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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见又如何
【一】
今日是承阴将我带回这九重天宫第一百二十七天,可是这一百二十七天里我足足只见到他三次面,这三次还是他来看我的,每次都是匆匆的来,再匆匆的走,承阴只是对我说他有些忙,需要什么只需告诉宫娥们就好,要么就是出外办事。
可是他不晓得,我什么都不需要,整个天宫这么大,他从未带着我好好转转,我哪里都不认识,我除了窝在瘦月宫里,便是在这周围转转,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身份的缘故,他怕人说闲话。
今日的天宫有些不同往常,但是我的瘦月宫不改往常的清净,这瘦月宫的院落里一团团一簇簇的棣棠花开的甚好,我正在为这些棣棠花浇水,除了这些,我也无事可做。
最近不知怎的,总觉得心慌慌的,
“娘娘,你又做这些重活,快停下来。”妙烟三步并两步奔向我,接去了我手中浇花的水斗。
我知道她的好意,但是我着实是无事可做,浇花闲得慌,停下来更是闲得慌,遂至,还是动起来好些,不能让闲得慌变得更闲得慌:“妙烟,我自己的身子,我晓得,不碍事。”
妙烟牵着我的手走向凉亭一处坐下,棣棠花簇簇芳香,时不时通过微风传过来。
“娘娘,你不打算让殿下知道你有小天孙的事情么?”
一年多的身孕,是不怎么显怀的,其实我也是有着顾虑,我的退路已经打算好,孩子的事情,暂且缓一缓:“嗯,你可要帮我保守秘密。”
妙烟点点头,她助我良多,我却是不知怎的去回报她,她是个好姑娘,若是我还有时间,定会给她说个好婆家。
看着妙烟她独自一人,一会儿脸上面露苦涩,一会儿又欲言又止,我便先开口问她:“怎么了?”
“娘娘,我……给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要挺住。”妙烟不是会卖关子的丫头,她是个直性子,一直唤我娘娘。在这天宫里,就算所有人都不买我的帐,她也不会不买我的帐。
“嗯,你说吧。”妙烟有些惊讶,她一定是想我怎么如此爽快。
她还是和自己的内心坐了一会儿的斗争,这才开口:“娘娘,殿下他……今日成亲。”
我并未作出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刚站起身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他和谁成亲?”
“和破军宫宫主的女儿玉蓁公主。”
我得知后,就转身离开了,妙烟以为我是生气了,赶紧追上来:“奴婢该死,不应该给娘娘提及这伤心事的。”
我不想妙烟会心里不安:“妙烟,你不用愧疚,我没事的,他是天君的孙子,将来这天宫的继承人,三妻四妾,不是常有的事么?”正如我想的那样,我虽也是这样希望,但不觉然他会这样轻快应下,原以为他还会闹上一闹,这太不像他了。
妙烟不再说话,“你忙你的去,我有些困倦,去小瞌会儿。”
“是,娘娘。”
今日是他的大婚,我应不应该去祝福他一下?可是他并未通知我,但是转念一想,我好歹也是他的妻子,纵然他没有给我任何的名分,但是,我作为妻子的角度上,理应去祝福他一下的。
我在摇椅上假寐,恰准了时间。
我是在众仙家都散去后,通过小宫娥的口中才得知天净宫,素闻,是为迎娶天妃,新起的一座宫殿,装修甚是豪华,我那瘦月宫与此相比,略显颓败些许。
不远,瞧见我几月未曾谋面的承阴,他正送走最后一位仙家,一身的红色袍子,穿在他的身上,真好看,我嫁给他时,他就没穿这衣装,看来,在天婚这方面,也甚是颇有考究,不是人人都能受得起那大红缎子。
我站在墙的一角,看着那仙家走远,承阴正转身进去天净宫时,赶紧走出来,我不想进入他的新宫殿内:“承阴。”这个名字我好久没有叫出口了,此刻唤来,竟有些许陌生了。
他站住身子,转身看着我:“秀秀,你来了。”语气淡然,诚然,我们之间,已经淡然天河之远了。
“嗯。”我走到他跟前,“我不知道今日是你的大婚,知道的有些晚了,但是这天的时间还没有过,也算赶上了。”
“无妨。”他不太愿意正视我。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当做礼物,就把这个当初你赠与我的还给你,当做你和她的贺礼吧。”我从腰间取出那个用绢帕裹住的玉佩,递给了他,这是当初他初次遇见我时送与我的,这是鸳鸯佩,他一块儿,我一块儿。
玉的光泽很好,听说那玉有个神奇的功效,两个相爱的人拥有,可以忽听彼此的心声,并且用情志坚这玉佩无论怎样破坏,都不会碎掉,如果不是真心相爱,轻轻一摔,就跟普通玉佩没什么两样。
不过,我可是不信的。但又不敢摔碎一看究竟。
但这玉略有些来头,据说,这是天宫中历代帝君传来的圣物,我问过妙烟,说是只有天君和天妃拥有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玉佩,它还象征着身份和地位。但是,我却不需要它,因为,这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他给我时,我就从未佩戴过,许是那时便料想到这一刻的因故。
