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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后
她们说,最后她和雄哥在一起了。后来我却在一张报纸上看见雄哥的照片,那是个瘦削的男人,脸上有明显的几道疤痕,尤其是右边脑袋上有个看上去很深的口子。可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在我看见确认那个男人之后,在我患艾滋病之后。
人总在失败中漫长地攀行,在路过那些鲜绿的丛林中被刺伤,被锁喉,被张牙舞爪吓哭,被伤痛牵绊,被死亡推进深渊。其实这些或那些在旅途中如人生的起伏波澜的在无数尘灰中会被吹起,散落,失踪,迷路。在很久以前,我很害怕未知的环境,如血域般恐怖的气雾似乎能毫无意外地将自己掌锢,捻碎,而年岁的增长让思考,让原来的每一个细胞震动革命。愿每个灵魂幸运,通往圣堂天地。
小吴今天播的是张惠妹的‘剪爱’,不知是窗外的雨下得太大了还是走走去去的人太嘈杂了,我只隐约听见几个熟悉的音律。
在看完林企给我发的关于工作的e-mail后,我收到了他的一条简讯:“我和小诺求婚了。”
我兴奋地立刻打给了小诺,“林企和你求婚了?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啊,还是林企告诉的我。”
可是电话对面却没有什么声音,“喂喂喂。”我问了好久,才隐约听见了一些声音。
“救我。”
林企偷偷地吩咐着助手小林,“帮我在看得见江景的最好的咖啡厅里定一个靠窗的位置。”
他开着自己的车很快地开到家里,沿路喇叭鸣着,不小心惊住了马路边的一个婴儿和过斑马线的老人。他的心,不停地跳着,“我要向小诺求婚。”
他赶到家里,“刘姨,帮我把我车上的玫瑰花稍微喷一点点水,哦,对了,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你帮我和爸讲一声。哦,还有,哎呀,我前几天让他们空运过来的西装的。哦,还有,你帮我看一下,我这个领带配这个西装好不好看呀。哎呀,我的戒指。哦,幸好,还在包里。”
刘姨呆站在大门口,听着这小少爷的命令,乖乖地把花上滴上了几滴水,再跑到他的房门前。
“刘姨,你看这条项链还要不要带,应该不用了。”林企把从小带着的项链摘了下来。
“少爷,这是去相亲啊。”刘姨轻声问着。
“是呀,刘姨,我可要结婚了呢。”林企披上西装,随手喷了些香水,“刘姨,帮我加加油!”
“啊?”
“没事!”林企笑着跑下楼梯,开着车走了。
“喂,小诺,你现在有空吗?我突然手上忙完了,要不你到Cafe Plus 这来吧,陪我下。”
小诺应着,匆忙和主观打了声招呼。那位老处女的主管早就知道她的手下有个已经攀上了林家的小少爷,一脑子的羡慕嫉妒恨,可是嘴上还是压住了火。
下午三点钟的太阳斜斜地照着,小诺伸手拦到了的士,跑向了咖啡店。
“陈诺,我林企,我保证会爱你一生一世,直到地老天荒。你,愿意把手给我,牵着一辈子吗?”他单膝下跪,周围响起结婚进行曲。
可是却不是小诺给我描述的,这时小诺葬礼上,林企发言的一段话。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林企牵着带上戒指的小诺。
小诺手紧紧拉着,“算了,你还是回去上班吧,我自己打的回去就好了。”
林企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抱住了她的头,轻轻吻在她的额间,“晚上,去我家吃饭。”
小诺手仍是紧紧地牵着,“嗯。”她渐渐松开。
林企连忙一把抓住,“真的不用我送你了吗?”
小诺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林企的鼻尖,“乖,去上班!”,转身笑着离开。
林企看着她的背影,想象着她即将穿上婚纱的那一刻。
“嘟嘟。”林企的手机响了,“林总,张部这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您方便过来吗?”
