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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8
白哉淡淡地点了下头,跨过了门槛。
十三番队和一番队并不在一个方向,露琪亚站在台阶下一直目送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转身朝反方向走,没走几步就察觉到家里有人急匆匆地朝门口跑出来,有些慌张的脚步迈到街上,两侧张望,“白哉大人呢?”
露琪亚折了回来,问那个神色惊慌又好像有那么一丝狂喜的侍女:“怎么了?”
“夫人……夫人醒了!”
露琪亚眼前一亮,零醒了?!
距离队长会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距离队员报道的时间还有充裕,露琪亚闻言有点喜出望外,当下不做他想,径直往零的房间跑,在她昏迷的这两个月里,说不担心她是不可能的,尽管四番队给出的消息一直是状态稳定,不用紧张,但是人总那么睡着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好,只有她醒来无事,才是真的无恙。
“嫂子!”兴冲冲地跑进家主的别院,露琪亚直直地奔向卧室,一眼就看到了被侍女围住的零,听到她的声音零望了过来,反应略略迟钝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嫂子,您醒了?”
淡红的眸子呆愣地看着露琪亚,接着目光偏移到院中,身体僵硬,旁边的人听到她干哑的声音问:“我睡了多久?”她依稀记得影狼佐带领灵骸制造叛乱的时候还是隆冬,但是现在……樱花都已经开了……
“两个月,夫人,您昏迷整整两个月了。”侍女们的反应十分激动,连带着房间里的气氛也是高涨。
“嫂子。”露琪亚来到零的身边,“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吗?”
不舒服?零摇摇头,目光停留在院中盛开的樱树上,眼里绽开同色的八重樱,“两个月了啊……”
“已经有人去通知兄长大人,大概开完早会就回来了。”露琪亚料定白哉听到零醒来的消息就算再怎么激动也不会放下队长会议不开回家来看零,所以她决定在白哉回来的这段时间陪在零的身边。
哪知零的眼神听到露琪亚的话后顿时黯淡了下来,她摇摇头,转身对旁边围着的侍女说:“准备好衣服,我要出门。”
“诶?嫂子,您要做什么?”露琪亚不明零的表情变化,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没什么。”零低下了头,“谢谢你来看我,露琪亚,你还要去十三番队报道吧,别在这里耽搁了,快去吧。”
朽木家的消息传到白哉耳朵里的时候他正要走进一番队,刚好把这两个月来最大的好消息和一同进门的几个队长分享了。
“哎呀呀,终于醒了啊。”京乐拉了下帽子,长长舒了口气,“再睡下去就该发霉了吧。”
“京乐君!”浮竹无奈地喊了自己的好友一声,虽然说零醒来是好事,但也不带这么开玩笑的,他朝白哉和蔼地说,“白哉,不然你先回去看看零的情况吧。”
白哉侧身,目光望向自己来时的路,尽头处,朽木家的位置,零的灵压起起伏伏,却比之前昏睡中的每一天反应都要强烈,看来意识是完全清醒了,袖袍下的手攥紧成拳,还是一脸平静地走进了一番队,“会议结束后会回去看她。”
意料之中的回答。
然而这天早上的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番队走廊里却走进一个身份特殊的人,队员们战战兢兢地行礼,刚要去通报正在开会的队长们就被阻止了。
“不用了,我可以等他们结束。”素色的和袖关上了总队长办公室的门。
即便零说了不必打扰,而且她人也走进了无人的办公室,但是队舍内的气氛却是因此变得很紧张,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大门打开的时候就有队员等不及上前报告,“山本总队长,前五番队长楠木零在办公室等候。”
还站在会议室里准备走出来的队长们闻言一愣,什么?零自从嫁进朽木家以后,除了四番队必要的身体检查,几乎足不出户,要不是因为之前灵骸的战斗才挪步出了朽木家的院子,他们差点以为这个人再也见不到了,更不用说她人出现在一番队了。
山本自然已经听说零醒过来的事情,原本还有点高兴,但是她一醒来就到这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皱起了眉毛,沉吟了一会儿,拄着拐杖走出了会议室。
怎么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浮竹看着山本的背影消失,总觉得有些不对,一转眼就发现那头卯之花紧皱的眉,再看白哉,他已经跟在山本背后一起去办公室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山本先看到的那个坐在栏杆上蓝发落地的女子,接着白哉也进来了,看到了她。
衣服还是从前的衣服,只是身形经过这两个月瘦了很多,长到地上的蓝发未曾剪去,就那么垂在身后,随着大开的墙壁两侧吹来的风微微抖动,听到门开的声音她转过了头,瞥见走进来的两个人,发现白哉也跟来的时候呆愣了一下,继而转身落地,小步蹭到了他身边。
山本无视靠近的两个人,径直走到办公桌旁坐下。
“怎么不在家里待着?”白哉的语气平稳,手上握住零的力道却是用力了好几分,只因不想弄疼了她,便放下仅仅勾住她的手指。
“唔……好像想起了点事情,所以就来这里问问山本总队长。”零乖乖地道出实情。
想起来了?她想起什么了?一听到她说想起什么了的时候,白哉的目光一紧,她回忆起了什么?
迎着白哉的目光,零却低下了头,继而转向那边坐着等她问话的山本,“一千三百年前,我在瀞灵廷的哪里?”