他伸出细长好看的手指接过我手中的玉佩:“这天净宫如何?”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幸福心欢。
“甚好。”我亦是用自认为最宽容的笑容回了他。
他接过东西,我也不想多留,东西归还给该拥有它的主人,我的祝福也到了,再呆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反而会将自己难过的要死。
“快去洞房吧,别让新娘子,久等了。”
“正如是想,改日得了空闲,你常来坐坐,玉蓁她刚从破军宫嫁来,怕她不习惯。”他倒是会疼美娇人,但我也不是妒妇,便点头应了下来。
他便再无半句多言,转身离去,熟悉的白榕花香,飘入我的鼻息。
高大的宫门,缓缓合上。
我也转身离开天净宫,我都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怎么总感觉是要挽回他的意思?不做了会后悔,做了还是会后悔,这心啊,就是难伺候的主儿。
当初,我是有提及着他娶那玉蓁公主,但那也只是说说罢了,他不也信誓旦旦今生非我不娶,如今他娶了,那是他不信守承诺,违背了我他之间的盟约,他不情,与我何干?
玉蓁说我是一个人,我会生老病死,纵然我多么的爱他,也抵挡不住我是一个人的事实,我不可能相伴他一辈子的。
承想,大抵如此了。
那天玉蓁这样问:“你爱承阴么?”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这还用得着去嘴上说?试问,哪家女子会随意跟着一个男子离开?除了诱骗,怕也是只有那傻乎乎的,就像我这样的,在不晓得别人家底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的跟人走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爱的代价太大了,为了娶你这个人类做妻子,承阴都和老天君闹不和了,老天君气坏了身子,把他关在了天宫牢房,他夹在你和天君之间,很是难为情,但他依旧选择维护你。”
她的话我算是明白了,但也是事实。
我也是在这天玉蓁来找,才从她口中得知承阴这些天来没有出现,原来是被关了起来。
“我去找天君。”知道他有危险,我总会想要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当知道承阴被关在那黑漆漆、凉飕飕的天牢里,吃不好,睡不安,我就着急,站也不安,做也不安,做什么都不安,做什么都着急。
他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我很爱他,真的很爱,唯一遗憾的是,我是个人。
玉蓁拉住我的手:“没用的,要是有用我还会来告诉你么?人类和神仙永远都是有差别的,不是一点,而是很大,你以为你能上的了这九重天宫,就能一切都不同了?别忘了,你还是肉体凡胎。”
我的脚步再也迈不开半步,是啊,我是人,可是,难道人和神之间难道永远只能有着一道迈不过去的鸿沟么?
“你告诉我法子,只要能救他。”那时我已有一年零八个月的身孕,没有人知道,只有我和妙烟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是为了承阴,不能做的,我也会去做。
玉蓁说,她有一个法子,就怕我不应允,我只管叫她说来听听,她说让我亲自去找天君,亲口告诉天君,愿意离开承阴,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她告诉我,只要这样说,天君就会既往不咎。
呵,这个结果,委实是完美,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我想,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无道理,只要离开承阴,不仅帮了承阴,还为流淌了一半我这个人类血液的孩子争取了优厚之路,人类在神仙眼中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若是这个孩子在天宫降生,承想,定然会饱受冷眼,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是个母亲都心疼,更何况是我。
此刻我正想,保密是正确的选择,就算将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起码还有孩子承欢膝下,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
为了他的后路,我不能这么自私,毕竟,孩子是无罪的,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祖孙三代不得解脱,那该如何是好?
