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孩

　　那晚从南山回来后，展程在家休养了一天，隔天他被陈旭叫出来吃饭。

　　展程推开包间的门进来时，陈旭往他腿上瞄了几眼，“你来晚了。”

　　“别拐着弯地骂人啊。”展程坐下来翻开菜单，“杨启维说话从来都是有一分说成十分，你还真信？”

　　“当然不能全信，不过总归事实是存在的。”陈旭抿了一口茶，“齐悦的事我帮你打听了，有效信息不多。她比我们小一岁，是去年刚住进齐家。”

　　“私生女？”

　　“应该。齐家原来只有一个独生女，还在上高中。”

　　“私生女比正牌子女还大，文联主席出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没见人深挖呢？”展程将菜单合上。

　　“呵呵，当初他老婆自杀，还不是被压了下来，现在这个又算什么。不过齐悦的生母查不出来是谁，她是一个人出现的。大致就这么多了，不够的话，你就找公安上的朋友查户口吧。”

　　“不用，这些就够了。”

　　展程点完菜，两人等着的间隙，杨启维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重磅消息。

　　直到一顿饭快要结束，杨启维才找来。他一进门，陈旭就开口，“杨子，你的腿也被人砍了吗？走得也太慢了！”

　　杨启维先愣了一下，随后开始放肆大笑。“我可没那种荣幸，哈哈”

　　展程停住夹菜的手，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有点无可奈何，总不能打一顿吧。

　　“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杨启维笑够搭着展程的肩膀坐下来，“我说得这个事对你来说可是个大好消息。哈，昨天晚上秦天让人暗算了，肚子上被划拉一个大大的叉号。”

　　展程眉毛跳了一下，“谁干的？”

　　“我本来以为是你，可是转眼一想不对啊，要是你，肯定是觉得拳头揍一顿更解气！不过行凶的人还真不知道是谁，我只听说他好像是被人击昏过去，醒了后就成那样。”

　　展程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拉开杨启维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展程，你激动什么？想去看笑话也不用这么着急啊！”杨启维冲着他喊道。

　　展程没有回答，转眼就消失在门口。

　　“展程最近怎么回事？有点奇怪。”

　　“发春了呗。”陈旭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展程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发现秘密而激动，又像是被窥见了内心而躁动。

　　他打车去了爷爷家，手指敲在那个寂寞停着的蓝色跑车上。当初买这辆车时，朋友们都调笑他买了一辆女人车。因为开这个牌子的人随便拉出十个人，其中有八个都是女人。但展程不觉得有什么，只要他看上，是不会管别人怎么想。

　　奶奶看见他突然回来，又站在车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别玩太疯了，小心你爷爷回来揍你。”

　　“奶奶您最好了，嘿嘿。”

　　展程坐上车，“呼”的一阵风后，只留下一道蓝色瞬影。

　　城南人迹比较少，不会堵车，他开车又快，本来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半小时就到了。

　　展程停车横在齐家门前时，才想起自己临时起意来的，并没有考虑齐悦是否在家。他下车按响电铃，决定碰碰运气。

　　一个中年女人开得门，展程礼貌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后，询问齐悦是否在家。

　　那人惊讶过后，规矩地将他带到客厅，让他稍等。

　　展程站在厅中，环视房间布局，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脚步声传来。展程笑着转过身，正要打招呼时却愣了，眼前是个稍显稚嫩的小女生。这可能就是陈旭讲得齐家的正牌女儿吧，他也不知道齐悦和她相处得怎样，不想贸然讲话，于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你对齐悦有兴趣？”女孩盯着他问道。

　　展程扯着一侧嘴角，“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女孩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又传来慢腾腾的脚步声，展程看见奶糖精今天穿着天蓝色的毛呢连衣裙。他这次没有主动上前，齐悦停在距离他半米处。

　　“你来做什么？”

　　展程向她走近，同时也警惕着，“昨天晚上去干嘛了？”

　　齐悦往后退去，“你是不是有病！我和你很熟吗！”

　　展程明白有的妞是慢节奏的，急不得，于是停步和她隔着距离对话，“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我来猜猜看。昨晚动手的顺序应该是先辣椒喷雾打乱对方，然后趁其不备击晕，最后为了解气，匕首划了一个叉。事后没被发现，地方选得应该不错，估计武装得也很严。看来那天晚上给你讲得都听进去了，很乖嘛。”