林企回头看了看小诺的身影,“好,我马上回来。”
几个小孩手抵着小灯笼,踩着拖鞋跑过横街。小诺站在马路中央傻傻地迎接着一部大客车。
四周尖叫响起来,小孩的灯笼掉在了地上,高中生扔下书包跑了过去,几个阿姨吓得浑身颤抖着,一位七八十岁的老爷爷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拿出手机。
“喂,是医院吗?阜湖路和第五大道的十字路口,一部大客车撞了一个女孩……”大爷一时没透过气,“你,你们快来。”
那时我拨给她的电话响起,被她自身的重力压着一下便接通了。她耗着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一声,“救我。”
死亡将所有人的曾经与现在画叉,逗上句点,降下语调。其实人就是寄居性动物,寄居情感中的堡垒,寄居生活中那脆弱而坚实的三角角落,寄居在随处能找到被保护被喜欢被疼惜的城池,寄居自己内心柔弱不堪的回忆。一旦脱离了河蚌壳,一旦打开城门,一旦被现实的大手高高拎起后扔掉,它能活,但活得步履蹒跚,用曾经残存的记忆惜留自己小窝的同时面对陌世,毫无着落但必须蹦足前行。
这天是元宵节,教堂外的广场上早已准备好了夜晚的赏灯大会。走来走去的人很多,却没有注意这倚着山背的小教堂发出的叹息。
小诺的父拄着拐杖慢吞吞走着进来。他带着的眼镜很厚,大概足有一千度吧。和小诺在一起的几年,她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父母亲,这些人就像是和她的生命错过了一样,可是当她的生命正式结束的时候,这些擦肩而过的人又都出现了,带着岁月的伤痕蹒跚着走来。
小诺的父亲坐在大厅的第一排,听着林企的发言。
我和睿睿坐在他的后面,他就像是头萎靡的狮子,他的外形在年轻时觉得是一头昂扬着头颅的狮王,而这次,在他的女儿的遗像和木棺面前,夹杂着他年迈的原因,他像是被夺取了所有,一瞬间两手空荡着。
我想凑上前去安慰他,可是,不知怎么了,我停住了,我的手没有伸向前。
一旦脱离了河蚌壳,一旦打开城门,一旦被现实的大手高高拎起后扔掉,它能活,但活得步履蹒跚,用曾经残存的记忆惜留自己小窝的同时面对陌世,毫无着落但必须蹦足前行。
瑜山山肩是一排公墓,林企把小诺埋葬在了这里。四周都还是空荡荡,大约亦是在投资人手里的财付通了。待他们都离开后,我和小诺的父亲留了下来。老先生看了我一眼,收拾完供菜和供酒,倚着一块空白的墓碑坐了下来。
“你叫李汶是吧,小诺有提起你,啊,那是多久以前,应该是她母亲去世之前吧。”老先生扯了一根草绕在手指间转着。
我很惊讶小诺竟然和他聊起过我,“是吗?叔叔,我可以叫你叔叔吗?”
“当然,”老先生把塑料袋好好整齐地放在了身边,“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听说你的父亲不在了,你和你母亲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我低着头,这么长的时间一听见有些字眼还是会让我慢慢把头低下来,可是那早已经不是难过了,而是埋在心里最深处的疼,“我母亲去世了,就在去年。”
“去世了?”老先生的语气并没有穿插着很多惊讶。
“小诺为什么不怎么和你们联系啊,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听她说起过你们。”我看着老先生,其实他的皮肤看上去并没有很苍老,然而,他的手看上去亦是耄耋一般。
“小诺从小就是这样,很独立。尤其是她的母亲去世以后。”
“她也没有和我提起过阿姨的事。”我不禁叹了口气,小诺的去世给我的生活再次打了一个结,很多曾经拥有的东西,再次离我而去。
老先生抿开了供酒的瓶盖,喝了一口,“她的母亲在她很小就和我离婚了,小诺是跟着母亲的,但是因为家庭缘故,我和她还是住在一起的。但我们过着自己的生活。小诺是个好女孩,真不应该这么早,就……”老先生最终还是扛不住了。
黄昏的时间趴着时针一步步跑来,我坐在老先生身边听着小诺的故事,让我觉得作为一个朋友我真的好差劲。老先生靠在石碑旁,哭着笑着。那个黑白照片里的她也笑着。
这是2010年的元宵节,这是某个在生命中的浓稠的夜。
夜晚的星像是被定在了黑幕中,永远那么亮着闪着。我把老先生掺扶着送回了家。那是个老式公寓楼,偶尔遇见的都是年迈的老人,他们都个个送着回家吃团圆饭的儿女离开。
陈老先生把门打开,房间很干净,不像是一个独居老人的家。可是几分钟后,从主卧里走出了个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很像是我经常碰面的女人,“回来啦,这是……”
陈先生把我介绍了一遍,女人是陈先生的妻子。
我喝了一杯茶便走了,眼神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一件和小诺有关的东西,更不用提她母亲的遗像了。我微笑着将门掩上离开。
我一人走在街道上,灯笼被各家各屋高高地挂了起来。街道上也满是吃完饭出来散步的家庭。星空早就被这些人造光遮住了风头,几头龙灯和花式高灯远远地亮着。
突然,我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上次在程姐的店里看见的男人。
他拉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左瞧瞧右逛逛,很是开心。我真心觉得这人好面熟,很是熟悉。只是我无法把他和我曾经生活中可能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联系起来。
我不由自己地悄悄跟了上去,
男人对女人很是亲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逛着街。我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对话,他的声音也是那么熟悉,可是听觉对应人名能力弱了些,我就觉得他是我很早之前就认识的,可是……那像是埋葬在记忆最低处的,印象很浅淡。不经让我想起,这个人可能是那个人。
但我一次次把念头打消。有些奢望还是不要有来得好。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
“这是加色素的,对身体不好,我们回家吃山楂,糖葫芦就是山楂做的,一样的。”
“唉,女儿要吃就给她买一串呗。”
“爸爸,我就想吃嘛。”
“好好好,就一串哦,不能多吃,真的对身体不好。”
“爸爸真好。”
“富珍,你要吗?”