我什么也没有多想,就应允了。
玉蓁是天君指配给承阴的天妃,可是承阴为了我,拒绝了这门天婚,玉蓁不仅不恨我,还帮助我,我很感激她。
根据玉蓁的所说,我又修加修加,增补了几番,悉数说与天君。
玉蓁的方法很奏效,我和天君立了血书,天君当天就把承阴释放了出来,承阴来找过我,我但此刻他与玉蓁成了一对新鸳鸯,这必定也是在玉蓁计划之内的,我倒是不稀奇。
其实他和玉蓁也确实很是登对,也本是青梅竹马,青梅竹马自古不可分割,而我终究是要离他而去,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那日承阴被放出,我特意备好了薄酒,想当做他不知的告别,他却泼了我冷水,我梳洗打扮一番,等他的到来,未承想,承阴见到我时对我说:“你果真不值得我爱。”
我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我并未追问他,递给他一杯果子酒,他却在接的时候突然松开,砰,琉璃杯碎了一地,酒香四溢,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再没多说一句话。
我只知道,那天我望着他的背影,我们之间终究是越走越远,我有感觉,他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我转身离开了,门里,承阴的淡然,变成了苦涩,可是,我没有看见。
原来从天净宫走向瘦月宫,路是这么的长……
这一切都是我希望看到的,为何我的心里还是有着一点点难过,一阵风吹过,我嗅到了棣棠花的香味,清香里,为何掩藏着淡淡的苦涩呢?
当断不断,必然多乱。
可是我更没想到的是,玉蓁她所做的一切是为她自己,尽管我不挣,她也没有放过我。
【二】
那场新婚后的第五日她来了,他未来。
“娘娘,娘娘,玉蓁天妃来了。”
“知道了。”我应了声亲自走出去了,她毕竟还是正天妃,我按理数是要出去相迎的。
因为脸色苍白的吓人,我稍微抹了些胭脂遮盖。刚出门,就看到穿着华贵的玉蓁,她和上次我见得有所不同,她那时很憔悴,此刻整个人都红润多了:“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承阴他在忙,我便自己来看姐姐了,你也别怪他,承阴他真的是忙。”她让给身后的宫娥把东西递给我。
我不想接受,但是我怎么拒绝,在别人眼里会认为我是个小肚鸡肠的女子,还是伸出手接住了:“嗯,我知道。”
我请她进屋坐坐,问她要喝什么茶,她说乌梅茶。我请她吃了一盏茶,她便走了,可是,我不知晓这杯茶里藏着这样深的学问,听说那天玉蓁回去后就昏迷不醒,说是过敏引起的症状。
他从大婚之后都不曾来我这瘦月宫,夜晚时,他来了,不过不是为了见我,而是为了玉蓁来的:“一直以为你是天性良薄,不想你却也难以摆脱一个妒妇的心态,我真是看错你了。”
其实他来,我还是有些小激动,可是他带着怒气开口便是质问,我不知道要怎样回答,这事对我来说一头雾水,我问:“怎么了?你说我是妒妇,得让我明白。”
“你知不知道玉蓁她自小对乌梅过敏,你还给她泡乌梅茶,你容不下她,也无需如此害她。”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是那样的无情,每一个字都如针尖刺穿着我的心脏。我黯然神伤,曾几何时,我们眼中的彼此会陌生到这个地步。
“承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我想解释。
“是她自己要喝乌梅茶的对吗?”他说出了我要说的话,我点了点头,承□□:“姝袖,这样子很好玩儿么?你让我娶了她,又这样做,你当我三岁小孩随意摆布,你怎么会到这种不可理喻的地步?”
“你终是不能信我?这跟我没有半点干系。”这一刻是从未感觉到的绝望。
他走了几步停住,背对着我说:“姝袖,你不是一直想回人间吗?等我安排好了玉蓁,我送你回你该回的地方。”说完便大步走去。
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他说这些话,就如他初次见我的时候,因为我救了他,他说:“姝袖,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回家。”他的说话,他的做事,都无需理由。
我那时是一个人,生活在迷烟谷,那里很安全,就如一片幻境,走进来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进来都是生龙活虎,到最后都是一样,变成铮铮白骨,随着岁月的掩埋,风化消弭。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来到迷烟谷的,只记得睁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白骨错乱的在我的身侧,滕曼缠绕,将我双手双脚束缚住,勒的我生疼,当血液渗出我的皮肤时,滕曼却像触碰到了烈火一般将我丢掉,卷曲着逃离去了。
我走了好久好久,我的脚都磨破了,这里除了荒凉萧条,什么都没有,整个谷中充斥着可怕。
那是我在迷烟谷居住了数月之久后的一天,当时我正在泉水里洗澡,一声嘶吼传来,这个声音的穿透力好强,把我的心都要震碎了,之后就不再有丝毫声响。
当我准备从水中出来时,却看见一个手执血剑,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来,衣衫褴褛对着我看,我蹲在水里不敢动弹,看着他问:“你是谁?”
