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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生
张风遥是农村出身的男大学生,菜园村穷山恶水,难得得出了他这么一个人才,爹妈别提多有面子,想当初他刚上大学那会,只要回了村子走到哪儿都有人跟他打招呼,甚至还有媒人跑他家与他说亲的,姑娘家里彩礼都不要都想嫁到他家做媳妇,但只有张风遥知道这自己这辈子,没有成亲的可能,有些事是见不到光的,他喜欢男人。
在盐城漂泊数年,已习惯吹着咸咸海风的日子,十年间,他已从带着土气的农村大学生成为盐城中学的一名清隽儒雅的中文系老师,在盐城有了自己的房,每天中最惬意的事,就是没课的时候穿着卷着袖子的白衬衫走在海边的沙地上看日落,橘黄的淡淡光晕透过他厚厚的眼睛片落进柔和的双眸,偶有一两只水鸟扑翅飞过,那时刻是整天中最轻松的时光,能够卸下所有的伪装,看潮水亲吻着岸边,感受微冷的风从耳畔掠过,自己以后的人生应该就如同这潮水,在大海中随波逐流,隐藏着自己颜色,然后不知会流向何处。
张风遥的死是盛夏中的唯一一抹凉意,他的葬礼上来了许多的学生,纯白的菊花堆满了他的墓碑,他们唱着挽歌流着泪,当然他看不到,在他死之前,他唯一的记忆是漫天的潮水和耳边的风鸣。
「儿啊,快醒醒啊,你死了娘怎么过啊~.」
耳畔响起苍老的声音,睁开眼,灰蒙蒙的布帐挂在头顶,挪开目光,张风遥的眼睛落在了身侧的一个老妇人身上,银丝白发,通红臃肿的双眼正欣喜地看着自己,「儿啊,你终于醒了.」老妇人抖着干枯的手往自己脸上摸来,张风遥本能地一躲,张开了嘴「娘,我没事.」话说完,他猛地一惊,他怎么会喊那老妇人作娘,脑子里残留的信息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的确是这屋子的主人,而那哭肿了眼睛的老妇人的确是他的娘,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的娘,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屋子,张风遥唇角浮起一丝苦笑,自己竟然像自己班上女孩子喜欢看的穿越小说的主人公那样穿越了,还穿越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浪荡子,也不算一无所有,还有个娘不是么,也不知这里是哪朝哪代,这时,门口一个清秀瘦弱十七八岁的青年,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张风遥抬眼看去,那青年一愣神,险些把水盆跌落,他现在的老娘看见了忽然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往青年身上一抽 「丧门星,你过来做什么,这时辰还不去做饭。」
张风遥愣住了,不知这青年哪里得罪了自己老娘,青年眼里闪过几分吃痛,又很快归于平静,习以为常般淡淡道「家里已没米了。」
何氏爬起身子,操着棒子又往青年身上又抽了几下「没木不晓得去邻家借么,丧门星,还不快些去。」
青年把水盆放到地上,从肩上拉下条干净的布巾放到凳上就出了去,张风遥定定地看着青年,这张脸儿生的真是俊,就是惨白了点,还未看几眼,见何氏又扬起棒子要抽上来,忙支着身替他挡了「娘,你这是做什么。」即便是买来的小厮也不该这么欺负,看家里这么穷,这孩子也没跑,可见是个知恩的。
「儿啊,你替这丧门星说话做什么,你被人揍他还站在旁看着,也不帮你,有这么做人家里媳妇的么,就是我打死他,官老爷也不能说我老太婆什么,也不想想当初,要没我们家,他能活到现在吗。」何氏挽着袖子指着青年骂,青年低着头,静静听着,也不还嘴,张风遥一时没缓过来,指着他惊道「他是谁媳妇?」
青年被他这声吓愣住,疑惑地看向他,张风遥抽抽嘴,得,自己穿越还买一送一,白得个娘还送个媳妇。
何氏骇住了,忙摇了摇张风遥的肩「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傻了?」
张风遥暗了暗眼色淡淡道「我没事,只是头有些疼。」说完又窝回了床上,何氏忙过去守着他,也没心思去理会那青年,青年不发一语,低着头走了,过了会儿,端了两碗粥进来,何氏端了一碗坐到门口去吃,青年端着碗走过来,搬了个小凳坐在床边,也不出声,舀了一勺子喂到张风遥唇边,张风遥脸色羞得一红,他三岁就开始自己端碗吃饭了,何时让别人喂过,青年见他躲开了,动了动嘴唇,低声道「王家哥说只有这些米了。」
张风遥反应过来,原来他以为自己嫌弃,忙道「我自己来就好。」说完接过了青年手中的粗瓷碗吃了起来,肚子确是饿了,几大口就喝了小半碗稀粥,张风遥顿了下来,看了看青年,见他愣了愣神,面无表情的脸色依旧没什么情绪,把碗放到他手里「你也吃些吧。」
青年手一抖,险些摔了碗,恍惚地端着碗,看着张风遥,张风遥笑了笑,「你这是怎么了,快吃啊。」
青年往门口看了眼,见何氏正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忙把碗塞到了张风遥手中「我不饿,你吃吧,我出去干活了。」说完略有些慌张地走了出去。
张风遥握着粗瓷碗,若有所思地往门口瞧去,看来这个家不仅有个恶婆婆,自己还是个恶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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