　　齐悦挤了一丝冷笑，“讲完了吗？你可以走了。张姨，送客！”

　　“其实那天晚上是两个人，秦天表兄秦志峰也有份。”

　　“那你是哪一份的？”齐悦握着粉拳。

　　“你终于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展程环着手臂，“我和那两人有过节，那天本来是去找他们麻烦的，没想到撞见他们要做坏事。我用了点小计谋，把你解救出来。”他说到这，往前稍稍走了一步，“然后你说要以身相许…”

　　展程说着谎话，脸不红心不跳，或者他就是想要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我知道了。”齐悦的语气听不出来一点情绪。

　　“其实要想解气，背后动手还是差点儿。你想不想试试其他方式？”

　　齐悦听着那句“想不想试试”，突然有点恍惚，而客厅挂着的乳白色窗帘让她觉得一阵恶心。

　　“齐悦。”展程看她有点走神。

　　齐悦被叫声拉回现实，她看见展程目光越过她，跟着也回头看去。她所谓的妹妹握着杯子站在不远处，齐悦心里堵着什么，转过头时神情有点不安。

　　展程在和齐悦相处很短的时间内，已经摸着她不少脾性。比如此时，他觉得她需要放松下情绪。

　　“我带你出去吹吹风？”

　　齐悦感觉似乎正被人盯着后背，“走。”

　　她说完自己径直出了客厅，展程尾随其后。

　　他们出门，展程快步绕过她，打开副驾的门，齐悦停顿一瞬，钻了进去。

　　车子往东行驶，渐渐浮现出海岸线。现在是半下午，海边不似晚上那般寒冷，风吹在脸上还甚是温和。齐悦一直靠着窗边，展程偶尔转头看一眼她的侧脸，安静得似乎没有了生气。

　　“怎么样？比那晚是不是感觉更刺激了？”

　　齐悦没有回答，但也没有要求下车。

　　展程沿着海边兜了几个来回，天色渐渐由明亮转为昏黄，涨潮时的海水拍打着岩壁。

　　他也跟着有些心潮起伏。

　　他想再闻闻她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儿，而且要在对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

　　***

　　返回市中心时，已是傍晚。

　　车停在一家粤菜馆，齐悦下午出来得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此刻下车，风吹过立刻就打了一个寒颤，展程脱下外套递给她。

　　齐悦瞥目，朝着饭店走去。展程将外套重新穿上，跟在她后面。

　　服务员将门拉开，微笑着问，“小姐几位？”

　　展程走上前，从钱夹中掏出一张金卡，这是杨家餐饮连锁的贵宾卡。服务员颔首示意跟着她来，展程走在前，齐悦远远跟着。

　　两人进到一间华丽的包厢，服务员将菜单捧过，齐悦坐下来认真的翻着。中饭都没怎么吃，她现在确实非常饿。

　　今天是周六，她那个妹妹齐昕从学校回来。中午的时候她俩坐在一起吃饭，齐昕吃几口饭就要看她一眼。虽然相处已有大半年，齐悦仍是不能适应这种情况。所以她没扒几下就上楼了，她没有朋友，就是想逃避也不知道该去哪。

　　服务员念着她点过的菜，最后再核对一遍，齐悦听着，她点得可真不少。

　　服务员走后，齐悦的目光拉长变得悠远，她觉得自己始终是一个庸俗的人，口腹欲还有其他欲望，即使她再自省，再躲避，她的本性还是改变不了。就像那个人说过的，人性本恶，而她的恶就是教化也难以掩盖。

　　她支着下巴，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展程。不得不承认，他其实非常养眼，不似奶油小生般让人生腻，五官坚毅，给人安全感。那一双眼睛更是脉脉含情，齐悦邪勾嘴角，其实含得不是情，而是欲。外衣之下他穿着一件深色衬衣，结实的肌肉线条凸现出来。他全身都散发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时刻都在挑逗着她。

　　也许，和他做一次真得会很不错。齐悦被自己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低下头，捏紧拳头。

　　展程被她刚才的笑迷住，嗓间喉咙滑动，他看到齐悦低下头，碎发跟着滑下，遮住脸庞，仿佛欲迎还拒。他走到她身旁，伸手帮她拢过碎发。

　　齐悦被冰凉的指尖触醒，抬手就打过他的胳膊。

　　展程停手在半空，她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快，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这时服务员敲门上菜，展程在她旁边坐下，齐悦站起和他间隔了两个座位坐下。

