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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夜的血雨腥风在悄无声息的安排下平静的度过,天蒙蒙亮时容与便起了床,在宫中他的生活虽然过的尊贵但却也十分严苛,他身体好时每日都会很早被唤起来修身读书,即便身体不宜去皇家书院学习,但每日还是不敢荒废功课,所以这样早起对他来说并不算些什么,只是身边少了照拂的人总是不太习惯。
推了门,容与打算出门去给自己打洗漱用的水,来了这里他的日子便变得清苦,每日的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料理。
他以为此刻百里玄冰应该不会起来,于是动作很是小心。只是走到院子却发现在哪里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那样的身影看上去甚是单薄那人正是百里玄冰。
“大人!”容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人。
“既然起来便收拾妥当,与我一起吃了早饭再去正堂。
“是大人。”容与眼中闪烁着不可察觉的欣喜,这几日虽得和她时常见面,但难得这般主动与自己亲近,他并非要依,依赖于她只是在这国子监中他此刻所熟识的也只有她而已。
慌忙且笨手笨脚的搭理完自己,穿好了国子监统一的弟子服便匆忙到了百里玄冰的正殿。一应的餐食早已放在了桌子上,百里玄冰不喜太过繁复的吃食,早餐也是十分清淡的。此刻百里玄冰并没在桌边坐着,而房间里没有她的身影。
“到了便吃就是,不必等我。”随着声音,容与回头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百里玄冰,她右手拿着一柄软剑,此剑甚是轻灵剑身虽薄却也锋利,在阳光的映衬下闲着寒光逼人。
“大人也会武功?”容与有些兴奋的看着她手中的宝剑。
“我会的不过是些花样子,只为强身健体并无伤人之力。”说完便将宝剑扔给了身后跟随的玉衡,玉衡接了宝剑直接将它缠到了腰间的暗带之中。
百里玄冰没有说谎,她却是不慎习武,只是偶尔会再起按照师傅教的剑术练习一番,为的不是习武而是舒展筋络强身健体,因她不习武内功也充沛所以拿不得重剑玉衡的软剑便成了她的玩具,偶尔拿来比划一下。
“我听父皇说,国子监里也有教武的师傅。”国子监是培养文武全才的地方,虽培养不出什么武状元来,但却也怕弟子只学文成了迂腐不化的人,只是武功并非这里的要学,大多学子也并不对此上心。
“怎么你喜欢习武?”百里玄冰座到一侧的椅子上,拿起一碗白粥吃着,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
“嗯,喜欢!自幼我便体弱多病,父皇说我习不得武怕伤了我的根基,大了些身体虽好了很多可是依旧不准我习武。”容与有些委屈的看了眼百里玄冰。
百里玄冰连眼都没抬,他不过是个养在深宫的皇子扔在外面便全无自保之力,这样的人若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怕是早已吓得不知所以了,只是他说喜欢习武,这到没什么。
“玉衡,以后每日晨起带上容与。”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也不大但足够站在外面的玉衡听到。
玉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声“是。”
容与呆呆的看着百里玄冰,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但很快便又反应过来了,这几日在上院中他接触最多的人便是玉衡,玉衡比大人还冷上几分平日里根本不喝他说上一句话,每每都是他有需要找上了他,他才看他两眼但也只是答应一声办了事便再无更多的表示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玉衡是个在武学上了不得的高手,不说别的单单是他腰上那把软剑便很是让他羡慕。
“大人,以后我便能跟着玉衡习武了吗?”容与兴奋的看着百里玄冰,等待这她的点头。
“怎么不想?”百里玄冰挑了挑眉看了看他。
“不是、不是,我很想很想的。”生怕她返回,容与忙回了她。然后像个兴奋的孩子一样,跑到玉衡跟前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玉衡师傅,以后我就跟着你习武了。”
玉衡看着眼前的容与,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师傅?他什么时候就成师傅了?他可不记得他有收徒弟。
“我只陪你晨练,不是你师傅。”说完玉衡很不给他面子的远远走开。要知道他还是师傅的徒弟,可没打算当别人的师傅,尤其是眼前这个小子看着就让人憋屈。
容与看着玉衡嫌弃自己的样子,甚至难过可是他也知道祭酒大人发了话玉衡是不敢不从的,他虽没能成为祭酒大人的弟子,但成为她徒弟的徒弟也是一样好的事。
想着便在心里笑了起来,以后他一定更加勤奋的跟着师祖和师傅学习学文和武功,一定不给她们二人丢脸。
只是这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情,却不是别人所想。
吃了早饭,便匆匆去了国子监的正堂,今日是雅集,所以国子监上上下下都异常有序,两院的弟子比往常都要早起,百里玄冰带着玉衡和容与来时一众的弟子和博士、儒士、学士都一应的到齐了。
众人见百里玄冰进来,身边除了平日里跟随的玉衡掌事外还跟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大家平日里也偶有见过,只知道他现在住在上院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竟然能高出他们一进来便直接住进了上院还是自己独立居住。
