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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邮箱里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
程肯只觉得心砰砰地跳，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样子。
程肯的掌心溢出了汗，让她觉得又湿又冷，像光着脚走在茫茫的雪地上，一片片雪花抖落，天地间没有其他颜色，也没有尽头——
程肯抄下了那个地址和数字，点开邮箱的草稿箱。
第一个草稿是傅玘的小说大纲——小说的男女主才刚认识，正是互相斗嘴不亦乐乎的阶段，后面的种种悲伤、背叛都还在一两句话的概括中“他们吵架了”“XX是绿茶，故意让男主看到女主跟男二在一起”……
还有些零落的、并不成章法的片段，不成逻辑。
程肯默默地把大纲复制了下来，然后打开傅玘那个被他当做秘密的小花园的领地——
许久没有更新，那边的留言已经稀稀拉拉，偶尔有一两个还在问：“作者去哪儿了呀”“到底是谁杀了男主父亲呀好纠结”的绿色小字，像是草地上嫩绿嫩绿的春芽。
贴好结局没花多久，程肯关了电脑，看着手中写下的一串地址，输入手机里搜了一下——
然后她脑袋一咯噔。
这是个保险柜的存储地址。
她立即站起了身，拿起手机准备出门，却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程肯常年孤军奋战，早已习惯一人考虑周全。她皱了皱眉头，往楼下看了看。
一辆黑色的不起眼轿车停在花坛边，并不惹人注意。但是大白天的工作日，往日里的小区这处并没有车——虽然小区的车位是先到先得的，但这处正对着程肯家的窗口和她这幢楼的楼梯口。
程肯想了想，拎起一袋垃圾，走下了楼，手上拿着手机假装在玩儿，实则开启了前置摄像头。
她努力想装出自然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绷紧了神经——而这种紧绷感让她越发的紧张，怕是露出什么差池来——程肯把垃圾扔了，撑了把阳伞好让自己的手机屏幕不要那么明显，然后晃动角度往小区门口走。
她刚拐了个弯，就听到似乎有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有人的脚步，一步步的，听着悠哉、自在，但又跟她还是亦步亦趋的。
程肯的手机偶尔能晃到一下人影，但却看不清楚，只是一身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的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看不清表情和脸。
程肯拐到小区外的便利店，买了些方便面之类的东西，然后又往回走——果不其然，那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又一摇一晃跟散步似的漫不经心地走在她身后几十步的距离，荡回来了。
有人在等在傅玘那里没有拿到的东西。
程肯想。
而此刻她的安危已不能保证，她必须先保持冷静——
程肯有些恍惚又强行镇定地进了楼道，好在可能是见程肯没动静，也没人跟进来。
程肯数着秒等到了电梯，走了进去——她的楼层很快到了，她飞奔着用钥匙打开门，反锁了门，就瘫软靠在了门口的墙上。
她突然就无助得想哭。
这时候程肯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程肯扭头一看，感觉突然间像是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看到了绿洲、水、欢笑的人们——
“喂？”
“你的声音怎么了？”另外一头的谢易铭正在蛋糕店选蛋糕，听着程肯的声音只觉得有些不对，“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你想吃什么味道的蛋糕？我给你送过去。”
程肯感觉到抽离的力气正在回归到她的身上，“芒果味的。”她揉了揉眼睛，“你快点来好不好。”程肯小声说道，“我害怕。”
谢易铭感觉自己的心软得像蛋糕胚：“嗯，好，我马上过去。”
“用跑的。”
“嗯，用跑的。”谢易铭笑了起来，“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有人在楼下跟踪我。”
谢易铭的声音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好的小肯，不要害怕，我现在马上就过去，二十分钟就能到。我到之前你千万不要开门知道吗？手机充着电去，不要挂了。现在不要出门了，我马上过去。”
程肯一下子就安心了起来：“嗯，好。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嗯，我到之前你不要开门，我已经出来了，正在打车，不要担心。你现在去沙发上坐着，看看电视什么的，随便说说话就好，不要害怕，我很快就到了。你先把情况慢慢跟我说一下。”
