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太子妃

作者:泽岚一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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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出家门


      “娘~我回来啦!”仿佛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原本还争吵不止的人全部目瞪口呆,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置信,明明亲眼看见如初断了气的,特别是哥哥如风,亲自抱着小妹的尸体入了山,选了一棵最壮的树边放好。
      死了孩子,一般不会下葬,都是抱到山里让野兽叼走,寓意归于自然。无比庆幸,若是被埋入土,就算有九条命都活不过来。当时人贩子根本不敢走大道,专挑山路走,在经过南溪村山头时,看见了树下的她,以为是哪家走丢的孩子,一并抱上了车。
      一会儿,李氏终于缓过神来,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抱着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泪流成河,几乎将如初的小脸淹没:“我的小闺女……”两个姐姐和哥哥也跑过来,紧紧抱着小如初。
      哥哥伸出小手,摸了摸如初的小脸,手舞足蹈,一脸傻笑:“是热的!小妹好好的!我的小妹回来了!”感动在心底发酵,如初鼻子一酸,也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家人特别穷,如初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要有手有脚,还怕填不饱肚子么!而且自己还有从人贩子那儿搜刮到的钱财,虽分出了五分之四,但剩下的钱也够半年食粮了。
      “娘,不哭,走嘛走嘛,别看我年纪小,我也能干活的,我们一起等爹回来!”说着扬起哭得脏兮兮的小脸,举了举小拳头。哥哥姐姐也在一旁直点头,一家人什么也没带,就直接净身出户。
      傍晚时分,天灰蒙蒙的,估计要下雨了,一家人漫无目的走在阡陌上,远远看见一个窝棚,如初指了指:“娘,那是什么啊?”
      李氏回道:“那是张伯伯家用来守庄嫁的。”如初满怀期待地看着李氏:“喔,那现在没庄稼,我们是不是可以住上一晚啊?”
      于是一家五口人就在窝棚里睡下了,如初梦见自己赚了很多的钱……
      老太太苏氏是童养媳,九岁就嫁给了老爷子如明,生过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二儿子在很小的时候闹饥荒没了。
      大儿子如山争气,一边劳作一边看书,考上了秀才,当时在都城与同窗相会,却遇见出来找哥哥的李氏,志趣相投,不久就相爱了,而李氏的娘家,是都城里的大户,早就为女儿定了门当户对的亲事,于是,李氏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什么都没带,跟如山私奔了。
      李氏没有丰厚的嫁妆,没有娘家撑腰,从前过惯了锦衣玉石的生活,再加上最初生的两个孩子都是闺女,自然不受老爷子待见,如家本就贫穷,平时菜地里的南瓜、青椒必须长成最大的时候才能摘。
      幸好丈夫如山待她极好,有累活重活都舍不得她做,也不再去考取功名。
      幸福二字啊,有多少人活了一辈子,也不见得领悟,冷暖自知。
      只是四年前,外敌入侵,如山不得不参军,至今生死不明。
      如山走时,李氏正怀着小女儿,自从如山走后,生活的重担压在了这位曾娇弱的如夫人李氏身上,从来没想过回去投靠娘家,看着四个乖巧的儿女,李氏觉得,任何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难道这一次无家可归,只有回娘家求原谅这一条路可走么?都过了十几年,再多的恨或怨也归于平静,爹娘也是为自己好,如今唯有浓浓的思念。
      老太太苏氏的小女儿远嫁,跟着夫家浪迹天涯,真正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另一个大女儿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庄稼汉。
      晚秋的早晨,田间雾朦朦的,可以隐约看见几个早起赶集的人,庄稼已经基本收完了,细小的风刮过窝棚,有些冷。
      对这失而复得的小妹大家着实疼得紧,把她围在中间给她保暖,又生怕挤着她。小小的一方空间,如初却感受着很久未曾体会的亲情,心里暖到不行,不想把他们吓坏,尽量装出四岁孩子该有的天真,在窝棚里滚来滚去,二姐如水也跟着闹,大概与在家庭所处位置有关,大姐作为长女,自小就懂事,三哥作为唯一的男丁,李氏就严厉些,所以二姐名不副实,反倒跳脱些。
      一家人被赶出来后,李氏的眉间更添愁绪,最大的孩子也才十岁,家里没什么劳动力,幸好自己还有一双巧手,能绣出许多精致的绣品,以前卖绣品的钱几乎全交给了老爷子,现在没有地里的活计,把所有的时间用来绣物件,应该能养活一家人。
