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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纸船悠悠寄天涯(下)
而就当最后一缕风散去的那一刹那,在聂瑜看不到的死角内,维修斯已经悄然一爪袭来。不料聂瑜竟是早已知晓,右手背向身后以一种难言的姿态挡住了维修斯势在必得的一击,剑上的冰蓝色光芒却顺着维修斯的亮银爪爬上了维修斯的身子。
维修斯急忙暴退而出,身上光华涌动,却冰蓝色的光芒被艰难地祛除了,却难以去掉那一丝丝极寒的冷意。
感受着自己几乎要失去直觉的右手,维修斯恨声说道:“很好!聂瑜,你成功惹怒了我。德拉戈恩!”
银色巨龙身子一阵扭曲,极速地缩小变成了一团银色的光,从聂瑜身旁不远处滑过,撞在了维修斯的双手上。
维修斯抬手,看着自己双爪上若隐若现的银龙,冷不防一爪向着聂瑜划出。
一直防备着的聂瑜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一剑斩向了那侵略性十足的爪芒,却不料爪芒力道太过强大,虽然也顺利挡住,却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了几步。
聂瑜抬眼惊异地看着突然力量暴增的维修斯,手下却是毫不留情,几步上前就想着维修斯刺去。
维修斯却完全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一爪就迎了上来。
聂瑜却是眼中笑意一闪,剑招忽变,从维修斯那一爪前一晃而过,继续向着空门大开的维修斯刺去,维修斯的另一只爪却不知从何处探来招架住了这几乎是致命的一剑。
聂瑜见一招不得,撤了剑,脚下几步腾挪,又从另一个角度刺向了维修斯。
维修斯的近身招数也并不算弱,身子以一种常人难以做到的扭曲度扭转过来挡住了聂瑜这一击,右脚顺势向着聂瑜踢来。
聂瑜剑招一变,剑向着维修斯的腿斩去,却是一阵金石之声,聂瑜感觉双手一麻,心知不妙,脚步疾点退了开去。
维修斯右腿一荡,被剑气斩得破烂的裤腿抖散在了风中,露出了其中的金铁护腿。
聂瑜看着满脸失望的维修斯,一声轻叱,左手迎风拍出,一个复杂的阵势在她掌间闪现,一只冰蓝色的小凤凰拖着洒落冰晶的长尾向着维修斯疾飞而去。
维修斯双眼喂眯,却是未曾再强行招架,闪身躲开。
这没有碰到维修斯的冰蓝色凤凰却在恰然掠过他身旁时陡然一转,维修斯避无可避,挥爪烂上。
出乎意料的是,冰蓝色的凤凰却直接散在了维修斯的爪上,循着他的手臂覆了上来。
维修斯再次运起功力,却不料那冰蓝色的光芒如同附骨之躯一般难以除去,甚至还在缓慢地向着他的躯干上爬来。
维修斯咬了咬牙,抬起左手向下一划,右臂齐根而断,向着海中跌去,右爪上却腾起一道龙影没入左爪。
聂瑜当然不可能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她早在凤凰消融在维修斯右爪上时便冲了上来,却不料维修斯脚下功夫也不弱,竟是在龙影融合在右爪上时方才一剑斩在了维修斯左肩上。
维修斯身子一矮,一缩便溜开了,看着自己左肩上的剑痕,狠狠地盯着聂瑜,舔了舔嘴角,任由左肩和右肩上鲜血不断溢出。
维修斯身子一抖,所有流出的鲜血尽皆腾起了深紫色的光芒,深邃得像是要将人吸入其中。
维修斯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聂瑜身后,而那鲜血却在聂瑜的身前凝成了那德拉戈恩的样子,两者同时向着聂瑜袭去。
聂瑜右边身子向后一侧,挥剑勉强架住了威力再次增大的爪子,左手抬起凝出了另一个阵势,控住了血液德拉戈恩的头颅。
看着岸上已有败势的守卫军,聂瑜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收回了剑,左手垂下,仍由被架住的两击继续袭来,击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聂瑜喷出一口鲜血,本就血迹斑斑的一身素衫几乎无法寻到一丝原本的颜色,她的双目却是越来越亮,一头黑发也开始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
维修斯见势不妙,就欲向后退去,聂瑜却速度太快,在维修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已经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然后右手一抖,维修斯的身子便在半空中爆裂开来化作了一蓬血雾。
聂瑜正想冲下去帮助守卫军,那团血雾却融进了没有散去的血液德拉戈恩体内。
德拉戈恩一声长啸,就欲向远方遁去。