只是大家虽不忿,但终归是不敢逾越祭酒大人的权限的,既然祭酒大人没有解释,他们便不能开口去问。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国子监雅集,亦是本祭酒来到国子监与众弟子共同参与的雅集,希望尔等勤勉修习能够德才兼备,智达五洲。吾以此酒祭奠先学,一尊先学教诲。”百里玄冰手持弟子奉上的靑玉酒樽,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将樽中碧色冷酒倒入尘土。
“请祭酒宣今日雅集诗文、琴韵首题。”宣礼官高声宣颂。
“今日诗文就以秋风为题,这琴便以酒为韵吧。”百里玄冰座于上位,容与跟着玉衡立于她的左侧。她清幽的声音响起,便定了今日的题目。
题目本就是提前定好的,几位博士和儒士们并不意外,只是学士和弟子们便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众弟子在我国子监都以习得一些本领,大多也参与过往年的雅集,想来今日的题目也定不会难为各位弟子。”雅集并不是让弟子一较高下的,但能在雅集上赢得好评却是不宜的事,而且历年的雅集头魁便是皇帝也会多有赞赏,他人若入了殿试更是会高人一等。前年的头魁是太尉刘策大人的嫡长子刘怀仁,太尉大人本是个武将想来儿子偏好武学该是多些,可偏偏这位刘怀仁刘公子是个响当当的文武全才,不过弱冠之年便以得了两年的雅集头魁,让左右丞相的几位公子都很是没有面子。只是这位刘公子太过锋芒毕露,和他老子一样不懂收敛以至于大家随表面恭敬于他的才学,背地里却是很是不屑他的为人。
大家今日都是各自牟足了劲,非要挣个高下,特别是那些个高门子弟更是彼此叫着劲。
百里玄冰虽刚刚入这门,却对这里的事情甚是清楚。国子监中出人头地的多半是那些高门子弟,到不是他们资质聪慧,而是因为各自的家底都是有得高台自己的,而那些寒门子弟便是你才学国人,没了高贵的家底也是枉然。
虽说这国子监是修学的地方,但也是各家笼络人脉的不二之选,要知道前几任的祭酒大人也是深得此道的老油条,只是碍于帝师的面子总是不好太过显眼的高抬了谁去。都了她这里,大家自然还是观望的多,毕竟她这个祭酒不是什么帝师而是个被皇帝抬上来的一个小丫头,还是个罪臣之女,大家敬她也不过是看了天家的面。
“淳于博士今日雅集便还从紫院开始吧。”百里玄冰按照惯例叫来负责紫院的淳于博士,淳于宏师出同门,他一向不爱仕途便进了国子监一心向学。
“老朽便领了祭酒大人的题。”说着便拿了题坎带到紫苑的一众弟子面前。大家按照顺序,依次的做了诗词,演奏了琴曲。只是紫苑毕竟是资历浅薄的弟子们,自然也做不出什么惊世的作品来,而淳于宏对弟子向来不过分要求好高骛远,今日所出的表现也都在他所想之中,便也甚是镇定。
“淳于兄今年你们紫苑到是有些人才了,比去年到是好了很多。”说此话的人乃是玄苑的掌苑,何飞鸿何博士。
“何兄抬举了,你们玄苑的人才济济,但也大多出于我们紫苑,老朽自然甚至欣慰。”淳于宏话说的不多,但却字字争锋相对。
听了他的话,何飞鸿气的脸都紫了。他们二人分别掌管着两苑,原本是相安无事的,但却因为历年的雅集要争个高下,便越发的不对付了。也因为如此,私下里两人很是交恶。
“二位掌苑这是何故,祭酒大人在此,好坏自有定论。”对于他们的争论,白柳甚至不满二人私下如何他都可以不去管,但当着祭酒大人的面也如此便是让他这个掌管国子监戒律堂的堂主看不下去了。
“白堂主教诲的是。”白柳一开口二人便不敢再说什么,要知道这国子监中除了掌管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不能得罪外,便是这个戒律堂的堂主白柳得罪不起来。因为白柳在国子监是唯一低于祭酒大人的掌事,戒律堂可是掌管着整个国子监的刑罚。因这里是修学的地方,所以天家准国子监设戒律堂以正视听,端正思学,说的再白一点这戒律堂便是专门惩戒管束国子监一众学子和这里所有父子的。
百里玄冰一语不发,她只是冷眼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她不过刚刚接手这里的事务,下面的人还不慎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她不在乎多给他们一些希望和幻想,因为希望越多幻想越多他日破灭时才更知那切肤之痛是如何的了得。
眼前这些人包括白柳在内,不过是欺她年幼,又是初到所以才敢越俎代庖,她既然敢座在这便不怕他们这些老不休耍出的花样。
眯了眯眼,她抿嘴一笑。大家见她也没有发难便放松了警惕。玄苑的人接着表现,到是层次比紫苑高了一筹,几个出挑的也真是不错,去年的头魁刘怀仁表现也是不俗,只可惜也只是不俗,算不得什么高明。
何飞鸿甚至洋洋得意的夸赞了弟子一番,大家都在想今年的头魁定还是这刘怀仁的。虽有的人不快,但终归还是落在了高门弟子之中。
大家都在等着百里玄冰评定,可是大家一抬头却发现她竟然斜倚在太师椅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这里是正堂,国子监的正堂,可是他们的祭酒大人却在雅集会上在众弟子面前睡着了?这是何等天大的笑话!
几位老资辈的,都甚是气愤,却有不敢贸然说什么。大家都看向白柳,他是戒律堂的堂主便是祭酒大人也不能随意破坏了国子监的风气啊。
白柳见大家看向自己,很是为难,但终归他又不能不管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唤百里玄冰,只是他还没开口便听到一声犹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随着的声音响起,大家都为之一愣,而百里玄冰则缓缓睁开眼睛,清冷的看着一众的人。
各位在此修习,多为仕途,可仕途之路又该怎样去走,我想诸位君子当有所思,切莫乐极生悲。说完百里玄冰淡然一笑,然后便将小厮捧着的众位弟子的名牌扫落了一地,便什么也没说扬长而去回了上院。而玉衡和容与则只能跟着她走了出去。
大家看着落了一地的名牌甚至不解她是何举,只等了许久大家才反应过来,名牌落了便是名落了,今年竟无一人能落入祭酒大人的眼可当头魁。
而她离去前所诵读的诗句,却是绝妙的词句,此句中更是有着警示他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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