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孩

　　安定吃多了，人就容易嗜睡。

　　快中午时，张姨叫齐悦起床吃饭。她的头还昏昏沉沉，加上齐文亦和齐昕都在，于是就推说自己不舒服不吃午饭了。张姨客气地问她要不要看病，齐悦表示只是睡得太晚。

　　张姨走后，齐悦在床上翻身将被子拉上准备重新入眠。

　　没过多久，床头柜子上的手机震了起来，她拿过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齐悦挂断后，立马就有一个短信进来，她点开后，界面显示有两个对话框。

　　上面那个只有两个字，“展程”。下面那条是刚刚收到的，“下午出去玩吗”。

　　齐悦盯着那行字，看了又看。她正要回话，手机又震了起来。这次不是陌生电话，上面显示联系人是李南风。

　　齐悦接起，听筒里传来清亮的男生。

　　“吃中饭了吗？”

　　“嗯，吃过了。”

　　“嗯…这次回来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什么？”

　　“就是这些年市里建了好多楼，海边也不像以前那么荒凉。还有咱们以前的学校，胡海附小几年前也搬到新校区，老校区现在都荒废了很久，倒是成了流浪猫狗的聚集地…”

　　李南风滔滔不绝地说着，齐悦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她将电话的听筒捂住。

　　“叩叩叩”敲门声骤响。

　　“齐悦？”齐文亦在屋外试探地询问。

　　屋内没有回应传来，齐文亦转身走远下楼。

　　齐悦听到他离开，注意力才转回电话上。

　　“齐悦？齐悦？你在听吗？”

　　“在，刚才有点事。”

　　“哦，这样啊。你如果在家没事的话，我带你逛逛，熟悉下新环境，要是有事的话，就…”

　　齐悦没有过多的思考就截断他的话，“行，在哪见？”

　　李南风考虑一会儿，和她约好时间地点。

　　齐悦挂断电话后，屏幕上提示好几条未读短信，点开都是展程的。一条接一条地询问下午想去哪玩，喜欢安静点还是吵闹的。齐悦直接滑到最下面，编辑上“今天没空”就点发送。

　　其实和谁出去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离开，能有一个不相干的人陪着，不让她胡思乱想就好。

　　周末对齐悦来说是最难熬的。齐文亦因为工作原因，周一到周五一般都住在市区的房子里。而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齐昕正在读高三，功课紧张，直接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方便备考。他们都只有周末才偶尔回来大宅，家里就算再大也总有碰面的机会，齐文亦那看似温柔其实暗藏阴谋的眼神总让她害怕，齐昕的眼神就丝毫不避讳，透露出来的都是鄙夷与不屑。

　　齐悦不是个软弱的人，更不会白白受人冷眼。但是，他们所鄙视的，正是她最不光彩的那一部分，身世和过去，都是她无法反驳的。

　　下午两点时，齐悦收拾好下楼，这个时间点，那两人估计都在午休。她经过客厅时，果然没人。

　　南山这边的出租比较少，齐悦等了好久才坐上车。其实家里有司机，但是她不想透露自己的行踪，所以每次都是打车出去。

　　她和李南风约在步行街。齐悦到的时候，李南风已经等在那了，他今天没有再穿警装，和普通的大男孩一般，清爽干净。

　　“你到挺早的。”李南风走到齐悦面前。

　　齐悦看了看表，“你到得更早。”

　　“哈哈，走吧，这个步行街是前几年新建的，你还记得这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齐悦上到小学三年级就离开了这里，现在十几年过去，早就天翻地覆了，她哪里还记得。

　　李南风转身和她并排，揽上她的背示意一起往前走走，齐悦吓了一跳慌忙躲过。李南风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放下，“这里以前算上红灯区吧，后来市里扩大规划，这就成了中心地带，为了不影响市容市貌，就一起给赶到郊区。”

　　齐悦眼皮跳了一下，“是吗？”

　　“嗯，我觉得既然说是影响市容，那就该取缔，赶到郊区掩耳盗铃的，还是一样。”

　　“人有需求就会有市场，从古至今，这个行业存在的历史那么长，肯定不会说取缔就能消失。”

　　李南风笑了笑，“你还挺有见地的。不过说得也对，有些东西主要还是靠人们自己自律。”他说完转过头深深看了眼齐悦。

　　齐悦感受到他目光里的东西，低下头。她和李南风同班时，他是班长，很热心的一位班长。有同学受欺负或遇到困难，他都会挺身而出。

　　齐悦也在他帮助过的同学之中。不过呢，她觉得当年的事其实不是李南风想得那样，至于到底是怎样，她一辈子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今天李南风的意思，齐悦明白，就是她和展程那帮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李南风好心提醒她要长点心。