　　“你放心，我来这是吃饭的。”展程安抚道。

　　齐悦没有搭理他，而是拿起筷子开动。他看着齐悦吃得认真，也开始吃饭。

　　房间里只有单一的筷子碰击盘盏的声音，齐悦吃饱后，搽了搽嘴，推开凳子离开。

　　展程放下筷子，“你去哪？”

　　齐悦看着他嘴边挂着一根还没吃进去的青菜，突然觉得他有点意思，“上厕所。”

　　展程抽出几张纸将没咽进的菜吐出来，“我也去！”

　　仍然是齐悦走在前，展程保持距离跟在身后。他现在只是感觉出她不喜欢和他直接接触，还需要大约半米左右的安全距离。展程猜测这可能是由于那天晚上的事，让她心里产生警惕抗拒。

　　齐悦走进厕所，展程靠在门外等着，他害怕她吃饱喝足跑掉。过了一会儿，齐悦解决完出来，展程看着她没有烘干的手上沾着晶莹的水珠，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全身都是这般的晶莹剔透。

　　“走吧，带你去找秦志峰出气！”展程说得嚣张。

　　齐悦想着齐文亦今天可能会回家，她一点都不想和他照面，于是对着展程点点头。

　　展程给朋友打了几个电话后，载着齐悦来到一家夜总会。他们走过旋转的走廊，站到一个包厢前。展程慢慢转开门，左脚猛踹，“哐”的一声后，他发现里面昏暗无比，走进后“啪啪啪”按下门口的按钮。

　　等看清里面的具体景象时，展程赶紧将还没进来的齐悦推出去，里面实在太□□了。

　　齐悦退后躲过，往里面看去，她看了一眼，就赶紧躲到一旁，手按着胸口，那里有些东西就要破出。

　　“都推你了，你还要看！”

　　展程把灯都按灭，“给你们一分钟穿衣服！”

　　他心里数完，将灯打开。刚才一群□□，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现在裹上外皮，他才找到秦志峰。

　　里面的人刚才只顾着惊吓，都没看清是谁，还以为是警察来了。现在缓过神后，有的人认识展程，立刻就暴跳如雷，“操！展程你他妈的…”

　　“我今天是来揍一个人，”他手指指向目标，“其他人要是想帮忙，我也不介意一块收拾！”

　　那些人嘴上骂骂咧咧地抱怨，动作倒是不慢，没一会儿就走得没影。

　　秦志峰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展程走到他面前，“我给你打一次电话的机会，看看你都能叫来什么帮手。”

　　秦志峰翘起二郎腿，按下三个数字，“喂，警察局吗，我这有人打架斗殴…”

　　展程听着他报完地址，挂了电话，冲着他哼道，“五分钟内出警，时间够了。”

　　他说完一把提起秦志峰领子将他摔在地板上，左腿压上，左右同时出拳捣在他脸上，秦志峰嘴角立即出血。

　　“我爷爷回去打了我二十下，咱们要礼尚往来，你说是不是？秦天既然在医院，那你作为哥哥就一起受了吧。”

　　秦志峰刚开始活活一副你爱咋咋滴的样子，到后来有些受不住才开始反抗。展程看着他扭来扭去的样子，都快恶心死了。

　　他将秦志峰胳膊反身在后按在地上，对着门口喊话，“你要不要来补几刀。”

　　秦志峰艰难昂起头看向门口，一个倩影慢慢走进来。

　　齐悦看着地上两个人，展程拿着武松打虎的架势，他下面压得那个人鼻青脸肿。

　　“不用，等会警察就来了，我们走吧。”

　　展程听着这话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他站起踢了一脚地上的人，“有种就去我爷爷那继续告状！”

　　他走过齐悦身边时，下意识地揽上她的背，又立刻缩回。奇怪的是，齐悦这次并没有激烈反应。展程盯着她的背影愣神，随后快步赶上，将他们之间距离缩短，和她并肩。其实他还想试试再次揽上她的肩会不会也不反抗了，但终究还是想保险点，慢慢来。

　　他们出夜总会的大门时，正遇上几名警察进来。展程将她护在里侧，与那拨人插肩而过。

　　“齐悦？”

　　刚踏出门的齐悦听见后转过身。

　　一身警服的李南风向同事打过招呼，匆匆向齐悦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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