“算了,这么贵。”
“来,收好您的糖葫芦叻!卖糖葫芦咯,五元一串!”
“爸爸,你要吃吗?”
“爸爸不要。给妈妈吃。”
“女儿真好。”
我好想那个女孩是我,我好想我的父母亲还在。其实我真不不用吃糖葫芦了,我长大了,我可以来好好照顾他们了。可是似乎我却没有了这些机会。
“李汶,公司准备周一安排职工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你可别忘了。”睿睿跑过来把我的体检单给我。我第一看见这几张纸,看着上面工工整整印着的李汶两个字,有一瞬间是和拿到自己身份证一样的感觉——我是这个社会的一个人。
“睿睿,那个你也要去的吧。”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我,傻傻地问着有些白痴的问题。
“当然咯,先别管这破事了,你赶紧把这季度的销售报表整理出来,下午可是要开会的呢。”睿睿笑着,拿着其他的体检单跑到别的办公桌前。
窗外的树叶早已绿得发亮,阳光厚重地打在枝叶上。几只鸣蝉跳来跳去,我好想隐约还看见了松鼠。一辆飞机从高空划过。小吴的耳机又放着歌,应该是慢歌,我听不清楚。一只蜜蜂飞了进来,不一会被赶了出去。隔壁小叶的百合焉了,耷拉着几片落在我的文件夹上。
林企办公室门口的万年青,碧色,睿睿和他笑着对话。
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整个与云南都透着初夏的气味。
睿睿将宝宝放在一边的座椅上,裹上一层蜡烛毯。出生五六个月的孩子,眯着眼,吮吸着手指。窗外明媚的光划过摩天大厦落在宝宝的脸上。
“真没想到,这么几年就这样过去了。”我被端正地放在病榻上,身后和脖子后都被护工垫上了厚厚的枕头。
睿睿从水果篮中掏出一个山竹,捡过几张餐巾纸拨了起来,“好久没有吃家乡的山竹了吧。”
我笑了笑,看见她一口把山竹含在了嘴里,“你还不给我吃。”
睿睿夸张地吧唧着嘴,一边又从篮里拾起一个山竹来,“你还没和我说你怎么发现那个男人是你父亲的事呢。”紫色的汁液渗在她的指甲缝上。
我往窗外望了一望,摇了摇头。
一块块废墟被脚手架和围栏圈着,它们的背后又是几幢老式民房,像是琥珀一般被封印住了时间。再往后面是来福士和世贸广场。晚夏的光没有那么凶猛,但一阵阵地亮闪着。
“您看上去不是本地人啊。”我顾着勇气走了上去。他们早就回家,这家是间杂货铺。
“小伙子,我们是不是见过呀。”男人打量了我一身,“哦,你是,那个……”他的眼神里有些闪躲,“你怎么会找到我?”
“大叔,男人寻欢作乐正常。我只是顺路过来买些东西,看见了您。怎么,嫌弃和我说话呀。”
男人厌恶地挤出一些笑容,“哪有。”
“哟,小伙子,买东西啊。老李,怎么就窝在电脑屏幕上了。我就说不该买这台电脑。”女人从掩布后走了出来,手往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水渍。
“老板娘,帮我来半斤花生,和两瓶二锅头。”
“小伙子,父母不在身边啊?这好好的元宵节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
我低下头笑了笑,我以为会有些难过,可是不知道是时间还是别的其他因素,我居然从心里冒不出一丝疼痛,“我母亲去世了,我父亲打我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男人抬头看了看我,又微微摇了摇头。
“唉,是可怜。”女人用铁勺挖起一大把花生。
“老板娘,你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啊。”
“是呀,我是江苏那边的,就是上海的旁边,我男人几年前去打工的时候,我认识了他,便在一起。生下了女娃。男人说想回云南。我便跟着他过来。好老婆是吧。哈哈。”她一人开心的大笑着,满是自嘲的味道,但有那么让人觉得是幸福。
“真好!你叫李莞吗?”我随意试探了一下。
男人刷得一下抬起了头,“小伙子,你说什么?”