      李氏按了按兜里的银簪,当初孩子爹给的订情信物,再苦再累的时候也没打算卖掉,虽然与娘家比不算什么,但也是目前身上最贵的物件了。
      再有意义的东西,也没孩子们的命重要,丈夫如今生死不明,生活还得继续,为了孩子们,拼命压下心底的不舍,咬了咬牙,决定把它卖掉。
      “月儿,你照顾好弟弟妹妹,娘去集市上买些粮食回来。”月儿的眉皱成了一团:“没有钱,怎么买粮食啊?”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才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完全能理解家里的难处。
      如初心里酸酸涩涩的,想起从人贩子搜刮来的半两银子,赶忙从兜里拿出来:“娘,我昨天在树林里遇见一位赶马车的叔叔,他看我可怜,就给了我好多钱。”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想让大家担心,过程不重要,结果有钱就对了。
      如初想当务之急是赚钱,现在已是深秋,村子里没什么活计,集市上货物流通,也许能找出赚钱的法子。
      仰着小脸,问道:“娘,我们跟你一起去集市好不好?”听着小闺女软糯的声音,心里软到不行,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好。”从村里到集市大概有两里路,可以说如初从穿越至今基本没走过什么路,一般是在马车上,又不忍心让李氏抱。
      才到第一个转弯处,如初就汗流浃背了,再看哥哥姐姐,也是气喘嘘嘘。如初扯了扯李氏的裙角,“我们歇一会嘛?”“嗯。”
      这儿是一片茂盛的竹林,将深秋本就稀微的阳光遮盖得所剩无几,无数的竹叶在秋风中摇曳生姿,鲜绿如初,果然是文人墨客笔下最有气节的植物,经风雪而不凋,历四时而常茂。
      林下有几块凸起的大石头,比较光滑,大概是过路人共有的歇脚处,如初迈着小短腿就往上爬,被眼急手快的大姐拖了下来,李氏见状,低斥:“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石头跟冰似的,若是染上了风寒怎么办?”如水朝小妹挤了挤眼睛,如初老老实实站着,双眼却咕噜噜地转,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灵动极了。
      “娘,你看竹子长得真好看,我们建竹屋好不好?”李氏沉思了一会,目前最需要解决的就是居住问题,孩子们还小,两三间屋子就行了。材料嘛,山上有许多粗壮的野竹。村里的屋子都是大伙修建的,请乡亲们帮忙修建,不用工钱,只需主人家在修建期间在每顿饭上管饱。
      李氏没有答话,但眉间的愁绪明显消散了,先把半两银子用来搭屋和这个月的食粮,下个月有了绣品也有了收入。
      途中转过几个弯,又歇了几次,走过一座木头桥,终于到达了集市。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小医馆、小茶馆、酒楼、书馆等等错落有致。如初双眼发光,仿佛看见无数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奈何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近妖的行为,还是从长计议。
      一家人先去了杂货店,买了一些必需的锅碗瓢盆等等。李氏看着瘦小的孩子们,决定买点肉,万屠夫的肉铺里,绳子上挂了一排排的肉,最顶上是最肥的,中间是半肥半瘦的,最底下的最瘦的,如初看着头顶上飘浮的肥肉,忍不住翻白眼,为什么最难吃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呢?
      李氏掏出五十文钱,买了一斤瘦肉,二姐乐得直拍手,大姐和三哥也一脸笑意,如初把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幸好不是肥肉!!
      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如初一脸天真,“叔叔,为什么肥肉要挂那么高啊?”“因为肥肉最好吃,不论放哪个菜里炒着香!”“呃……”如初无语了。李氏给了四十文钱给万屠夫,正好有位大爷买了半斤肥肉,给了三十五文钱。如初若有所思,好吧,现代人怕长胖,古代人却不常吃肉,只有肥肉易解馋。
      之后一家人去了粮店,伙计颇为热情,“买粮食么?我们这儿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粮食哪,苏州的,北方的……”如初听得目瞪口呆,这破地方,还有这么齐全的粮食,东家该是有多不会谋划?!其实嘛,认真你就输了,买客都知道说的这些不过伙计吹吹罢了,却觉得备儿有身价,图个乐呵。平时买粮的基本都是庄户人家,谁能买上外地来的大米?就算本地有几家真正的富户,可人家也是有自己的渠道运米进来,有哪家粮店敢进?卖不出明摆着亏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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