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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小筑
晴空万里,天边出现了‘一线牵’,一缕白云似是将天横劈成两半。微风阵阵,勾得不远处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拥抱海岸。莫羽茹在受伤后得到特批可以不再上课,自由活动时间一下子充裕。这是一条去桑海镇的道,闲来无事,何不出去逛逛?兴趣还能得到些意外的消息。
此刻只有鸟鸣。忽然一支箭从她斜前方射入,羽茹轻点地面腾身而起,一个漂亮的空翻躲了过去,尔后翩然落地。她微微转身看向那只箭,已经插入树干的箭,上面绑有一条血红的丝带,红丝带上有字:今日海月小筑恭候光临。在桑海的人怕是无人不知这个地点,这是一家极有名气的饭店,每一道菜都是经过厨师精心烹调,而去的客人往往都是极有身价。
有人请她去吃饭,用箭来通知。这字娟秀内敛,显然出自女子之手。莫羽茹觉得一切变得有趣起来,随即将血红的丝带收进袖口。
在这同一时刻,也有一个人将同样的丝带收进袖口。朴素的衣服,干净的人。这人斜倚着墙,头发束起,面庞轮廓分明,鼻梁□□有力。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这都是一张看过一眼就极有印象的脸庞。他就靠在桑海街头的一簇矮墙旁,来往有很多人,有女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他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与那名女子四目相对,那女子却刹那间一脸娇羞,红到了脖子。他觉得那女子着实可爱。
于是他笑了,他似乎一直都是面带微笑。这人如果换个站姿,看上去有一种挺拔的英气。可惜他像是得了软骨病,能坐绝不站,就算站着也是时刻想找个可以支撑的东西供他倚着。可是他却不喜欢躺着,如此懒人不喜欢躺下,只是因为他觉得趁着能走动的年纪就要多走走或者多站站,况且他这个人喜欢观察,躺着可不是个好姿势。他最爱的事情就是站在人潮涌动的地方,找个安静且干净的地方看着来往的人群。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是只要听他讲解的人都会诧异他惊人的观察能力,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这是个艳阳天,不少姑娘出门晒晒阳光。他喜欢观察人,尤其是女人。女人是一种很难以捉摸的物种,但是越难以捉摸的往往越有趣。很快,他就发现人群中有一个很醒目的女子,与别的女子不同,她从头饰到脚踝都透露出一种不寻常的气息。“有意思.....”他喃喃道。莫羽茹一路走来,夹带着阵阵花香,微弱但是磬人心脾。“樱花、梅花、荷花?呵,竟有人用这三种花来当香料?”男子继续呢喃,他不但眼睛厉害,连鼻子也异常好使。
街上忽然传出打斗的声音,接着是碗碎的声音,再接着一只陶瓷碗从传出打斗声音的饭馆直冲而出,有人打架撒泼将着无辜的碗扔了出来。其实一切似乎都和莫羽茹没有关系,可惜她刚好走到那个碗飞出来的位置,那无辜的碗就要砸到无辜的她了。莫羽茹却还不闪避,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显出惊讶的目光、张大了嘴巴。碗终究没有砸过来,因为有人接住了它。
莫羽茹向左转头,她看见一个浑身素色的男子仅用两根手指便夹住了来势汹汹的碗。然后她就走了,好像一切与她无关。男子反倒笑了出来,两根手指一挥,那飞来的碗又飞了回去,稳稳落在桌上!他跟了上去:“所以你不打算向救你的人道谢咯?”莫羽茹冷冷道:“我没有要你救我。”
男子没有生气,反而又笑了,他实在觉得有意思的紧,说道:“不错!英雄救美本来就不图报答!说不说声谢谢又有什么关系呢?”莫羽茹瞟了他一眼,这的确是个容易让人心动的男子,生来长着一张让人浮想联翩的脸。可是她没有理他,继续朝着海月小筑的方向走去。
可惜这人像是跟定她了,她怎么走他就怎么走,跟在一旁不紧不慢。莫羽茹忽然停住不走了,男子也停下,嘴角带着笑意眼却并没有看她。莫羽茹说:“我说了谢谢你就不会跟着我了?”男子又笑:“你可以试试。”“谢谢。”羽茹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男子有点没想到她妥协的如此快。说完莫羽茹继续走,男子也继续跟。这次她没有停下来:“所以你是个不守承诺的人?”