　　齐悦对此没什么可说，李南风就是这么正直的人，她知道他是好心。

　　今天是周末，街上的人不少，人群攘攘熙熙，两人很快就被隔远。

　　李南风隔着几个人朝齐悦指了指街边一家咖啡店，齐悦挤过几个人和他一起走进。

　　两人在窗边坐下，李南风有点不好意思，“很少约女孩子出来，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同事都说步行街挺热闹的，但没想到人这么多，今天不好意思了。和我一起出来是不是挺无聊的？”

　　“没有，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出来逛逛挺好的。”

　　“对了，你现在住哪？”

　　齐文亦在市里的名声挺亮，她的身份解释起来又复杂，齐悦不想麻烦。

　　“市郊那边。对了，你要喝点什么吗？”

　　李南风这才反应过来，向服务生招手，两人随便点了些喝的。

　　“你现在是上班还是上学？”

　　齐悦目前处于无业游民，最大的任务就是相亲。

　　“正在找工作。”

　　“你学什么的？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齐悦在学习这方面就是个渣，她连编谎话都不知从哪下手。

　　“不用了。你呢？当警察几年了？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哈！”这个话题可算问到点子上，李南风兴致勃勃地开始说，“我也就一年多，时间很短，不过遇到好玩的事还真不少。”

　　齐悦听他讲着，视线转到窗外，外面人流攒动。天气变暖得很快，她还记得前几天还穿着大衣，仿佛一晚上过去，大家都换上薄薄的春装。

　　李南风发现她看着窗外的人群非常入神，他放慢讲述，也朝外面看去，他看着看着，渐渐发现了问题。

　　齐悦听他讲述停止，转过头，“怎么了？”

　　李南风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他又看了半天，突然站起，“等我一会儿。”随后风一样地跑出去。

　　齐悦看见他出去快速穿过人群，朝着一个方向挤去。

　　那个方向有个男人意识到有人一直在看他，他转过头，朝着出口跑去。

　　李南风看见目标要逃走，不知道他是否带有凶器，也不敢喊“小偷”，只好加快速度紧紧跟上目标。

　　渐渐都消失在齐悦的视线中，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大概猜到他去做什么了。李南风还和小时候一样，正义感爆棚，即使休假不会让自己停下来。

　　齐悦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甜品。她中午没吃饭，现在开始有点饿。直到她吃完喝完了大半天，李南风才匆匆跑回来。

　　“不好意思，我就这臭毛病，一忙起来就忘记正事，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这环境挺好，我等得很舒服。你的事忙完了吗？”

　　李南风揪着衣领呼呼地扇着，“算是完了吧。就是发现一个小偷，我逮着他就送去这片的派出所，身上搜出来不少钱包手机。同事一查他身份证，发现是住在我负责的那片，估计等会还要去他家搜查，赃物应该还不少。”

　　“是不是你还要回去协助？”

　　李南风不好意思地笑，“今天是陪你的，结果让你等着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齐悦也朝他浅笑，“没关系，你这是做好事。你的性格就是这样，我理解。你要是还要回局里忙的话，我就先回去，不妨碍你了。”

　　“别，什么叫妨碍我，是我太不周到。不过…齐悦，你想不想去看看怎么搜查？还挺有意思。”

　　齐悦“啊”了一声，“这有点不好吧。”

　　“也是哈，要不你和我一起回所里，晚上请你在那周围吃饭，有特色的饭店不少。”

　　齐悦能看出他在极力挽留，加上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就答应着一起回去。

　　回去之后，李南风带着人去搜查，齐悦留在警局等他。不到四天内，这是齐悦第三次进警局。她觉得人的适应能力真是非常强大，她已经没有第一次进来那么害怕了。

　　天色将将变暗，李南风终于回来，同事们看见还有女人在等他，开起玩笑。

　　“小李，你可真是不解风情！休息就好好休息，放着美女不陪，非要去抓什么小偷。”

　　李南风捶了那人一拳，“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他走到齐悦身前，“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去。”

　　“事都完了？”

　　“没事了，走吧。”

　　齐悦起身和他一起出去。两人出了警局大门，他们走到路口，路对面是一排餐馆。

　　斑马线前的红灯亮着，一辆一辆车转过。

　　驶过一辆蓝色跑车，它转过十字路口，并没有进主路，而是急转进入辅路，停在路边。它后面跟着的几辆豪车都跟着排在路边。

　　展程从第一辆车上走下来，他盯着齐悦走近，扫过她旁边的人，“业务挺繁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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