聂瑜疾驰间一个转身将手中长剑掷了出去,似是连时空也划破,在空中几个闪烁便从德拉戈恩的体内穿过,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急欲逃遁的德拉戈恩身子还在向远处飞去,却是开始缓缓消融。
聂瑜身子再一转,对着已经背对背靠成一团的包括丁墨衍在内的仅剩的几个守卫军张开左手,冰蓝色的阵势从她掌间脱手飞出,笼罩住了几乎力竭的几人。
看着熟悉的阵势丁墨衍正想松口气,抬头却看到了一身冰蓝色光芒,圣洁而不可侵犯的聂瑜,双目瞪圆,嘴张得大大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聂瑜如仙女下凡般落在了侵略军中,却带来了地狱般的杀戮。
长发飞舞,衣袖翻转,冰蓝色的光芒时隐时现,无数侵略军被几乎难以捕捉到影子的冰锥刺入眉心,然后化作一滩血水。
阵势中仅剩的几个仅略军怔怔地看完了杀戮的全过程,丁墨衍却一直紧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
随着最后一个侵略军的倒下,聂瑜曼步向着丁墨衍他们走去,眉眼间一片冰冷。
“师妹……”丁墨衍起身怔愣地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聂瑜,叫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剩下最后的永镇这座边疆小岛,便可以彻底灭绝域外侵略了。”聂瑜神色不变,冷冷地说,“你们准备好了么?”
“师妹……”丁墨衍的眼角突然泛起了泪花,哽咽地叫道。
聂瑜一愣,然后看着颤抖着几乎要忍不住哭出来得丁墨衍,莞尔一笑:“墨衍,我说过的,我希望你一世安康。”
“可是我不希望啊!”丁墨衍努力压抑住自己大哭的冲动,垂下了头,泪水从脸庞上划过,紧握的拳头中溢出了血。
“墨衍,好好活下去。”聂瑜身上的冰蓝色光芒渐渐黯淡,她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丁墨衍猛地抬起头,伸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一脸坚毅地看着聂瑜说道:“师妹,你常说我任性又善忘,如果我活下去一定会活得很好的。”
“那……就让我最后忘记一件事,最后任性一次……不能说不好哦!”丁墨衍看着脸色大变的聂瑜,开心地笑了,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着聂瑜走去,他的身影逐渐模糊,聂瑜身上的冰蓝色光芒也渐渐快黯淡消失,可她的身影却愈来愈清晰。
“墨衍……”聂瑜抬手捂住嘴,泪水无助地从眼角滑落,她却无能为力。
“师妹……再见了……我没有,失——”还没有说完,丁墨衍的身影已完全消失。
聂瑜终于挣脱了束缚,却再也不能触碰到丁墨衍了,她对着丁墨衍消失的地方狠狠地说:“丁墨衍!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善忘再这么任性,你就别想有什么好结果!到底我是师妹还是你是师妹啊!”
却没有人再笑着用千奇百怪的话语来回答她了。
活下来的那几个守卫军撇过头,红着眼睛离开了这里。
一阵风吹过,天地间似是只剩下了这一个单薄的女子形影单只地站在那里,默默哭泣。
……
“我曾经告诉过你,你却都忘了。”
“我记得我说过,如果我们中注定要死一个,我希望……死的是我。”
“因为我永远学不会忘记。”
“可最后,死的却是你……”
“过了那么多年了,我却还是忘不了……”
“我真的好恨你,留我一个人独自承受这所有的痛苦。我曾笑你薄情,我却更恨我自己太过痴情。”
“在这里,一个人走过多少个岁月,无法老去,无法死去。”
“其实……我只是想再看见你一次……”
沙滩上,女子蹲在来往的潮水前,一头黑发随风飞舞,一双凤眸凝满忧伤。
青丝飞散间,一艘白色的纸船随着沧海,摇摇晃晃地不知驶向何方。
……
一阵清脆的珠帘碰撞声惊醒了那些沉醉于故事中的客人们。
他们抬眼看着那从内间走出的身着古裳的难得端庄的女子,她的手中捧着的精致的盘子上,是一艘小小的纸船。
秦沫语将盘子放在了立在茶馆和咖啡厅中间的架子上,然后转身回了内间。
客人们怔怔地看着架子上的纸船,那上面竟有几点湿润,仿佛折纸船的人泪水滴落下来,悲伤凝结。
他们怔怔地看着那纸船,似是看到了那故事中蹲在潮水前一边落泪,一边折好纸船,任其飘荡在大海中的女子。
历经风霜却依旧洁白的纸船静静地立在那里,不悲,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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