男子摇摇头:“我不记得曾许诺过姑娘什么话,姑娘何以见得在下不守诚信?”连眼角都是笑意,他继续道:“我只是说你可以试试,并没有说试完以后的效果。姑娘是自己会错意了。”莫羽茹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面纱下的她看不出任何表情。紧接着,她轻跃上了屋脊,身法轻盈。男子道:“轻功不错。”说完也瞬间跟了上去。
无论莫羽茹飞得多快,男子总能跟上。面纱下的她在此刻竟然笑了,很少有人可以跟上她的步伐,但这个男子做到了。莫羽茹没有给那他多余的目光,只是加快的步伐,此刻已经看不清她的身影。男子突然停在了树枝上,他不追了。因为莫羽茹已经不在了,可是他依旧在微笑。只因他知道那女子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附近,只要她轻微一动,他马上就能追过去。莫羽茹此刻真的在一棵大树背后,离那男子不过两丈距离。
男子道:“我并非坏人。只是想与你同行罢了,因为我们的目的地都是海月小筑。”听到海月小筑四个字,莫羽茹走了出来,淡淡道:“莫非你是请我去的人?”
男子苦笑:“非也,像我这种一看就没几个钱的人怎么敢请姑娘去那种地方吃饭?”莫羽茹没有说话,她用一贯的沉默对待一切。
男子又微笑:“这条路只通向一个地方,姑娘若非是前往海月小筑就只能是去山崖边寻短见了。”
羽茹道:“听上去这两件事都与你无关。”
男子道:“恰恰错了,如果姑娘是去海月小筑那么正好咱俩可以通行,因为我也有那条丝带。”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那血红的带子。不等羽茹开口他又接着说:“如若是第二件寻短见的事,那在下就更得跟着姑娘了。我怎可能眼睁睁看着一名女子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呢?”
羽茹道:“如此说来倒是你一番好意?”
男子笑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姓景名川柏。美景的景,山川的川,松柏的柏!敢问姑娘芳名?”
羽茹喃喃:“川柏....草药。”景川柏耳朵实在尖得很,听到羽茹的呢喃后脸色略显惊喜:“原来姑娘竟然懂得药材,不错,在下的名字正是草药的一剂:川柏。”
莫羽茹却不再搭理,轻跃下树枝,踏在斑驳光影的落叶上。景川柏也跟了下来,走在羽茹一旁,但保持着一定距离。即便莫羽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忽而风过,但却没有林中应有的清新味道,反倒是一股子血腥味。
莫羽茹立刻向血腥味的方向奔去,景川柏当然也跟着去。青葱的绿地此刻显得格外刺眼,那是血的鲜红,正如那红色的丝带。一个男子趴在地上,周围都是被他的血侵红的草地,此人已经没了头颅,就连双手也被斩去。羽茹走近,观察那人。景川柏也在观察,这么有趣的事情他怎能放过?
景川柏道:“这人死了不到一个时辰,连头和双手都没了。”
莫羽茹道:“恩,被人从后偷袭,一招毙命。行凶者取了他的头颅和双手必定有特殊的原因。”
景:“真是有意思,待会的海月小筑一定更加有趣。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杀了他。”
莫:“你觉得杀了他的人会出现在海月小筑?”
景:“为什么不会?他杀人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潜入海月小筑。”
莫点头:“可惜却不知道他潜入的原因,更不知道是谁今天做庄家,为何要请我们去。”
景川柏:“你又何必现在需要知道?反正事情的缘由等你去了以后一定会清楚。”
莫羽茹此刻终于认真看了他一眼,说道:“莫羽茹。”说得很慢,为了让他听清楚。景川柏点头一笑:“莫姑娘。”
他二人到达海月小筑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五个人在等待。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红丝带。其中最年轻的人都已加冠而其余的都是三十多甚至五十几的老人,他二人的年纪在此刻显得格格不入。这五人也看到了他们,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尴尬的沉默。
那年轻人一抬头就看见了莫羽茹,眼前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到羽茹面前。很多男人都知道在女人面前应该夺得先机,却很少有人懂得合适的退步。他的面容是如春的微笑,他本身就像是奢华的象征,无论是衣服的面料还是做工,或者是他腰间的宝剑,那镶着红宝石的剑鞘分外显眼。
“在下林孝真,临淄人士。”果然,这声音对得起这长相。很多人的初次见面只会告知对方姓名,这男子却连自己的家乡也一并说了。因为在临淄,只有一个林家才买得起年轻人这身华贵的服饰,也只有这个林家能让整个齐鲁之地都毫不陌生。一句话便达到了低调的炫富,男子开心的笑,但在下一秒却笑不出来。莫羽茹只是冷看他一眼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景川柏悠悠然的跟着她。
“好一个傲气的姑娘。”敦实醇厚的声音稳稳传开,只有内力深厚的人才能让话语显得如此。说话人只是在摆弄手里的茶杯,他只是盯着杯里的茶,这是梁佑,茶家庄庄主,他竟然也来了。
主动的林孝真却没有讨个好,内心难免有些愤愤,他本想追问那傲气的女子,可偏偏被人打断。若是一般人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但这个人,他必须放在眼里。茶家庄与林家向来有生意上的往来,并且梁庄主武功深不可测,在他面前,林孝真倒是老实许多。眼下已不能再搭讪莫羽茹了,林孝真有些不是滋味,他把矛头对准了跟在羽茹身边的景川柏。
林孝真冷冷道:“这如今的海月小筑真是丢失了当年的尊贵地位,若是几年前,这儿怎么可能什么阿猫阿狗跟屁虫都放进来。”
莫羽茹越发厌恶眼前这个银光闪闪的富少爷。而一旁的景川柏只是笑道:“是了,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门口接待的丫头就在说,这儿刚窜来一只打扮得浑身银光闪闪的狗,狗脖子上还挂了一颗红宝石。还叫我们小心点,别被那疯狗咬到了。这年头真是什么新鲜事都有,连条狗都要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景川柏说完朝莫羽茹望了一眼,她在笑,即便是隔着面纱景川柏也能感觉到这女子在笑。他很好奇面纱下的她究竟是怎样一番迷人的容貌?
