自己难得有犯个中二病的时间，不由一脸装x地双手比划来了个三柴剑法，“我又不是二百瓦光头……红名挡我者死……不对这哪里叫滥杀，这叫冤有头债有主，而且他们作为山贼就应该有身为山贼的觉悟，从成为山贼的那一天起就该抱着必死的信念！毕竟他们总有一天会遇到像我这样的高手……”
　　“……玩家你是不是忘了，你和他们三观不一样_(:зゝ∠)_你觉得是杀几个小怪，人家是赤果果的好多条人命。”
　　升级之路上的玩家陆寻眼中只有两种，红名的和人。那坨红名在她眼中和鲶鱼，发疯的豺狼，警觉的鹿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来送经验的……现在你突然和她说其实你杀的每一只警觉的鹿都是有故事的鹿，故事鹿还来自一个开了天工树的大帮会，肯定有点毁三观。
　　“……别说了罪魁祸首，要是你给我直升丸子我至于吗？”
　　“游戏玩得就是心跳的快感么么哒_(:зゝ∠)_”
　　调侃完系统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毁三观言论，却已是覆水难收。
　　陆寻一时间尴尬不已，想着怎样才能挽回自己的光辉圣母形象（……其实并没有那种东西），决定机智地先下手为强自导自演，以退为进，满含伤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道，“小雨，我知道你心里阴影面积已经难以估量，但我手已经脏了，八四都洗不干净了……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嫌弃我。”
　　陆寻说完偷偷抬头看他，发现莫雨并没像想象的那样心理阴影具象化，却突然离奇地笑了。莫雨的笑容浅淡，嘴角上扬幅度小到难以发觉，此时又带着富有韵味的酒香，眼中也蕴含着湿润的水意。
　　“你的意思是……强者才资格说话？”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陆寻惊呆了，完全不知道对方高超的理解能力是怎么炼成的。
　　雨水打在屋顶，滴滴答答泛着轻灵的凉意。
　　“像你这样的高手……不如现在过一招？”
　　刚刚空荡荡的酒罐在天空旋转了几下落了下来，直砸向面门。
　　“唔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脸……啊啊啊山河落落落！！！”
　　“……你就只会镇山河？”蓝色wifi外的少年嘲讽道，“这样的话，你可是很难活下去的。”
　　“我过去也和纯阳的人交过手，你可以试试，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多久。”
　　清冷的声音回旋在耳畔，不带一丝感情。
　　说罢，他不再说话，几道红光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桌上的碗筷全被滑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
　　——我能活多久？
　　——大概也就八秒吧。

　　“变态，注孤生，渣渣，居然打女孩子的脸！……疼疼疼！”
　　莫红泥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听她怨念具象化地碎碎念，却见到打着坐的陆寻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她愣了神，但一想到不科学的少爷，那少爷的队友肯定也不同寻常，便无比淡定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但突然她发现有些不对。
　　“……陆姑娘，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就是眼睛好像进兔子了。”
　　窗外的雨仍在滴滴答答地落着，好像永无晴日了一样。
　　“……姑娘你很难过吧。”莫红泥抚慰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少爷一直都是这样，陆姑娘别往心里去。”又感慨道，“少爷在这世上，没有几个朋友，连谷里的人都怕他，畏他，叫他小疯子……但自从你来了，少爷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了。若来日有暇，便来恶人谷和他常说说话吧。”
　　陆寻没听到那些客套的话，仍然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那个世界满天满地都是雨。
　　“……我有时候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如果一个人和我以前认识的完全不一样了，那这个人还可以算是这个人吗？”
　　“我对这个人的依赖，都是建立在我认识的过去的他的基础上的。但是现在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总是喜欢把这个世界的血腥，亲手解剖给我看。”
　　小时候有什么危险，他总是第一个站在最前面。生怕我们被这世间的黑暗吓到，恨不得用肩膀把前面的路都遮掩住了。后来他亲手撕裂了伪装的安逸，冲我笑得鲜血又淋漓。
　　“他的改变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全部地看到了。但是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所以只好一直拖延下去。假装我们还和过去一样。”
　　陆寻的叙述平白得没什么感情，却让人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可是却没有想过，过去的那个人，已经哪里都找不到了。”
　　莫红泥看到少爷一直站在门口，直到最后都没有进去。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僵硬，慢慢地他的头低下了，就好像在悼亡一样。
　　死去的董龙那里，他其实也在祭奠着。
　　为死去的稻香村的乡亲们祭奠着，也为年少死去的自己祭奠着，也为再也不能回头的岁月祭奠着。
　　岁月匆匆而过，一往无前不再回头。
　　紧接着是陆姑娘欢快的声音。
　　“不过我也直到他是为我好啦，毕竟被这个世道被拐骗的少女这么多，有点危机意识也是应该的，刚刚找我切磋还在指导我怎么打叽叽场呢。”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唉要是他真想和我打，我早就死了。”
　　“这房间温度怎么这么低，有人开空调了嘛。你脸怎么变绿了？”
　　“你问我怎么不一样了？因为他变了，我也变了阿。哪有人一直都一个样子的。”

