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无耻

　　早餐也能吃到肚皮滚圆的也只有何欢了，看着一旁空出来的几只碗，何欢很满足的笑眯眯。阮匡吃的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给何欢布菜或者看着她吃，“饱了？”
　　“很饱，谢皇上赏赐，”何欢指指一旁的餐盘，“用这么好看的碗碟吃饭，格外吃的香。”
　　“你喜欢？”
　　何欢知道皇上这是要赏她，但是她却下意识的不想接受。若是往日，她肯定乐呵呵的谢恩收了，可是如今，她也不知怎么了，好像不愿无功受禄的欠人情似的。她摆摆手，“是喜欢，但是奴才明白，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也不会属于我。”
　　阮匡听了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心里难免一刺，“朕赏给你不就是你的了吗？”
　　“奴才谢皇上好意，但是奴才即便这次受了皇上的恩惠，往后的家业还是要靠自己去挣。奴才不在宫里当差，不能为皇上分忧，自然也不能平白受恩惠。奴才有点手艺但不精，想着往后若没别的出路，就得靠这生活。好在姬大哥出钱开了瓷器店，奴才可能下半辈子就得指望着它了。”
　　它？他？阮匡心里本就存了刺，这下可好，小混蛋竟然明明白白地说出下辈子要指望姬风臣的鬼话！他冷笑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朕给不了你荣华富贵？”
　　何欢云里雾里的，又怎么了，不是闲聊么，怎么忽然板起脸了。她不想惹事，只想着赶紧回家换身衣服还要去铺子里打点，今儿要上一批新货，她得细细检查了才能放心。便笑嘻嘻的哄道：“这什么话，奴才往后还要指望皇上您多关照生意呢。”
　　阮匡也不知为什么，心里越发憋屈，口中便胡搅蛮缠道，“朕在你眼里难道就只有这点用处？是不是明儿个我出钱给你开个铺子，你也就跟了我了？”
　　何欢本没怎么生气，听了这句立刻火了，什么意思，这是把我跟姬大哥的关系想成什么了！还有，我何欢难道在你眼里就是个要靠色相挣钱的人吗？她腾站了起来，“第一，我与姬大哥清清白白，你若想与他有什么龌龊勾当我不拦着你，但也请你不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第二，我何欢虽然没爹没娘，但也是有家的，我有师爷爷师父师弟，若是有人要骂我，也轮不着外人。第三，我虽然念书少，但也是凭本事挣钱，不要把你的那些脏乱想法加到我身上。”何欢气的微微发抖，声音也带着哽咽，但还是用力地继续说，“还有，我现在并不是你的奴才了，往后更不会是。昨晚我答应守夜，完全是出于往日的主仆情分，既然在皇上心里我是如此不堪，那好，以后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添堵……草民告退。”说完，迈步跑了出去。
　　阮匡怔在当场，内里心肝脾肺好似全挪了位。

　　且说何欢一口气跑到了翠竹林，越想越委屈，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腿脚也不听使唤的发抖，她走进竹林，找了个枝叶繁茂处蹲了下来。
　　阿必正照例陪着他家少爷早起练剑，正举着剑鞘伸腰蹬腿的放松筋骨，忽然瞧见竹林里闪进一个人影。他觉得奇怪，这片竹林虽然地处要道，但宫里人都知道姬大人早上会在这里练剑，无人敢闯进来打扰，换句话说，这片竹林是被他家少爷承包了的。今日他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敢扰了他家少爷的清净。
　　竹叶在晨风中飒飒作响，阿必蹑手蹑脚的挪过来。何欢团在那哭的伤心，满脑子又都是皇上方才的话，半分也没发觉。
　　阿必瞧着那缩成一团的身形，心说，这是个小少年吧，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那么伤心也怪可怜的，可是大早上能出现在宫里的小少年……何欢？
　　“小何少爷？”
　　何欢吓了一跳，愣怔着抬起脸，哭的鼻涕眼泪横流，别提多惨了。看清是阿必，立刻扭脸去找姬风臣，恰巧姬风臣听见声响走了过来。何欢一见是姬大哥，立刻扁了嘴，眼泪又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姬风臣快走几步过来，蹲低身子，问：“怎么了？磕着了？”说着就要掀开她衣服检查。
　　何欢连忙伸手按住他手，又抹了眼泪，“没、没事。”
　　姬风臣瞪她一眼，“怎么，跟姬大哥还要藏着掖着？”
　　何欢很想倾诉，可是对象不对。若别的事她必定想也不想便说了，可此事根本就是源于皇上想与姬风臣那什么，把无辜的她扯了进来，事关第三人，而第三人就在眼前，根本不可能倾诉啊。她叹了声气，扯谎到：“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下台阶时崴了脚，疼哭了而已。”
　　姬风臣没再多问，蹲着转过身，“上来，我送你回家。”
　　何欢摇摇头，“不用了，阿必送我就好，出了宫门找辆车送家去，不费什么。”
　　姬风臣点点头，“也好。”吩咐了阿必去了。

　　何欢这厢刚走，姬风臣立刻迈步往养心殿去了。
　　这大清早的，何欢身上还是昨儿的衣服，眼看没回家，又是从养心殿出宫的路上，只怕昨晚是被阮匡扣下了。与何欢在一处交往也不是一两日，姬风臣城府颇深又怎会看不出他是怎样的人，早年吃了那许多苦现如今回想起来都能当笑话讲的人，此番哭的那么伤心，根源许是那位了。又一想何欢身上格外皱巴巴的袍子，肯定不止守夜那么简单，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又不能坐实，便有些紧张。怕就怕阮匡一时入了魔，往后可就拉不回来了。
　　他一时心中惴惴，往养心殿去的脚步也急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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