可是他没有回答我,就直直的栽进水里,砸起一片水花。我赶紧穿好衣服,把他从水中拉出来,我看见水里有血色,他受伤了。
那是我和承阴初次见面的场景,是我把他弄到我的小筑里救了他,为他止血,为他擦伤口,为他煎药。
我把药煎了足足两个时辰,很是浓稠,拿过来放在床头,细巧着他,看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想要伸手去碰碰他的长长的睫毛,他的手指却动了动,睁开了眼睛,醒来后就要坐起身来,我扶着他做好,为他背后放上靠枕。
拿起旁边的药,递给他手上,示意他喝下去,他看着药,皱了皱眉头,很豪爽的一饮而尽,放下药碗,我塞给他一颗甜甜的野梅子:“解苦的。”
他动了动嘴巴,似乎很满意,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这里?”
“叫我姝袖吧。”
“姝袖姑娘,你救了我,你想要什么?”
我缺什么?我什么都不缺,我托着腮帮子说:“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吧。”
他开始解开我为他缠的变形的纱带:“我还有事,必须离开这里。”
“诶?你的伤?”我想阻止他解开纱带,尽管不是很好看,能裹住伤口不也很好么?
“不碍事。”他将纱带丢到一边,手中闪出一道柔和的光晕,经过手臂上的伤口后,那些伤口就不见了,还真是神奇,我都看呆了。
“既然这样,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回家,离开这里。”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是幸福的,只是那时我不晓得那就是幸福。我没想过我会和他离开迷烟谷,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还是他的身世,他是桑时天君的孙子桑承阴,是这个让我爱不完恨不下去的男子,成为了我的大劫。
我就这么跟着他离开迷烟谷,来到这九重天上,他当时对我隐瞒了,算不算是欺骗我?他那时的话,就如参合了蜜饯的毒药,忘了自我。
承阴,你为何不爱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我很难过,让你娶玉蓁不是我的本意,在你大婚时对你祝福你知道我有多痛,可是,一切皆因为我是个凡人。
不用你送我也会离开,你不用着急,不用难堪,我会离开你的生活,让你继续着你原来的生活,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那天是承阴最后一次与我见面,他走后,我落泪了,我对妙烟嘱托了很多,她还奇怪我的举动,说了一些没边际的话。我只是笑了笑,告诉她不要担心,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孩子。妙烟知道我很爱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不会做傻事的,这才打消了顾虑。
对于天界,我太陌生了。我只知道是承阴他带我来天宫的,却不知道怎么回去我原来的地方,这天我游逛着,见到一个老婆婆,我问她我要是离开这天宫该从哪里离开?
老婆婆告诉我,走过三道宫门,会有一个三岔口,中间那条路是去往人间的,我谢过老婆婆,就按照她的指引,果真找见了,真的是一道门,那应该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了。
老婆婆恢复成了玉蓁的样子,看着离去的人,嘴角一阵笑意散布开来。
那天我将妙烟打发出去了,对着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儿心中抱着无限的愧疚。但愿回到迷烟谷后,他能平安降生。我和孩子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决定离开的我,将我的画像,我用过的东西,一件不留的全部用火焚烧掉。
一纸书信,一枝七重棣棠花,这是我留下来最后的东西,我走了,谁都没有告诉。
当我从那扇门跳下来的时候,我的皮肤被万把刀子划着,我不知道,来的时候安逸,回去的时候会是这般痛苦,但是,我不在乎,能回去,不就好了么?
越发的往下坠,我就越发的痛苦,这不是生路而是死路,后来我明白,这是诛仙台,诛去神仙修为,凡人跳下,便是挫骨扬灰。
看着记忆被戾气割划成碎片,一点点消失,方知我东皇姬颜生而为神,却难逃情劫,世间万物,情字当难。
夜晚时,承阴正在与玉蓁天妃下棋,妙烟问了人才知承阴在天妃处,她到了玉蓁的寝宫内只说来送一些东西,将一纸书信和一枝七重棣棠花递给承阴。
承阴接过转身要走,妙烟红着眼眶提点他一定要看。承阴在妙烟的恳求下打开书信,寥寥数字,承阴,我走了,忘了我吧,此刻起,我们彼此放过彼此,谁也不欠谁什么了。
一重棣棠花,我和君相知;二重棣棠花,君来种相思;三重棣棠花,我念君多时;四重棣棠花,月影瘦月明;五重棣棠花,一切本为假;六重棣棠花,愿君忘了吧;七重棣棠花,与君各天涯。
这是自己冷落了她,她写下的诗吗?本就是相爱,为何要彼此折磨?