　　隔日清晨，陆寻趴在桌子上，揉了揉昨天比试过度疲倦的胳膊，突然看到隔壁的莫雨从房门路过，便机智地一把拦住了他。
　　雨已经停了，天空却没有放晴。隔夜的雨滴顺着房檐流落到地上的雨洼内，偶尔传来几声婉转的鸟鸣。
　　“小雨~”陆寻一个蹑云站在对方面前挡住去路。走了霸道总裁风把对方壁咚到墙角。
　　“…………？”
　　“我叫陆寻，来自纯阳宫。敢问少侠性命？”面前的少女顶着一头太极头饰，蓝白相间的裙子滑出好看的弧度，她笑容单纯又灿烂得让你忘掉其实这是一个没有阳光的阴天。这个人好像一直都这么高兴，很难想象她昨天还哭得和世界末日一样。她朝着对方伸出手，就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莫雨审视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明白过来，却沉默地没有反应。陆寻也没弄懂对方迟迟没有动静，以为对方阴晴不定又生气了，于是能屈能伸打算收回手下楼吃饭。没想到在她刚要收回手时，手却被攥紧了，力气大得好像要把骨头捏碎一样。
　　妈个叽。这人的手好粗糙。真尼玛疼。
　　陆寻龇牙咧嘴地看向他，却发现那人也换了一副样子——他的眼瞳幽深得不见底，就好像已经陷落到深渊幽冥，这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清亮，也不是暮年时陈腐的浑浊，而是一种半清半浊的介于黑与白之间的情态。和毛毛的毫无芥蒂的澄澈眼神相比，他比对方失去了太多。
　　“……莫雨，来自恶人谷。”
　　他慢慢地说道，就好像整个世界都陷落了一样，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要被这瞳孔吸附到深不见底的陌路尽头。世界崩坏又塌陷，消失又重组。星辰陨落，荒草杂生，如同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陆寻虽然感受到了一切却没太当回事，基于手被死死攥住了，只好拖着对方往楼下走，“我知道啦，不就是那个姨妈谷嘛。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以后可要罩着小弟我阿，先下楼吃饭吧。”
　　“………………”

　　陆寻朝着那个围着几只鸽子的信差走过去，见那信差露出有些焦急的神色。那些胖乎乎的鸽子也一齐叽叽咕咕地叫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收下了信，慢腾腾地撕开，总觉得那信封有些烫手——似乎传递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信轻如蝉翼，是从纯阳寄来的。
　　陆寻经常偷偷下山这件事自家师父也是知道的，估计一时找不到就给她寄了信。这又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竟把师父都惊动了。
　　脑中好像缠了千结一样，实在想不清楚。纯阳是当今受人尊崇的国教，按理说并没有危机，没什么势力惹得起才对。而且纯阳一向不理尘世，于江湖似乎少见纷争。
　　“——纯阳弟子听令，捉拿清虚叛逆弟子雨卓承。”
　　就好像是一个愚人节的笑话一样。
　　反面是师父娟秀出尘的字迹。
　　——“速回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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