我早就被他的动作吓出住。
我匆忙地跑走了,身后老板娘大声喊着,“唉,小伙子你的东西。”可是我只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恶心,多么荒唐,多么可笑。
早已是夜晚的九、十点。灯影斑驳下,一对青涩的少年情侣手拉着穿在树荫。男生提起灯笼,呼吸逐渐靠近,可一位喝醉酒的大伯高声唱着国歌走过。微凉的夜风吹过坐在路边的一个男人的头发,他双手抱着膝盖昏昏沉沉,身边散落着一大叠宣传单。三元小店里响着叫卖,公园安静放起轻音乐,几个头发怪异的年轻人跑过,耳机响着吵闹的朋克。
我身子靠在小巷的路口,急迫的呼吸和一身早已耗尽的躯壳。
“老李,这小伙子是怎么了?”女人和男人靠在床上,手不停抚摸着孩子。
“不知道,大概是有些什么不好的经历吧。”
“对了,你和我说过的,其实你早已经在云南结过一次婚,有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不是也这么大了。你又去看过他吗?”
“没有,那年头的故事有谁还记得啊。”
“你不会这样对待我们娘俩吧。”女人把女孩往身边拉了拉。
“开什么玩笑。”
“那你的父母亲呢?”
“去世了吧,前两年我不是回云南来过了吗,就是去守七了。”
“唉,对了,过两个月清明,我们带女儿一起去爷爷奶奶那拜一下吧。”
“算了,里县城十七八公里路呢,很难走的,以后再说吧。”
“好,你说了算。”女人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身前的电视机中正放着元宵晚会。
世界有些莫名的喧嚣,嘈杂的人群里,寂寞的小巷口,夜宵摊的塑料桌布上。
透过幢幢小屋的窗,云南,又开始了一场新的旅行,我们也开始了新的人生。
“你们应该都有你们新的生活了吧。汶。”男人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么荒唐,你就这样找到了你的父亲?”睿睿用筷子夹着一片山竹送到我的嘴边。
我用牙齿咬住,含在嘴里,过了好一会才吞下去,“是呀,很荒唐。”
“那后来呢?”她又加了一块放在我嘴前。
我摇了摇头,恶心犯呕的坏作用又起来了,“这个人三年前就回来了。”
“这么早?”睿睿惊呆了,筷子一没有了力气便散了骨力,一块雪白的果肉掉在了床上,我的腰边。她连忙用餐巾纸捡起,扔在垃圾桶。
窗帘被风慢慢吹起,起阵雨的季节,一会天空便被乌云遮住了。
“你没有认他吗?”
“我没有,这种人有必要吗?”
睿睿摇了摇头,吞下一口山竹。
我望着窗外,这早已是上海了,不再是我出生,我痛苦,我怀念和我痛恨的云南小城了。
2013年5月的一天,睿睿留了一个语音给我,“李汶,我想带你去上海看病。”
那个时候,得知我患上艾滋,我已经早早地被公司开除躲在了家里,看见睿睿的几条未接来电,我不好意思再会过去,便一直等到了她的留言。
“为什么要去上海?”
“她们说上海有一批专攻艾滋的医生,你放心,这病只是暂时是疑难杂症,未来肯定会被科学打败的。你别怕。我帮你五月底定飞机过去吧。”
“算了,我身上的钱不够我这样瞎折腾。”
“其实,是一个叫凯文的人,发给了我一份邮件。”
“凯文?”我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
“好像是一个美国人。”
“他说什么?”
“他让我尽快带你去上海,六月初会有一批国际上有名的医生来上海做科研报告会。”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他在最后附了一句:让你不要去找他。”
“是吗。”我的手无力地挂在床边。我死死地躺了下去,“好的,我会去。”
“还有,我和林企过两天会结婚,在世贸酒店二楼。”
“李先生的病,现在只能保守治疗。”身穿白袍子的男人无奈地翻译着一旁国外医生的话。
窗外,雨一点点,缓缓落在玻璃上。
给李莞先生的一封信:
我是你的儿子,我叫李汶。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世了。我患的是艾滋。你大概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所以你也不用奇怪我的结局。爷爷奶奶在二千零五年和两千零四年的时候相继去世了,多半是因为想你和那些身体原因。而母亲,是在二零零九年的时候,患了乳腺癌去世的。她走的时候,是带着病痛走的,她却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我很恨你,当我看见你如今有这么幸福的家庭的时候,我很恨你;当我知道你早在两千零八年的时候就回到了云南的时候,我很恨你;当你简简单单生活在云南的时候,我很恨你。可是我的生命,没能允许我去再恨你了。睿睿会把我的骨灰带回云南。如果可以,请把我葬在我母亲的身边。我很希望,把我骨灰盒放在土中的那个人,是你——我的父亲。
就这样了,谢谢。
李汶
2014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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