玉蓁本想看,承阴直接用手一握,瞬间一张完整的纸化成了齑粉,他拿着七重棣棠花,冲了出去,来到瘦月宫时,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承阴知道她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找遍了整个天宫,都没有找见她,只有一处没有去,脑袋瞬间炸开,在诛仙台上,只寻得她的一只耳环。
“姝袖,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说那些话都是骗你的,那都不是真的,我始终爱的那个人是你。”他怎么会不知道棣棠花的寓意,高贵、气质、等不及……
而他却是让她等了,等了他那么久,等不及了,她等不及了。
天光一道刺眼的光滑过,一个不明物体坠落在了青丘最大的花圃之中。
“帝君,帝君,蛋…蛋…”一小厮边跑边喊,中途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
东皇太一正伏在妻子的肚子上,听着,他就快要做父亲了。诈唬的小厮吵得他有些烦躁,不想起身,他妻子催着他,让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看着跑着额头有着细密汗珠的小厮,问:“何事惊慌?”
“帝君……蛋…蛋…”可能由于跑的太快了,说话断断续续,喘着粗气,根本不能晓得他在说些什么。
帝君坐了下来:“什么蛋蛋蛋的,慢些说来。”
“是,帝君。”咽了咽口水,“方才天空一团火光直冲帝君常常游玩的花园,小狐们还以为是太上老君那老儿又炼丹走神,将三昧真火给倒腾下来了,可是等那团火接触到地面,却灭了,变成了一颗雪白的蛋。”
东皇太一听的是云里雾里,这天怎么还会下蛋?难道天也和自己一样,会娶妻生子不成?还是个蛋?莫不是卵生?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带路,前去看看。”
东皇太一走去的时候,很多的人都在围观,却不敢靠近,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他拨开围观的人,走近一看,果真是一颗蛋,他能看着蛋里面隐隐约约是个人形,心中疑虑重重,青丘之国,千万年来,可是从未曾出过这样的奇事,使得他更想一探究竟。
走进那颗蛋,伸出手碰了碰,不曾用多大气力,蛋却破裂了,一道白色的光从蛋中渗出,他感觉这个气息特别熟悉,伸出手将破裂的那块儿取下,看清里面,竟是姬颜。
一道暖暖的光照射进来,我慢慢的睁开双眸,我还活着吗?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是我的哥哥东皇太一。
哥的脸上透着喜悦,却又掺杂着淡淡的忧愁,哥将蛋壳的顶端去除,对我伸出手,我将手放在哥的手里,慢慢的起身,哥看着我说:“姬颜,你这五百年去了哪里?可叫哥好找。”哥看着我的衣服都破碎的条条片片的,将他的外衣退下披在我的身上。
我环视了这里的一切,多么的熟悉,一把抱住哥,哥轻轻摩擦着我的背:“别怕,回来就好了。”
东皇太一看着自己的妹妹变了很多,什么也不过问,知道她定是受了太多的苦,这五百年里,找妹妹找的好苦,还以为她渡劫没有渡过,消失在了六界之内,为此他伤心了很久很久,都成了他心头的伤疤,没有人敢触碰。
“哥,有没有可以将一个人忘记的干干净净的药水,我好难过。”或许,我从未向任何人流露出我的脆弱,在哥的面前,我只想好好的撒撒娇。
哥抱着我回家,我仰望着天空,天空蓝的刺眼,白云白的不像话,轻声呢喃:“承阴,我们,结束了……”
青丘的草滩总是美得不像样子,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草滩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子,头发慵懒的披散着。她紧闭着眼睛享受风的抚摸,背后想起了一个声音。
“姝袖……”声音几乎颤抖的无法完全喊出这个名字。
闻声转身的女子微微皱着眉头:“你是……?”看着眼前那个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男人,眼眶竟是红红的。
“天君之孙,桑承阴。”他滑动着喉结,像是努力克制什么,东海六皇子真的没有骗他,眼前这个女子眉目间淡如泼墨画卷,只是与姝袖神似,却不是她。因为姝袖与她比之,像雾又像烟,更为之缥缈,只是他没有好好珍惜。
“东皇姬颜。”我笑着看眼前那个叫承阴的男人,“你说的姝袖,是你那个人类的妃子吧,听闻三百年前她不辞而别,你可是找了好久,前些天哥哥从天宫回来还提及过,直夸你多情呢。”她笑的有点俏皮。
风时不时从草地上匍匐而去,一阵阵沙沙声响彻,他们二人再未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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