林孝真脸色有些发青,握紧了拳头暴露出青筋。
莫羽茹笑问道:“噢?若是那疯狗真的把你咬了怎么办?”
景川柏略作神秘,悄声道:“你有所不知,我家是世代降疯狗的,无论见了什么疯狗我都有法子。”说是悄声,但那音量却不大不小正好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林孝真此刻已经怒不能忍,强喘着粗气,大吼一声:“哪儿来的狗东西?竟然敢到这儿来闹事?我看你是不是活腻了!”
景川柏笑道:“我只知道那狗东西是从齐鲁之地窜到这海月小筑来的。不过你说对了一点,这狗东西的确是在闹事。可我不知林先生是为何要如此生气?我并没有说那条疯狗就是你呀。”
话音刚落,林孝真徒手将一旁的桌子直接向景川柏砸了过来,这实木制作成的桌子在他手里竟像是一团棉花。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林孝真动用了四成内力,桌子飞来得很快!也很猛!莫羽茹就坐在景川柏身边,桌子是不长眼的,一不留神就会被砸到。被它砸到可一点也不好玩。可莫羽茹依旧不动,连看都不看一眼。果然!桌子被挡了下来!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那桌子就这么失了原有的力度,从半空落了下来。
不过莫羽茹是看清了,因为她离得近。景川柏站在桌子的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空茶杯,笑道:“幸好之前喝完一杯,否则这拿来抵挡桌子的茶杯就要漏水了。”不错,他就是在一瞬间到了腾空的桌子前面,仅仅用一个小小的茶杯便将那力道化解。
那厚重的桌子在茶杯的牵引下在半空转了一圈,随后重重的砸向地面,而杯子却没有丝毫裂痕。一旁的侍女是吓呆了,颤抖地看向他手里的茶杯。
景川柏冲她无奈一笑,道:“放心,没碎。这鬼地方的东西都是极贵的,弄碎一个我哪儿赔得起呀。”说完回到了座位上,他知道莫羽茹此刻在看他,可他偏偏不转头看她。聪明的男人往往懂得如何勾住女人的心思,还懂得不去理会女人的主动。
“景少侠不仅人长得俊就连武功也是俊得很呀。”这是女人的声音,每一个音调都透露出一股妖魅。女人继续道:“二位这是演的哪出呀?刚一见面便斗个你死我活,都是何必呢?”说着柔情的看着林孝真,林孝真此刻已经忘了方才发生的事,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是被牵制住了,除了她,眼里容不下任何人。
景川柏一眼就看见这站在门口的女人。这女人站在任何地方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一席红裙,脸上是妖魅的红妆,很少有人能够把红色的衣服穿出感觉,但这个女人可以。她只是缓缓走进来,但每一步都勾着所有男性的目光。她得意的笑,因为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的魅力,从来没有。
“水蔓青!”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那女人冲他媚笑,连眉宇间都充斥着妖娆,“不错,我就是水蔓青,也是今天请你们来的人。”水蔓青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他,男子只觉得心跳猛地加速,口干舌燥了起来。
她轻轻用手抚摸着这男人宽阔的肩膀再滑至手臂,喃喃道:“好结实的男人。”随后她看了眼男子腰间佩戴的刀,刀柄雕刻得精细,也很干净,显然男子经常在用也保护得很好。水蔓青顺手摸了摸那把刀。除了男人自己,从来没有人可以摸到那把刀,凡是碰过那刀的人,都变成了刀下亡魂,可是现在他却一点也不反感自己的刀被这女人触碰。何止是刀!这女人要他干什么他就心甘情愿,只要能博得她欢心就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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