“嗯，好。”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用怕了，程肯一字一句地把之前调查于申明的事情、傅玘的死亡，都慢慢告诉了谢易铭，谢易铭上了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程肯聊着，一边找了自己的两个保镖——有人跟踪，但一直没有正面露面，说明他们也不想直接有正面冲突，或者说他们对于程肯是否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不明确——所以并不适合打草惊蛇。
谢易铭想了想，那两个大块头，直接来找他们，显得太突兀了。
“你们买点东西掩饰一下。”
然后当谢易铭先到了程肯家的三十分钟后，谢易铭看到两位五大三粗的保镖一人抱着一个两米高的毛绒玩具熊，面无表情：“谢先生，我们来了。”
……程肯扭头看了谢易铭一眼：“这样真的不会太明显吗？”
谢易铭揉了揉额头：“罢了。阿斌阿远，辛苦了。”
两人摇了摇头：“没事。程小姐，熊放哪儿呢？”
程肯随手一指：“放床上吧。”
四人开车出了小区没多久，阿斌就扭头对谢易铭道：“那辆黑色车跟上来了。”
谢易铭点了点头：“行吧。也不用去我的公寓了。直接去我爸妈家。”
阿斌点点头。
程肯一脸惊恐地看着谢易铭：“你爸妈家？”
谢易铭揉了揉程肯的脑袋：“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见家长有点害怕，但是我爸妈家毕竟安保设施比我的小公寓好很多，到时候我也方便联系别人帮忙去把那个保险柜的东西取出来。”
程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牛仔裤：“那你总得让我回去换身衣服吧？给你爸妈的礼物我也没准备，发型也没弄……斌哥，麻烦你往商场开一下。”
谢易铭愣了一下。
程肯揉了揉额头：“说实话，你是不是没想起来这个？”
谢易铭揉了揉鼻子：“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看的。”不过他也理解程肯说的，而且正好逛一下商场有助于混淆跟踪者，看上去就像小情侣约会而已——“那就走吧。”
而趁着程肯买衣服、做发型的时候，谢易铭给谢易宛打了个电话：“姐，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我今天要带程肯回家。而且可能要带她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你让张妈收拾一下客房吧。”
谢易宛：“……哈？今天？现在？你是不是在逗我？”
“程肯遇到了一些事情，”谢易铭简单的把事情讲了讲，“我觉得还是在家里比较安全，等到事情都解决了再说。”
“唉，好吧，也对。”
“还有，姐，你跟我爸妈说一声。”谢易铭顿了顿，“对程肯好一点儿，我爸妈可能这辈子有儿媳妇的希望的就这么一个了。”
“……你自己去讲我不去！垃圾！”
“求你了姐。”谢易铭道，“我之前一直不知道，爱一个人具体是什么样子、什么形状的。我从来就知道爱情的存在，但我没有触碰过它。它过去对于我来说是合理的存在，却是与我平行而遥远的，而我现在拥有着了，这对我来说太幸运了，就像一朵最好看的花落到了我的手掌心一样。你弟我在事业、亲情、友情上，都堪称圆满，这么多年，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是我的亲人，是天地，可是程肯是七彩彩虹。如果你们真的反对的话，我不会死，但是会过得很不幸福，你明白吗？你不能让我见过彩色祥云，又回到灰色平静的世界里。”
谢易宛沉默了半晌：“弟，你从来没求过我，也从来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我不想她受委屈。”谢易铭叹了口气，“她已经受过很多委屈了，不公不平，黑暗与孤独，她都穿越过了，但她还是抱着一颗赤子之心走到了我面前。我不想再给她多加一些伤害了，你们的想法我都知道，正是我知道，所以才要不断地跟你们说。”
“好，爸妈那里我会去说的。”
谢易铭回头看了程肯一眼，程肯已经恢复了生气，等着烫头发，还在发微信跟他调侃跟踪她的人：“你说他们要上厕所是不是只能轮流啊？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吃一个人盯着，也不知道怎么排班。”“然后等了半天不出来他们突然想想哎呀要不开一局刺激战场玩玩吧，反正也没人出来——然后哦豁，咋人不见了？”“讲道理，别人上班都摸鱼，我不信他们不摸鱼，我怀疑他们在车里一直在刷抖音。”
谢易铭低头看了一眼微信，忍不住笑，又拿起电话：“她很好的，你们会喜欢的。”
去笑吧，就像从没受过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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