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篮［总一．苍穹之法芙娜短篇集］

　　TITLE：权限（Permission）

　　界线的每一道，均有意义。

　　************

　　——独自留在吧台工作区内，一骑的神情在沉默中变得黯然。
　　这是总士今天来到[乐园]后，最先注意到的一幕。

　　第二幕则是在他们两个的视线对上的瞬间，一骑像是被惊动那样，倏地一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窜得比兔子还快。

　　一边暗地里感叹一骑已经很久没试过如此明显地避开自己，总士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动脑筋思索。
　　——这是怎么了呢？
　　尽管注意到一骑的欲言又止，但一是因为当前状况不明，二是考虑到当前环境不太合适于展开询问，总士一如既往地暂时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当天晚上，只消一个外卖直送到宿舍的电话，总士简单粗暴地就制造了一个机会。

　　“来吧，我们谈谈。”
　　这样说着，总士随手拉来书桌前的那张转椅，坐下，并且十分自然地翘起了腿。
　　这一幕让一骑感觉似曾相识。
　　但与十四岁当初的那一次对比，现在的一骑尽管同样落座到那张沙发上，姿态却是止不住的坐立不安。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知道自己被对方套路，认栽的一骑低着头嚅嗫，不敢造次。
　　“直接说就好。”总士耐心地维持平常的姿态。
　　一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没头没脑地说：“你最近太忙了，脸色感觉差了很多……是好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了对吧？”
　　没想到会突然被提到这茬，总士稍微一个卡壳才记起解释：“因为刚开始学习成为研究员，没时间悠悠闲闲的。”
　　可是一骑的态度貌似十分坚持，“但也不应该这样无视自己的健康……吧？”
　　只是那句话最后的犹豫语气来得有点微妙，总士默默投了他一眼，眼神是带着不解的打量，在沉默中显得有点意味深长。
　　在这个眼神下，咬咬牙挖出当初偷偷驾驶法芙娜出岛的决心，一骑揣着那份勇气决然坦白：“我知道，自己是没有合适的立场向你要求太多事，只不过……”
　　“一……骑？”总士彻底地愕然。
　　虽然一骑说得磕磕碰碰，但总士还能听明白那个意思，继而感到万分意外。
　　因为他之前考虑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次牵动对方的，竟然是自己。

　　没注意到总士有部分思绪已经分散，一骑不自觉换上了自我检讨的模式：“我希望让你能注意休息，让你能注意按时饮食，让你能注意日常生活的各种细节……但是，这些日常生活上的照料，应该是家人才有资格过问的吧？我是不是太多事了呢……之类的。”
　　以微细若蚊蝇的话音说完最后的话，勇气耗尽的一骑坐在沙发上，紧张地并拢着双腿，双手绷直地撑着双膝，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对方，心惊胆战地等待着。

　　一骑不希望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总士身上。
　　一方面，一骑一直以来更多是服从总士的意愿，不论是战斗还是别的其他事项；另一方面，一骑也能理解总士如此废寝忘食，耽于工作的理由。
　　尽管理由貌似充分，但一骑同时也意识到一个至关因素：自己的立场。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总士的亲友……
　　——我……有这个资格么？
　　在“总士的身体健康”和“总士的私人空间”之间的平衡上，一骑把控得十分挣扎，快要被逼至极限。

　　忽然间——

　　“可以的哦。”总士冷不丁地说道。
　　“欸？”猝然听到这种哄小孩般的语气，一骑惊讶地抬起头，那双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总……士？”
　　“这不是僭越。”总士此时的眼神隐约有着难以言喻的激越，只见他郑重其事地表示，“这是我自愿给予你的权限。”

　　一骑只觉豁然开朗！
　　手足无措地踌躇了片刻，一骑鼓起勇气，小声探问：“不会……觉得讨厌么？”

　　时刻关注着一骑的反应，总士局促地清了清嗓子，尽可能镇定地解释：“我承认，刚开始不习惯是有的，但不讨厌，因为你也是为了我的健康状况着想，给我的健康管理提出更加可行的建议。而且……”
　　仿佛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容，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总士不仅微红了脸，甚至还难以承受般的偏开自己的目光。
　　“而且，你能对我这样任性，我其实……挺开心的。”

　　总士的言辞仿佛拖着余音，袅绕着重启了一骑宕机的大脑。
　　好不容易才把总士的这番回应消化完全，一骑面上的惊讶逐渐褪去，似乎有什么闪亮迷人的意味随之而来。
　　这股神采飞扬的感觉仿佛感染了总士，令他不由得也露出微笑。

　　“一骑，”总士就这样噙着笑意表态，“把你希望我做的事重新说一遍吧。”
　　在总士鼓励的话语与神情下，一骑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气。
　　“那么，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强忍住因纠正固有旧习而本能触发的怯意，以及伴随的激动，浑身微微打着颤的一骑努力坚持把自己的心思表达完整，“吃完饭后，你今晚绝对不能再熬夜了。”
　　一骑的话语刚落，总士的脑内惯性首先想起的是自己原先的计划，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为难。
　　注意到这点变动，一骑这次是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
　　——因为这也是总士的愿望！
　　“这一次我会看着你，不对……”一骑说到中途忽地奋力一个摇头，急切地更正自己的言辞，“是监督你！直至你入睡为止，我才会离开。”
　　得闻对方的决心坚决如此，总士顿时浑身僵住。
　　一骑用力地盯着他，紧捏着拳头，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
　　沉默。
　　沉默。
　　……
　　最终，总士吐出一个轻叹，貌似有些别扭地表示：“我知道了。”
　　得到总士的配合，一骑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继而重新舒展出衷心的笑容。
　　为了一骑这个充满喜悦的笑容，总士完全不后悔自己予以了对方这样的权利。

　　——总感觉……自己还能顺势再任性一点？
　　这个想法从总士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努力按捺住随时能冲出喉咙的飞快心跳——似乎抑制过度，以致于开口说出组织好的说辞之时，总士看起来冷冷淡淡的面无表情：“你要是监督我入睡，到我睡着的那个时候也太晚了。”
　　一骑闻言双肩一个瑟缩，道歉紧随其后来得不假思索：“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不，我的意思是……”这下子连总士也绷不住脸，颇有掩饰意味地一声干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留宿，我不介意。”

　　【Fin.】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