那个特殊的年份,山本的眸子猛然睁开,白哉的脸色骤沉。
山本的反应意料之中,但是白哉却是出乎零的意料,那是一千三百年前的事情,怎么他好像也知道一样……
那天早上零在一番队待了很久,然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三个人的同时沉默,山本和白哉没想到零最先回忆起来的是一千多年前友哈巴赫在瀞灵廷内对她秘密进行人体试验的事情,但是她既然已经想起来,就算他们再怎么掩饰也是藏不住的,零太会思考,如果不把真相告诉她的话,胡思乱想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离开一番队的时候,一同走出来的白哉和零脸色都不好看,两个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沉默,不同的是零的眼神是呆滞,而白哉则是完全的冰冷。
走了一段路后,零恍惚停住脚步,这不是回家的路。
白哉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余光一瞥她的犹豫,“早上就在六番队舍里待着。”说着,直接携着人走进了队舍大门。
手一缩,结果却被前面的人更加用力地握住,不容拒绝地一路拽进了办公室的门。
房门关上的时候,走过路过的队员们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怎么队长今天带了夫人来而且还这么大的情绪……
一墙之隔,素色和服的女子被摁在墙上,压在身上的重力迫得她下意识地攀住了门把手才堪堪踩着墙根站住,咬着唇,颤抖,她看不到白哉埋在她颈间的脸,却没来由地哆嗦。
“把你想起来的事情忘掉!”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垂一字一顿地说。
零的眸子一缩,嘴唇嗫嚅着,下意识地反问道:“为什么?”
“忘掉就可以,没有为什么。”白哉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原以为她昏迷两个月醒来是件好事,却没想到她居然回忆起了之前那段幽暗的时光,那段即便在零有记忆的时候都惊恐惶畏的时光,他依稀记得每次零在他身边提起那个充满恶意的名字时那种处于身体本能的害怕,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抵消的惊慌。他再不要让她陷入那种夜不能寐的恐惧里,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痛苦,都如同刺在心头上的刀。
也许触碰到了白哉的心情,零慢慢地平静下来,如同她重生之前的每一次回忆一样,目光幽黯地看着天花板,身体堕入僵硬,“既然想起来了,怎么忘得掉……”此刻她才明白,卯之花那个时候为什么对她说,失去记忆是件好事。
敲门声自外传来,落音之后响起了恋次的大嗓门,“朽木队长,我来交文件!”恋次这家伙越来越机灵了,瞅见白哉神色阴沉地把零带进办公室,就知道两个人有事情要说,没有立刻提着今早送达的文件就上去打扰,而是迟了好一会儿才敲门。
门内的回答比以往迟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白哉平稳的声音,“进来。”
恋次呼了口气,才正经地推门进去,低着头,把重要的资料搁在了白哉的桌上,余光小心翼翼地扫了一下静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零,怎么气氛这么僵硬,不敢久留,放好东西对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白哉一行礼就转身出去了,当然走前不忘关好门。
“除了一千年前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吗?”恋次走后过了好久白哉才开口,桌上的东西一纸未动,只是偶尔被窗户那边灌进来的风掀起一角。
零绞着手指,摇摇头,梦中的那个世界,只容下了那段记忆,也只告诉了她那段记忆,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拳头攥紧,收回了目光,“好吧。”
零抬起头,朝白哉坐的桌子边看去,只看见了一个侧面,黑发低垂,遮住了他的双眼,似乎有什么很忧伤的心情被深深埋藏,“抱歉,关于你的事……我还是没有想起来……”
“不需要。”手中的笔在洁白的纸上偏移出波澜,白哉拧着眉,把刚刚写下的字划掉。
心头一惊,零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但是……”
“现在这样就好,以前的,忘了就忘了,不用再去回忆。”冷涩的声音像是一把无情的刃,戳进她的双眼,同时也戳进自己的心里。
零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呼吸被呛得难受,她却紧紧抿上了唇,不需要……吗?
那天,零回家以后晚饭也没用就直接进了房间,直到就寝时间到了也未曾出门,白哉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色堆积,一层阴霾久久没有散去。
静寂了许久的千本樱破天荒地出现在旁边,一同神伤地看着那扇门,自从知道零失忆回来以后,白哉为了不想让千本樱刺激到她暗地里警告过自己的刀魄,后者也是听话,没有在零面前出现,更多的时候都是躲在刀鞘里无声地看着那个令自己无比思念的人。
千本樱察觉到门内传来低迷的情绪,复又转头看向身边情绪同样不好的主人,刚要张口说什么,就被白哉严厉的眼神下了封口令,只能无奈地退回刀鞘中,他很想告诉主人,零姐姐在里面哭……
房间里,零抱着枕头无声地团坐在角落里,不明所以的泪水不断汹涌出眼眶,水光中带起的晶莹是这一室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知道母亲为了救自己死去的时候她没有哭,看着父亲不得已陷入长眠的时候她没有哭,然而面对自己想竭力寻回的记忆却被人阻止时,她反倒哭了,阻止她的人,居然还是白哉。对于曾经相爱的两个人,过去的回忆不重要吗?相遇相识的记忆不重要吗?那份曾经深爱着他的心情,不重要吗?!既然他同样是爱着她的,那么为什么……
明明是不带任何感情来到这里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的心情如此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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