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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冉怀舟满怀喜气的先去跟猫奶奶报告这个最新进展，猫奶奶是难得的明白人，也算是他和苏虹一路以来的见证人。可是冉怀舟到了一楼的留观室，并没有看见猫奶奶的身影。
卢雅娜远远地看见冉怀舟，连忙跑过来：“冉大夫你在这儿啊，苏大夫还让我找你呢。猫奶奶又进抢救室了，她让你赶快过去呢，就在抢救一。”
冉怀舟听了赶紧往抢救室去，一推门看到的居然是满屋子的气球和彩带。
“哟，这是干嘛呢？”
苏虹回头就看见一脸呆样的冉怀舟，笑着说：“这不，猫奶奶的吩咐，添点节日的气氛。护士长还说了，今儿啊咱们急诊部过节。”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呀。”冉怀舟走到苏虹身边，微微弯腰：“猫奶奶，您舒服点儿了吗？”
猫奶奶抬起手，扒拉着氧气面罩。苏虹看情况也稳定了，就替她取了下来。
“还能喘气儿，挺好的。”猫奶奶一贯的开朗让抢救室的气氛也没那么沉重：“冉大夫，你说怎么这么不凑巧呢，我回回都是你给瞧的，现在可倒好，你不在急诊了。还好有苏大夫，要是旁的人，我可不愿意他们对我动手动脚的。”
“你这老太太，自己给自己下医嘱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挑大夫了？我只是暂时去脑外而已，过了明天啊就回来了。”
猫奶奶小幅度的摆摆手：“小楚啊，我那个包儿里，还有一套衣裳，你给我拿来。”
何小楚翻了翻那个大包，还真有一套寿衣。
“哟，猫奶奶，您这什么时候又做了一身新的？”
“现在啊，就兴这个。”猫奶奶抬起手想去拉苏虹，可惜够不到。
苏虹忙把猫奶奶的手拉住：“猫奶奶。”
“按我们老家的风俗，这寿衣啊得闺女来穿。只可惜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闺女，咱们有缘，你啊，替我换上吧。”
苏虹看了看冉怀舟，他点了点头，带着几个护士一块儿出去了。
猫奶奶每回来医院都带着寿衣，可这是头一回换上。苏虹扶着她，小心的把衣服一件件穿上，仔细的抚平每一个褶皱。等猫奶奶又躺下了，她才把等在抢救室门口的人叫进来。
冉怀舟自然的又站在苏虹身边，谁知道猫奶奶指了指左手边，叫他站过去。苏虹也偷偷的戳戳他的手，冉怀舟只好站过去。
“冉大夫，这些年，谢谢你。现在，我，要走了。”猫奶奶一手拉着苏虹，一手拉着冉怀舟：“老太太这一卦算错了，你们都好好的。闺女，多替自己想着点儿，别活得太累。”
苏虹的眼里闪着泪花，但是她知道，猫奶奶看到眼泪会不高兴。不但她知道，急诊部的人都知道，一个个的都憋着眼泪，笑看着猫奶奶。
猫奶奶笑着说：“行了，你们也别围着我了，让我睡一会儿。”
大家就那么静静的围在床边，看着猫奶奶缓缓闭上了眼。
正月十四的急诊部异常的安静，大家送走了猫奶奶，又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偌大的急诊部一时间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可怖。
冉怀舟又一次在空中走廊找到了苏虹。
“怀舟，”苏虹看着窗外，只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你说，我老了会孤独吗？”
“不会的。”冉怀舟在她身后站定，他似乎习惯了这个位置，左后方半米的距离，不远不近。
“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跟你开玩笑呢，我不会让你孤独的。”
苏虹回过头，看到的便是冉怀舟自信的笑脸。
“这么肯定？”
“当然。”
“我可以相信你吗？”
“只要你愿意。”
“我不知道。”
“那就试试吧。”
“如果结果是不行呢？”
“那得试了才知道，我相信不会发生你说的这种结果。”
“可是我已经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又一个十五年可以虚度。”
“你没有勇气，我可以给你；你没有信心，我也可以给你；你需要时间，我就可以等。苏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苏虹直直的看着冉怀舟的眼睛，透过泪水的氤氲，他的脸有些模糊。但从中透出来的坚定和自信，即使苏虹闭上眼也能够感受到。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真的可以，幸福吗。”
苏虹低喃着，像是梦呓一般。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了，她不相信幸福就在这样触手可及的地方。
冉怀舟的心一阵阵的发紧，作为一个女人，苏虹太脆弱、太孤独了。
轻轻地把人拥进怀里，宽厚的手掌抚上瘦削的肩背，她身上担负了太多的责任和痛苦，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
苏虹的手颤抖着扶上他的腰，慢慢的收紧，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抓住这一刻的温暖和呵护。她再坚强也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依靠，更需要一个懂她的人。
冉怀舟，是这个人吗？是吧。至少此刻，她愿意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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